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遼王
李如松三人到了白家老店,品了一道美味,兩人都叫不上名字,赤哥兒詢問李如松這到底是何物?
李如松尚卻也搖頭道,我也未曾吃過,只是肉質奇特,味道香而不膩,仔細品來,倒是有些像是蛇肉,但是遠比一般蛇肉細膩潤口。
這時只見房門輕開,白福站在門口,笑著說道:「少帥,二位少爺,這羹如何啊?」
李如松笑道:「這碗羹真是一絕了,怎地我之前從未吃過呢?白掌柜啊,這到底是何物?」
那白福說道:「這羹叫做南北姊妹羹,說起來這燒制之法卻是極其簡單,只需用水文火清燉即可,油鹽等作料一概不用。食材也只需兩種,只是這兩種食材卻極其難得,一種是咱們遼東的長白野山參,而且只能是白參,其餘黃參,青參都不可用,這白參本就極為稀少,得之極難。而另外一種就更加稀奇了,用的是江南一帶濕熱的樹林里才能生長的白樹蚺。」
他們三人都生長在遼東,從未聽過何物為蚺,赤哥兒問道:「白掌柜,什麼是蚺?」
白福回道:「蚺就也是一種蛇,不過體型比尋常蛇類大了很多,不過這種蛇只在南方濕熱樹林里生存,數量稀少,我們遼東根本沒有,其中以白蚺最為珍貴,也最為難得。因為這白蚺遍體雪白,體性陰寒,單獨食用對人體有損,只能配上人蔘熬制,但是其餘人蔘,因其自身都有土腥味道,都會使白蚺自身的鮮味大減,唯有這白參,自身無味,不會沖了白蚺的鮮味,又能去了白蚺的陰寒之氣,因此最是味美養身。而白參咱們山野民間稱之為白娘子,而這白蚺在江南也被稱為白娘子。都是白娘子,這不就是南北姐妹嗎?因此這湯就稱之為南北姊妹羹。」
三人聽聞,嘖嘖稱奇,赤哥兒說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可惜我們到了這麼大了,還是只能呆在遼東,要是能進得關內,見識一下那大千世界,該有多好。」李如松道:「三弟放心,往後有的是機會。」
白福又說道:「少帥,二位公子,這羹湯一定要趁熱飲用,方才美味養身,一旦冷了,就失了味道了。」李如松道:「白掌柜,此物如此稀罕,是否還有啊,我好帶回府里給我父帥娘親品嘗一下。」
白福笑道:「這東西實在極少,這還是主人偶然得來的,要不是少帥到來,小的根本就不會拿出來,實在沒有了。不過少帥也不用擔心大帥,主人早就分出一份,晌午里已經派王大廚登門送去了。」
李如松笑笑道:「白大善人做事還是周到啊。」
不一會三人酒足飯飽,一大罐南北姊妹羹,喝了個精光,三人酒足飯飽,起身正要準備回功業樓,突然聽到樓下一陣喧嘩,只聽一人高聲喊道:「少帥?哪門子的少帥,你也不看看我家主子是誰?別說什麼李如鬆了,就是他爹李成梁,見了我家主子你問他敢站著說話嗎?」
此時三人都有些酒意,李如松聞聽此言,劍眉倒豎,心裡說道:「辱沒於我倒也罷了,辱及我爹,我哪裡能和你善罷甘休?」
三人都是年少氣盛,加上酒勁,聽到這樣言語,等不得鞋子,相繼出門,直奔樓下而來。而白福更是趕緊小跑跟著,心說:「看樣子這是要動手啊,聽語氣下面來人也不是好惹的,我可要趕緊攔著,真要打起來,這可不得了啊。」
只見一個衣著講究的年輕人,站在樓口,後面跟著幾個家丁模樣的人,那年輕人身材肥胖,衣著華貴,趾高氣昂,目中無人。家丁個個也都是飛揚跋扈,身前一個家丁,正指著春曉罵道:「你個賤東西,我家主子何等尊貴,就這身衣服,豈是你們這等賤民能夠碰得,拿這雙破鞋,髒了我家主人衣服。你還把李如松搬出門來,李如松怎麼了,你叫李如松過來,再去把李成梁喊來,倒要看看他們見了我家子,還能有多囂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地這寧遠城只知李成梁,而不知道國家社稷了嗎?」
李如松本來氣勢洶洶,衝到樓下,一見此人,不由得眉頭緊皺,本要停下腳步,轉身而回,卻已經被那衣著華麗的年輕人看到,只聽那人喊道:「李如松,哎,李少帥,這架子大的啊,怎麼見了孤就要跑啊?」
李如松這才硬著頭皮到了那人面前,跪倒行禮道:「不知王爺駕到,李如松見駕來遲,還望恕罪。」眾人一聽方才知道,原來這衣著華麗的胖子,竟然是個王爺身份。呼啦啦趕緊跪倒,那春曉此刻嚇得渾身戰慄,面色蒼白,一個明顯的五指掌痕印在臉頰,此刻只是趴在地上一個勁的發抖。
白福此時剛剛問明何事,原來樓下這幫人等剛剛進店,出手闊綽,一錠黃金扔在櫃頭。白福忙著招呼李如松,便讓管事的帶他們去寶字一號房,誰知春曉慌慌張張抱了暖好的鞋子準備上樓伺候李如松三人穿鞋,走的匆忙,一下撞到那為首的衣著華貴之人。懷裡的鞋子又偏巧在那人衣服下擺上印了個印字,後面一個家丁模樣的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耳光,吵吵嚷嚷,不讓春曉離去,非要掌柜的出來。春曉由於急著給李如松他們送鞋,只好賠禮說道:「諸位大爺,是奴婢的不是,不過此刻我要趕緊給李少帥送鞋,等送了鞋再給幾位大爺賠禮。」誰知那打人的一聽李少帥,更是不依不饒。正在拉扯,李如松三人出了樓門,直奔這邊而來。
這時只聽那王爺說道:「孤這次微服出巡,路過寧遠,早聽聞寧遠城白家老店諾大名氣,聞名已久,此次專門慕名而來,誰知到了這裡,竟然發現寧遠城只知你爹李成梁和你少帥李如松,而孤身為王爺,竟然連這個伺候人的丫頭都不放在眼裡,這寧遠城還知道這天下是姓朱的而不是你姓李的嗎?」
李如松聽聞此言,嚇得趕緊叩頭道:「王爺恕罪,嚇死微臣也不敢,還望王爺息怒,他們當是不知道王爺駕臨,言語疏忽怠慢,還望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臣松即可陪著王爺,回到伯府,由我父帥親自迎接賠罪,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那王爺冷笑兩聲,說道:「本來乘興而來,如今真是敗興。孤這次出巡,就是為了審視民間,豈能真和這些草民計較。只是本王本來乘興而來,此刻興緻盡失,也不想在寧遠多停留了。也就不見你爹了。來啊,前面備馬,孤還是回廣寧去了。省的在這裡礙了李家的眼。」說罷有個家丁趕緊上前攙著,那王爺冷哼一聲,也沒讓一概人等平身,自行去了。
等這些人走的了,白福這才站了起來,不過渾身已經冒汗不止,瑟瑟發抖地向李如松問道:「方才的難道是遼王千歲嗎?少帥,那此刻而如何是好?」李如鬆氣的面色發白,說道:「白掌柜,來人正是當今遼王千歲,你快將此事告知白任義,早做準備,之後嚴守消息,千萬不可外傳。我要即可回府,稟明父帥。」然後對赤哥兒說道:「三弟,你帶二弟前去功業樓,我要即刻稟告父帥。」說罷未等白福答話,匆匆穿上靴子,出門直奔帥府。
那白福此刻心裡直叫:「禍事了,禍事了,我要趕緊告知主人才是。」和秦蒼羽赤哥兒說道:「兩位少爺,真是不周,多多擔待,白某此時要報之主人,不能伺候在此了。」秦蒼羽望了趴在地下已經無法起身的春曉一眼,說道:「白掌柜,莫要多禮,自便就是,只是莫要難為了那個姑娘。」白福早已經無心答話,叫人上前拖了春曉,緊跟著自己匆匆而去。
秦蒼羽出了店門,不由得心中一陣感慨:「真是人在官門,身不由己;做個平頭百姓,更是任人魚肉。只是這世間真的能有人人可以逍遙自得嗎?」邊想邊和赤哥兒一道,慢慢往帥府而去。
路上秦蒼羽對赤哥兒說道:「這遼王聽說是剛襲了爵位,沒想到架子還真是十足啊。」赤哥兒怒道:「哼,什麼狗皮王爺,之前我隨大哥前去廣寧老督軍府上賀壽,正逢當時老遼王剛剛故去不久,這世子襲了爵位,那真的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老督軍諾大年歲了,為國家征戰沙場多年,勞苦功高,就是皇帝也要給幾分薄面吧。老督軍聽聞新遼王賀壽,親自到門口迎接,天寒地凍跪在地上,就算你貴為王爺,連轎門都不出,只是旁邊府衛說道:「遼王爺今日來給督軍賀壽,只是有孝在身,就不便進去了。」然後抬起大轎,揚長而去,連句話都沒有。當時大家無不氣憤。」秦蒼羽道:「三弟莫要再氣,王爺千歲身份,又是丁憂之時,能登門也算給了臉面,只是這次白家老店事起突然,不過這遼王話鋒句句指向大哥和大帥,只盼莫要給大哥帶來什麼麻煩才好。」
「千歲,狗屁。要不是姓個朱姓,看三爺定然打的他滿地找牙。」當下兩人哈哈一笑,直奔伯府,但是秦蒼羽卻暗暗為李如松擔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