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色心
譚玉林借著夜色,來到團山官道,猛然見到賀天熊和程玉銀正在被府兵圍攻。他趕緊縮下身子,隱身在樹叢之中,心中存下見死不救的想法,只是打算自行逃命。
正要逃走之時,譚玉林卻並不知道身後不遠處有個人依樹坐在地上,譚玉林匆忙轉身之際,剛好絆到那人的腿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那人本來也沒發現譚玉林,正在樹下低著頭吁吁帶喘,突然覺得腿上一疼,就見一個黑影到了近前,而後撲通一聲,摔倒在旁邊,那人嚇了一跳,低聲驚呼道:「是誰?」譚玉林頓時也嚇出一身冷汗。
譚玉林被絆倒在地,心中驚恐不定,雖然此人極力壓低了聲音,但是譚玉林還是聽出了是清脆的女聲,他坐起身來,這才看清,那人原來卻是師妹賀玉蓮,此時身子靠著大樹坐在地上,神情緊張的朝自己的方向望來。
譚玉林一看是賀玉蓮,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師妹,是我,譚玉林,你怎地會在此處?」
賀玉蓮努力的吸了幾口氣,這才說道:「咳,咳……爹爹和小銀子帶了我逃走,誰知剛出了東門,就被官兵追上,爹爹和小銀子沒辦法,便將我藏在此處,咳咳,他們去引開追兵,之後再來接我,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咳咳。」
說著賀玉蓮竟然有些哽咽,她受傷雖不致命,但是也是不輕,此刻肩頭依然淌出血水,她用手捂著傷口,氣息微弱,講了幾句之後就不停輕聲咳嗽。
譚玉林心中一動,尋思道:「那遼王最喜我這個師妹,如果我能保她回到廣寧,儘管這次行刺失敗,但也是首功一件,如果老不死的就此死在寧遠,我如有遼王做靠山,執掌青子堂也是探囊取物一般,就算老東西僥倖逃回,我救了她女兒,他自然也會對我感激不盡。何況如今他已經廢了右手,到時候教里事物不也是由我說了算嗎?老東西要是識相,乖乖的做個漢獻帝也就罷了,讓我名正言順當上堂主,如果要是不識相,我要將他除去,也是易如反掌。」
打定主意,當下趕緊來到賀玉蓮身邊說道:「師妹,幸而在此地相遇,不然你身受重傷,獨自留在這荒郊野外,性命難測,本來為兄想前去幫手師父師弟,但是當務之急,先要將師妹轉移到安全所在,包紮傷口止血,而後為兄再行回來,搭救師父師弟。」
賀玉蓮身中刀傷后,被賀天熊和程玉銀架出東門,倉皇逃命,但是賀天熊受傷比之賀玉蓮更重,雖然用點穴法勉強減少了自己和賀玉蓮的傷口的出血,但自己右臂皮開肉碎,白骨露在臂外,傷口太大。
而賀玉蓮肩頭上也有一尺來長的刀口,儘管減少了出血,但是卻難以完全止住,又一路狂奔到團山附近,兩人都有些失血過多。怎奈後面追兵將至,賀玉蓮此刻知道自己已經是個累贅,以死相挾父親和師弟將自己留下,讓他們逃命。
賀天熊起初不肯,但是自己此刻已經是性命堪憂,要想保護著女兒全身而退,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只好將女兒藏在旁邊樹林之處,讓女兒在此不要聲張,自己和程玉銀去引開追兵,而後再回來接賀玉蓮。
賀玉蓮也明白此刻自己難以交手,只能一人躲在樹叢中,大氣也不敢出,聽得外面打鬥聲越來越遠,不免又為父親和小銀子擔心,心中不停默念:「聖主婆羅,弟子求您保護爹爹和小銀子得脫大難。」
正在此刻,突然腿上被人踩了一腳,吃痛間哎呦一聲,張口詢問,話已出口,自己不禁暗恨自己,萬一此人是寧遠伯府上之人,自己豈不是定然無免。
等到那人張口,這才發現是師兄譚玉林,譚玉林是自己的大師兄,自己一直視之為兄長,但平日里譚玉林不假言笑,因而自己總是敬而遠之,在此大難之時,她卻看到譚玉林有如見到親人一般,情緒激動難止,竟然有些哽咽了。
譚玉林上前將賀玉蓮輕輕攙扶起來,讓賀玉蓮將手臂架在自己脖項之上,用手夾住賀玉蓮蠻腰,剛想往外面大路上走,就聽外面一陣人喊馬嘶之聲,嚇得兩人趕緊又折返回來。
這時賀玉蓮輕聲說道:「師兄,你帶著我恐怕兩個人都跑不了,要不你別管我了,眼看又有追兵將至,我爹爹身受重傷,你還是先去幫他才是,咳咳。」說著又壓低聲音,咳嗽了幾聲。
譚玉林搖搖頭說道:「此處正是荒野山林,留你一人在此凶多吉少,師傅雖然傷重,但畢竟是老江湖了,料想這些府兵,也難追上師父,不如我先帶你進了林子,找尋一處安全所在,而後再返回來找尋師父,你有傷在身,切莫多言了。」
譚玉林雖然嘴上是如此說話,心中卻巴不得賀天熊被府兵追上,亂刀砍死最好。
賀玉蓮哪能知道譚玉林此刻心中所想,聽了譚玉林所說,也覺得有理,不免心中頗為感激。此刻她已經失血不少,難以獨立行走,也只能任由譚玉林架著,兩人急匆匆往團山深處而去。
這一路兩人也不辨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好容易繞出山林,來到一塊空地之上。
此時正是夜半時分,譚玉林害怕上山遇到夜間覓食的猛獸,因而只是繞著團山,遠離大路的方向繞行,好不容易出了林子,來到一處平地,只見周圍黑漆漆的,譚玉林抬頭向前望望,借著月光隱約間看到前面山壁上似乎有個山洞。
看到山洞,譚玉林轉頭對賀玉蓮說道:「師妹,前面有個山洞,我們暫且去那裡容身。」說完耳畔卻並無回答,譚玉林略一轉頭,只見賀玉蓮此刻面色蒼白,只是將身體倚在自己身上,神志已經略有些模糊。而譚玉林此刻也是汗流浹背,咬著牙用力托起賀玉蓮身子,直奔山洞而去。
進到洞里,譚玉林先將賀玉蓮放在地上,將她的身體靠著洞壁,自己喘了會兒氣,這才從懷裡取出火摺子,用手一甩,一道亮光出現。
只見這山洞並不很大,不過兩三丈方圓,雖然狹窄,但是有三五個人容身倒也是綽綽有餘,洞里到頗為乾淨,避風處竟然還有兩堆乾草堆在地上,好像是草床一般,旁邊還有不少看來是當做柴草的乾枯樹枝。
譚玉林抱過來了些乾草樹枝,攏在一起,用火摺子點著,升起一堆明火出來,而後又過去將賀玉蓮抱在火邊乾草之上,見賀玉蓮早已經昏迷不醒。
譚玉林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賀玉蓮的額頭,就覺得手中隱隱有些發燙,譚玉林暗道一聲倒霉,心裡說道,自己冒死救賀玉蓮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權勢,榮華富貴,不過看著現在這個樣子,賀玉蓮估計是難撐過這關了,在這荒山野嶺里缺醫少葯的,賀玉蓮昏迷再加上高燒,又身受刀傷,估計到不了天明,賀玉蓮的小命恐怕就沒了,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白辛苦了一場。
賀玉蓮本就受傷不輕,又這一路奔波,此刻就覺得渾身發冷,頭重腳輕,眼前發黑,漸漸地有些半昏半醒,此刻被火的熱度暖著,好像稍微有些了知覺,不自覺的哼了幾聲。
譚玉一看,撓撓頭心裡說道:「算了,已經這樣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當下來到賀玉蓮身邊,先用長劍將賀玉蓮的肩頭絲衣劃開,露出傷口,只見雪白的肌膚上,一道一尺長的刀口斜著嵌在肉里,皮肉雖已經閉合,但傷口卻還往外冒著血水。
譚玉林先將賀玉蓮的血衣剝下,而後從懷裡取出金瘡葯來,在賀玉蓮肩頭傷口處撒上藥粉,又將賀玉蓮脫掉的外衣上,並未沾染到血跡的地方用長劍劃下,將賀玉蓮的傷口包上,忙了半天,這才將傷口處理完畢,似乎已經不再流血。
此時雖然夜深,但是正值初夏,又在火旁,譚玉林忙活了半天,出了一身的大汗,此刻就覺得口乾舌燥,渾身有些燥熱,而賀玉蓮慘白的臉上此時也隱隱升起一片紅潤。
譚玉林將賀玉蓮的傷口包好,撿起身邊的碎布,正在擦自己手上的血水,不經意間,目光卻順著賀玉蓮的肩頭慢慢落到了她輕輕上下起伏的胸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