第五十章 意味深長(二更)
傅正青站在門口,手倏地握緊了,回過頭狠狠甩了石哥一個耳光,卻沒說話。
石哥被打的莫名其妙,捂著臉低下頭,幾個看守的男人也立刻低下頭,一時間房間內安靜地像是連時間都靜止了。
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彷彿一挑就斷。
沈雋意看著門口站著的男人,和傅清疏少說有七分相似,他又叫傅先生,一定是傅清疏的父親了。
喬雁說傅清疏是因為傅正青才變成這樣排斥ega的身份,剛才的衝擊力還不足以擊潰他,現在再親眼見到最深處的陰影,等於把所有他最排斥的東西全都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羞辱!
這段時間自己明裡暗裡給他引導正常的ega是什麼樣,就算不能徹底接受,起碼也能慢慢適應一些,現在這麼一搞等於前功盡棄!
傅正青走上前來,目光鎖住傅清疏,聲音低緩地叫他:「清疏。」
沈雋意閃身護在傅清疏身前,揚眉說:「傅先生是吧,沈開雲給了你多少錢,你樂意做他的狗。」
這話說的太過尖銳,打手們立即衝上來,被傅正青一伸手制止道:「你們出去。」
石哥道:「不行,這兩個人太危險了!」
「我說出去!」傅正青眉眼一冷,「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可是……」石哥看見他的眼神,將頭一低,「是。」
幾個人全部出去,門輕輕地關上,房間里再次陷入極致的沉默,傅清疏一直站在沈雋意的身後,眉頭擰起來一言不發。
沈雋意回過頭,攥住他的手,低聲問他:「是不是難受?」
傅清疏忍著幾乎爆裂的熱意還有無法抑制的熱流,極輕地搖了下頭:「不礙事。」
話雖這樣,他還是撐住了沈雋意的胳膊,借著他的力氣站著,無形的把自己交給他,深吸了口氣說:「我緩一緩。」
傅正青也發覺了傅清疏的不對勁,皺著眉問他:「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傅清疏抬頭,看著他開口:「不來這裡怎麼發現傅先生原來這樣威風八面,高高在上的草菅人命。」
傅正青看著他的眼睛,從那股冷意里還看出了滿滿的厭惡,沒有恨,只是純粹的厭惡,彷彿他是什麼髒東西,多看一秒都會髒了眼睛,髒了靈魂。
「原來你這麼恨我,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是應該的。」傅正青嘆了口氣,說:「我也不求你能原諒我、理解我,但是我有苦衷,我不是故意不要你……」
「苦衷。」傅清疏冷笑了下,伸出手,虛虛地指著外頭,「外面那些人,你告訴我是苦衷,將alpha硬生生變成ega,讓他們□□操控,這就是你的苦衷。」
傅正青沒說話。
傅清疏等了幾秒,見他沒有回應,又笑了聲說:「說不出來了?傅先生好手段,私下裡買賣人口做實驗,牟取暴利,理解?你不會需要這種東西。」
沈雋意聽出他話里的冷硬和厭惡,感覺他有些站不穩了,身子微微地發抖,信息素有些往外潰散,立即抬手攬住他的腰攬緊。
傅清疏身子一僵,卻沒有動,只是按著沈雋意的手臂強自站直身體看著啞口無言的傅正青,開口:「怎麼,要把我也用藥變成ega嗎?像你一樣任人踐踏。」
這句話彷彿是把利劍,筆直地戳進傅正青的胸口,他身形微晃,踉蹌了兩步,喃喃地開口:「清疏,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變成我這樣的,你何必……這麼說我,也說自己。」
傅清疏閉上眼,試圖在心裡想出一絲一毫傅正青的好,想他曾經身為一個父親。
有一段時間他確實還好,就是和喬雁結婚那段時間,他真的努力嘗試改變,然而……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在腦海里了,抹殺不掉。
傅清疏到底不是沈雋意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儘管這樣的場合,還是能足夠冷靜地看著傅正青,開口問他:「你和沈開雲,是什麼關係。」
傅正青別過臉,「知道這個對你們沒有好處,我放你們出去,立刻離開霍城,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沈雋意這時候說話了,半真半假地試探:「沈開雲當年研發葯的時候,有兩個人一起合作,你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的!」傅正青震驚:「你是誰!」
傅清疏撐著沈雋意手臂的手一軟,呼吸乍然停了下,倏地看向傅正青,追問道:「你從那時候,就和沈開雲沆瀣一氣?」
傅正青無法否認,點了下頭:「是。」
傅清疏閉上眼,仰頭笑了,很低很冷帶著一絲無法察覺的失望,沈雋意聽在耳里,心都揪緊了,疼得難受,低聲說:「傅清疏。」
「我沒事……沒事。」
沈雋意又抬起頭看傅正青,這個和傅清疏有七分相似的男人。
他看著很年輕,比保養得宜的喬雁看上去還要年輕一些,只不過眉頭間纏繞著一層陰霾,像是長久以來的壓抑。
傅正青和兩人各據一方的站著,任由空氣靜靜流淌了一會,當年沈開雲是他很仰慕的師兄,找到他一起研發藥物的時候,他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
實驗室里還有另一個人,三個人在沈開雲郊區房子的地下室里開始研究製藥。
起先沈開雲沒有說是研發什麼,只是給了他一疊資料讓他研究一下,他當時被沈開雲的才華折服,又是真心喜歡基因學,所以就開始埋頭研究。
他那時候是真的對基因有著狂烈的熱愛,想把那些別人都不能研究出來的,搞明白的東西全都掌握,成為全世界最領先的基因研究者。
他一腔熱血,一心撲在研究上。
後來才發現是改變基因的藥物,而那時候他因為每天泡在實驗室里,邊研究邊實驗,被藥物侵蝕,他本身就是ega,一時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臨近畢業,他們的第一批藥物有了成品,那時候他的被藥物影響的身體初現端倪,發情周期縮短,洶湧異常。
他以為這是自己身為ega的原因,沈開雲和另外一個人,一個是alpha,一個是beta都沒有被影響。
傅正青那時候還年輕,對自己非常自信,相信自己研究出來的葯絕對沒問題,再加上他見過沈開雲改造初期的沈煙,確實變成了ega,還懷了孕。
於是,他便開始繼續研究從ega變成beta的藥物,然而事與願違。
他用了葯之後不久便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自控力幾乎為零,起先還抵死頑抗,到最後便開始自暴自棄,放縱了一段時間,直到他認識了喬雁。
這個幹練又大方爽朗的女人,雖然是個beta,但真的很好,而且是真心對他的兒子好。
傅清疏是他大學畢業那年生的,父親是誰他已經記不得了,那算時間太過放縱,他不再來實驗室,和沈開雲沒了聯繫。
他把對自己的恨,轉移在沈開雲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後來他是真心想要變好,然而這個身體不允許,他見喬雁真的對清疏很好,便和她離了婚,破釜沉舟的再次去見了沈開雲。
一晃十幾年。
他聽說當初還是一臉桀驁不馴的兒子,如今已經成為了這麼清冷內斂的教授,他沒敢去見,沒想到再次重逢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良久。
傅清疏說:「傅先生,如果你真的有苦衷,那麼你把禁藥的研究資料交給我。」頓了頓,偏頭看著沈雋意,又說:「以及沈開雲的犯罪證據。」
傅正青沒等他說完,立刻拒絕:「不可能!」
當時他厭倦了那樣的人生,豁出去了要找沈開雲同歸於盡,可見到他的那一刻他忽然後悔了,殺了沈開雲解決不了問題。
他花了三年多時間再次取得了沈開雲的信任,掌握了最大的這個製藥工廠,然而後來時間一長,他發現事情早已經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沈開雲的勢力遠遠不是表面這樣,藏於海面下的冰山深不可測。
十數年過去,他幾乎要被磨平了稜角和仇恨。
沈開雲說,如果不是他幫忙,也研究不出這種葯,自己有四分的責任,他就有六分!
傅正青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一門心思要沈開雲死,反而在沼澤里越陷越深,當巨大的利益和權利攤在他面前,他甚至有些動搖了。
「不可能……」傅清疏停了很久,卻沒再說下去,只是笑,可抱著他的沈雋意卻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顫抖。
對於這個人,傅清疏心底到底還殘存著一絲希冀,希望他是真的有苦衷。
沈雋意心疼的攬住他,另一隻手攥住他的左手腕,無形的給他支持和力量,截過話頭問傅正青:「外面那些人。」
傅正青:「那些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就算是放他們出去,也是死路一條。他們是為了錢自願來的,沒有人逼迫他們。」
「好一個自願。」傅清疏冷諷的笑了下,「你也是自願是嗎?這個製藥廠……沒有人逼迫你,是吧,研究這些葯也沒人逼迫你是吧!」
「是。」傅正青無法否認。
傅清疏別過眼,他真的有一秒相信這個人是真的有苦衷的,然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持續遭受打擊的心理防線幾乎潰散,再加上信息素和發情熱的蠶食,再也支撐不住地暈了過去,被沈雋意一把攬進懷裡。
「清疏!」傅正青也驚了,見他暈了才很小心地走過來想碰一下傅清疏,卻被沈雋意一下子格開。
「忍你半天了,趁他沒醒,咱倆說點兒他不愛聽的。」
傅正青收回手,「你想說什麼?」
沈雋意抱著人,冷聲說:「當初那麼對他,現在還裝個瘠薄的慈父,你跟沈開雲不愧是好搭檔,一樣的寡廉鮮恥,真特么天造地設,你倆當時怎麼沒看對眼。」
傅正青沒被人這麼罵過,一時脾氣上來,皺眉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乾淨點?」沈雋意「嘖嘖」兩聲,嗤笑道:「你也就是傅清疏的爹,我給他個面子不揍你,不然我腦漿給你打出來你信嗎?我引導了他那麼久,眼看著要從深淵裡出來了,你一下子就給踹回地獄,你可真能耐。」
傅正青敏銳的發現不對,「什麼意思?」
「想知道?」沈雋意知道他並不知道傅清疏是ega,只以為他是beta,這麼一想他更憤怒,連自己兒子的第二性徵都不知道,他和沈開雲一樣,都是廢物。
「原諒,你配要嗎?這個無恥程度,沈開雲沒愛上你真是瞎了狗眼。」
傅正青聽他三句話有兩句都是罵人,一臉狂妄又不馴,壓抑著氣息說:「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
「你還別說,真不相信你敢動我。」沈雋意冷嗤了聲,微微彎腰打橫將傅清疏膝彎一抄抱了起來,手卻一頓。
他幾乎全濕透了!
剛才強撐著站在那裡,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沈雋意眼神越發冷厲,抱著人走到傅正青面前,腳步沒停的說了句:「如果傅清疏有事,我要你的命,說到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155551想抱抱教授(同學們船票都買好了沒啊,錯過了可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