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不是人間的劍，他必是劍神
「居合·斷水流！」
竹林里，雪亮的刀光好似飛逝的閃電一般。
一瞬間就劃破了長空，貫穿了大氣。
卻又在即將觸及一根竹子時驟然轉向，好似彈射的球體一般，在竹林間來回的騰轉挪移，將一片片落葉斬斷，卻又不傷任何一根柱。
這樣的控制力，簡直匪夷所思。
明明只是一刀，卻好似圓舞一般，刀鋒輾轉之間盡隨心意而動。
噗！
最後，繞過百竹的刀光一頭扎進一條人造瀑布中。
頃刻間，誰接斷開，宛如一匹流布被剪刀裁過了一般。
黑影一閃，一個持刀的白衣男人出現在瀑布的另一邊，手中的亮銀色武士刀正在緩緩的歸鞘。
「鋒芒不露，行氣不怒，刀光揮灑間好似羚羊掛角，隨心而動，好生逍遙、好生自在的一把刀……」
突然，林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白衣男人眉頭一皺，轉頭看了過去。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僅僅只有眉頭微微一皺，但是內心卻很震驚。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氣息。
林中，李四手中拎著黑袖刀走了出來。
他一襲黑衣，是很平常的休閑服飾，沒有任何出彩的對方，破有一種樸素、平淡的感覺。
而在白衣男人的眼中，對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天地間的一部分。
甚至，他的劍心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一陣風、一團水、一股火、一道雷，自然而然，一舉一動都契合天地自然的道理。
「天人合一，劍道高人……」
柳生不二刀心頭微微一動，只感覺一股壓力油然而生。
持刀而來的不請自來者，有兩種人。
一是客，為切磋、論劍而來。
二是惡，手持利刃，殺心自起，一道惡念生，便要揮刀殺生。
而不管是哪一位，都代表了今日必有一戰。
可是，僅僅是一眼，柳生不二刀就能夠確定，自己，必敗無疑！
在他的眼中，那個黑子男人明明是松垮垮的站著。
可是，他卻找不到任何的出刀死角和斬殺點，猶如完美的戰神出現在他面前，僅僅是站在那裡，就不具備任何的弱點和罩門。
一瞬間，柳生不二刀在自己的心裡模擬出了上萬次的出刀。
結果，不管是從哪個方位、哪種刀法劈過去，卻沒有一次功成……
一時間，隨著柳生不二刀的沉默，空氣也變得安靜了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於是一股靜謐的氣機開始瀰漫在了四周。
「居合斬，不二刀，你凝勢吧，讓我看一看你最巔峰的一擊！」
李四打破了平靜，開口說道。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沒有任何猶豫，柳生不二刀直接將右手緩緩的卧在了刀柄上。
然後，他整個人微微下壓，擺出了一個拔刀斬的基本式姿勢。
鏘！
下一秒，柳生不二刀的周身浮現出了一道道銳利的劍氣。
他還沒有出刀，劍氣就已經從氣機之中凝聚了出來，一絲絲、一縷縷的在周遭流轉著，劃開了大氣、瀑布、竹林，甚至是地面。
僅僅是片刻，方圓百米就被劍氣淹沒。
那一刻，滿天劍氣如倒掛的雨飛騰而起，殺上九天，卻又好似微風一縷，於徐徐之間席捲，斬開了懸浮在天地之間的萬千微塵顆粒。
柳生不二刀在凝勢，也是在凝氣。
勢是劍勢，氣是劍氣！
這是一種蓄力的法門，在一段時間的積蓄后提升自己的下一擊。
直到極限，而後一刀出，便是此生最巔峰的一刀，堪稱為最強。
「萬劍歸宗，微風、小雨皆為劍，一劍未出，這天地萬象都已經被切開了，不，竟還不止如此，劍意感染了天地間的氣機，以一縷劍氣為引，生劍氣十萬八，每一道劍氣都好似神鋒一柄，鋒芒畢露……」
李四一眼就看穿了柳生不二刀的一切。
那一刻，在他的眼中，柳生不二刀的刀法、劍勢都沒有了秘密。
可唯獨劍意，實在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無法去看穿。
不過，李四能夠理解出來，所謂的劍意，應該就是精神意志下衍生出來的某種執守之事，亦或是對天地自然和紅塵人生之間的感悟。
而李四的大劍豪境界，則並不是劍意。
那種隨心所欲的斬和無物不斷的斬，更像是一種對斬的理解和應用，代表的是境界下衍生的手段。
而劍意，在李四看來則是掙脫了境界的一種東西，非常的玄學。
可是，劍意雖然看不見，也摸不著，卻真實存在，且威力不凡。
至少在此刻，李四的神王眼就發現了。
柳生不二刀的力量，即便再怎麼凝勢凝氣，其刀鞘中凝聚出的鋒芒也不可能達到現在的這種程度。
顯然，這就是劍意在作祟，發揮了一種特殊的作用。
「妙哉，以凡人之心，頓悟出了接近法則的意，這個世界的人，真是有一種不凡的能力……」
李四微微一笑，有些感慨。
他已經看穿了劍意，而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具備著劍意。
只不過，他管這種東西叫做神位法則。
也就是他的力能操控法則，用在劍道上，就是絕對斬斷的劍意。
「你，值得我拔刀……」
李四見對方的氣機和鋒芒已經達到了極致，便以左手大拇指輕輕一推，推出了黑袖刀的一寸刀鋒。
鏘的一聲！
雖然只是一寸，但是其劍氣和鋒芒卻一瞬間就劃開了萬頃長天。
一瞬間，九天之上的雲海裂開了一條巨大的溝壑。
那是氣機斬斷的痕迹，猶如天刀過境、神劍劈空。
「(oДo*)
那一刻，柳生不二刀的心臟猛的抽搐了一下。
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劍心劇烈的震動，一道道畫面猶如走馬燈一般浮現在眼前。
走馬燈里的不是人生的回憶，而是劍心推演出來的新的結果。
可是，接下來的推演，卻沒有一個其他的結局，竟全部都是以他刀斷人亡為結局，沒有任何例外！
明明只是輕輕一推刀柄而已，露出了一寸鋒芒，卻瀰漫出了一縷能夠斬斷萬頃長天的恐怖劍氣。
即便是這麼一縷劍氣，若是落在他身上，也必死無疑了！
一時間，柳生不二刀竟無法讓自己的刀出鞘了。
因為，他實在沒有勇氣出鞘……
說來理直氣壯，他怕死！
可是，他身為一位劍聖的尊嚴卻讓他不得不出刀。
而且，這一刀若是不斬出去，那麼他的劍心恐怕就要碎了。
屆時，他的斷水流劍意恐怕也就沒有任何的殘留，直接就會隨著劍心一同崩碎，消失在無形之中。
嘎吱～
柳生不二刀的木屐微微一動，摩擦腳下的大理石發出來一聲刺耳的聲音。
頓時，柳生不二刀的精神一振，勉強在聲音的刺激下鼓足了一口氣，讓自己暫時忘記了恐懼。
不過，這種效果僅僅只能維持一瞬間。
但是一瞬間，已經足夠了……
……
鏘！！
竹林外，瀑布旁，清脆的刀鳴聲響起。
那一刻，雪亮的刀光破空而出，化作筆直的一線，好似閃電一般斬斷長空大氣和瀑布流水。
在那一瞬間，十萬八千劍氣盡數歸一，柳生不二刀出刀了！
他借著一瞬間的機會，將自己這一生最強的一刀斬了出去。
在李四恐怖氣機的壓迫下，這真的是柳生不二刀這輩子最強的一刀了，若是他還能活著，恐怕活到死都無法再斬出如此威力的一刀。
因為這一刀，凝聚著柳生不二刀這一生積累的氣勢和意志，以及這一具身體里全部的精氣神之力。
只見，柳生不二刀人隨刀走、刀隨人動。
一刀出，自下而上，斷水流·居合拔刀斬！
時間彷彿放慢了一千倍，李四看到了這一刀的全部。
力能、意志、技巧、心氣、能量，一切的一切，盡在他眼中！
「這才是居合斬，這就是居合斬……」
李四再這一刀中讀懂了兩句話。
然後，他微微一笑，右手閃電般的握住黑袖刀。
鏘！
下一瞬，閃電般的一刀猛然劈出。
黑色的鋒芒猶如黑電一閃，霹靂之間破開了一切的一切。
下一秒……
長空之中，一道筆直黑線映射在天地間，久久無法散去。
而在斜著衝上天的黑線下，柳生不二刀保持著劈出一刀的姿勢。
他的居合斬，被破了……
因為，刀沒有收回來，也收不回來了。
柳生不二刀的手中，僅僅只有一枚刀柄。
無數亮銀色的鐵屑散落在了地面，那是他的刀。
碎了，碎的很徹底，修都修不好的那種。
「謝謝了，我在你身上學到了一點東西……」
此刻，李四已經收刀歸鞘。
他抬手拍了拍呆若木雞的柳生不二刀，說道：
「作為謝禮，給你三天時間去看我留下的這一刀……」
隨後，李四離開了，前往下一家鼎鼎有名的劍道館。
而他留在柳生不二刀家中的一刀，就是那道黑線。
黑線衝天而起，懸挂在天地之間，不知深處雲海多高處。
但是，大劍豪的劍道境界，卻蘊藏在其中。
能夠看到多少，就看柳生不二刀自己的本事了。
這就是李四的謝禮，或者說是交易。
我看了你的一刀，便要還你一刀，公平、公正。
……
噗通！
李四離開后不久，柳生不二刀猛的癱坐了下來。
冷汗已經止不住的往外冒了！
身為一位劍聖，他竟然已經連自己的汗水都止不住了。
由此可見，柳生不二刀的心緒和意志已經薄弱到了何等地步。
甚至，這就是生死之間后帶來的產物。
那種在死亡的鋒芒下僥倖逃脫的感覺，那種后怕的大恐懼感，即便是意志強大的劍聖，都拿捏不住自我了，差點就直接崩潰了身心。
幸好，他年紀大了，意志力自然足夠他撐下來。
「他，他是……」
柳生不二刀低聲喃喃著。
同時，他的目光看向了李四留在這裡的那道黑線。
看著是黑線，但是在柳生不二刀的眼中，那是一道鋒芒、一把神劍、一個世界、一個人影……
那是絕對強大的劍道境界留下來的痕迹。
雖然僅僅只是一絲，卻彷彿包攬乾坤，囊括了太多的劍道真理。
僅僅是一眼，柳生不二刀就看到了很多未知的劍道真理，讓他破有一種茅塞頓開、恍然大悟感覺。
而後，柳生不二刀直接就沉浸了進去。
他越看越精神，越看越愉快，只感覺自己沉浸到了劍道真理的海洋中，吸收著無數種劍道的精華。
眨眼間，天色入夜了！
柳生不二刀猛然驚醒，只感覺時間好像只過去了一會兒的功夫。
但是天色卻告訴他，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顯然，他太專註了，以至於忘記了時間的觀念。
而就是這種專註，卻讓柳生不二刀有了一些恐懼的感覺。
因為，他是一位劍聖，忠誠於自己的劍心和劍意、劍道。
他的意志也時刻凝聚如磐石一般堅固。
但是在剛剛，他竟然差點在劍道真理之中迷失自我。
倘若他沒有醒來的話，那麼三天之後，劍道黑線消失，他的意志也就跟著一同消失在了人世間，只留下一具植物人一般的身體。
「好恐怖！」
「他，他真的是劍神吧！」
「一道劍痕殘留虛空，被斬斷的不只是大氣，還有空間！」
「而就是這樣的一道殘留下來的劍痕，卻能夠瞬間就擊潰了我的意志，讓我不可自拔的沉浸在其中！」
「老天爺，人間真的有這樣的強者嗎？！」
「不！不可能！他絕對不是人間的凡人！」
「他是神，他是劍神，劍道真神，超越人間的神！」
那一刻，柳生不二刀開始狂熱的萌生了一個信仰。
一個關於劍神的信仰！
……
離開了柳生家后，李四來到了下一個劍道館。
這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劍道館。
特殊之處嘛，就是畫風有些不太像劍道館。
畢竟，劍者飄逸，身形修長、長劍在手才是正常。
但是這個劍道館里，卻人人都是肌肉大漢，人手一把開山巨劍！
甚至，有的人手中的劍，那根本就是應該叫門板才對！
「巨劍門……」
李四靠著山門下的石碑上的三個字，不禁咧嘴一笑，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