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無君
程玉銀護著賀天熊來到山洞前,碰上譚玉林,但他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大師兄譚玉林會忽施辣手,將冷煙劍刺入自己的肚中。
程玉銀茫然地抬起臉來,眼光望向譚玉林,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眼望譚玉林面容扭曲,猙獰兇狠,嘴裡艱難地蹦出「大師兄」三個字。
而此刻譚玉林一甩手將賀天熊摔在地上,同時腳下用力,一腳踢在程玉銀的身上,程玉銀身體飛起,落在三尺外的地上。
程玉銀還想起身,掙扎了兩下,而後圓睜雙目,眼中帶著對未來的期盼,和對眼前發生一切的難以置信,趴在地上便再也不能動彈,眼睛依然迷茫的盯著譚玉林,似乎有著無盡的疑問一般。
賀天熊眼看譚玉林劍刺程玉銀,自己仰面摔倒在地,同樣賀天熊也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咬牙撐起身子,剛想要起身,就見譚玉林踢開了程玉銀,而後上前一腳,用力踏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賀天熊的身子撲通一聲,再次躺倒,就覺得心口一陣發緊,喉頭一陣酸甜,噴出一口鮮血,看著如惡鬼阿修羅一般的譚玉林,心中卻依然糊塗,嘴裡喊道:」玉林,你瘋了嗎?你這是幹什麼?」
譚玉林此刻眼露寒光,用腳踩住賀天熊,一橫手裡冷煙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冷煙劍啊冷煙劍,果然是把好劍,殺人不見血,人都刺透了,劍上一絲血都沒有粘上,只是不知道刺進它主人的身體里,是不是依舊血不沾刃呢?」
說著一抖冷煙劍,劍尖直指賀天熊的咽喉,腳下用力踩著賀天熊的胸口。
賀天熊頓時一陣急促地咳嗽,緩了口氣,而後惡狠狠盯著譚玉林,聲色俱厲地說道:「譚玉林,你難道要欺師滅祖,手刃恩師不成?」
譚玉林先是冷笑兩聲,而後陰陽怪氣地說道:「師父,這你就怪不得徒兒了,如果當時你聽我的,用青蓮子要了李成梁的命,我們還會是這般處境嗎?你拘泥不化,死也要擺你武學宗師的架子,落得個如此田地,要怪就怪你自己,你都這把年齡,竟然不懂得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的道理,看來這冷煙劍你也不配再用了。」
賀天熊聽譚玉林如此講話,怒氣直衝胸腹,忍不住又噴出一口鮮血,但他心存女兒賀玉蓮的安危,強壓怒氣,高聲喊道:「你想要這冷煙劍你就拿去,要老夫的命也給你,但是念在多年師徒情份上,死也讓老夫也做個明白鬼,玉蓮此刻何在?是否已經被你殺了?」
譚玉林仰頭哈哈一陣怪笑,而後說道:「老東西,等你死了自己去問她吧。」
賀天熊聽聞此言,頓時面如槁木,心如死灰,嘴裡罵道:「譚玉林,你欺師滅祖,殺弟弒師,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譚玉林一手輕撫冷煙劍的劍身,用眼角撇了一眼賀天熊,冷冷說道:「老東西,有沒有好結果你也看不到了。」手上微微用力,舉起冷煙劍就要刺下。
正這時就聽身後山洞裡發出一聲哭喊:「不要啊,爹爹。」
賀天熊一聽是女兒賀玉蓮的聲音,顧不得譚玉林還踩著自己胸口,硬撐著身體將頭努力抬起來,望向山洞方向。
只見賀玉蓮此刻上身赤裸,只有胸前一件褻衣裹身,髮髻蓬亂,扶著牆壁蹣跚出了洞口,口裡不停哭喊道:「爹爹,不要啊。」
剛剛出了洞口,腳下站立不穩,身子晃了一晃,撲通一聲,跌落塵埃。
原來賀玉蓮經過包紮,肩頭傷口的血早已止住,又借著火的溫暖,似乎慢慢地開始恢復了意識。
正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時候,好像聽到爹爹的喊聲,賀玉蓮強打精神,勉強睜開眼來,就見眼前一團漆黑,但是耳中卻能清晰地聽到爹爹的喊聲。
賀玉蓮硬咬著牙起身,恍恍惚惚地朝著喊聲處而去,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上身只有一件褻衣遮身,好容易挪到了洞口,她搖搖頭,努力匯聚目光,就看見山洞前不遠處的空地上,爹爹躺在地上,而譚玉林手中舉著劍看樣子是要刺向自己爹爹。
此刻賀玉蓮雖然腦子一片混沌,還沒有分清楚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但是父女天性,不假思索地喊出聲來。
賀天熊一見女兒的情形,頓時如同血灌銅人一般,鬚眉皆炸,就想起身和譚玉林拚命,但是此刻他已經失血過多,而且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再加上內心絕望,根本無法從譚玉林的腳下站起來。
賀天熊此刻只是發出一聲怒吼,眼睛惡狠狠瞪著譚玉林,牙齒咬得咯吱直響,說道道:「畜生啊畜生,譚玉林,你這披著人皮,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賀天熊就是變成厲鬼,也要將你開膛破肚,挖肝摘心,碎屍萬段。」
譚玉林一陣獰笑道:「老東西,等你變成鬼再說吧,我沒工夫跟你墨跡了,料理完你之後,還要趕緊去享用你女兒的雪白肉體呢。」說著手上用力,冷煙劍前伸,一劍刺進了賀天熊的胸膛。
就見賀天熊身體一陣痙攣,他咬牙沒有哼出聲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嘴一張,一口鮮血噴在譚玉林臉上,而後雙目圓睜,絕氣身亡。
譚玉林呸了一聲,從賀天熊身體上抽回冷煙劍,在賀天熊的身體上又狠命刺了幾劍,嘴裡不停罵著:「老不死的,老東西。」而後將冷煙劍在賀天熊身上蹭了蹭,用劍尖指著賀天熊又說道:「老東西,你還以為自己不可一世嗎?還以為可以抬手就打,張嘴就罵嗎?你不是要變成鬼嗎?老子成全你,不服氣你就來啊,老子等著你呢,呸。」
說完后冷笑幾聲,這才抬腳將賀天熊的屍體踢在一邊,左手一抹臉上的血跡,轉身直奔賀玉蓮而來。
賀玉蓮眼生生看著爹爹被譚玉林刺死,啊的一聲尖叫,剛要用力起身,就見冷煙劍刺透了爹爹的胸膛。
賀玉蓮頓時就覺得頭重腳輕,腦袋裡一陣轟鳴,似乎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聽不見了一般,甚至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趴在地上,嘴裡不停念叨著:「爹爹啊,爹爹。」
譚玉林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性,走上前來一腳踏在賀玉蓮的後背之上,獰笑著說道:「小美人,別急,等老子享用夠了,就讓你去那邊和你爹爹團聚去,哈哈,哈哈哈……」
賀玉蓮此刻一動不動,任由譚玉林擺布,嘴裡只是不停的念叨著:「爹爹,爹爹。」
譚玉林獰笑著,抓住賀玉蓮一隻腳,用力拖進山洞裡。
賀玉蓮趴在地上,肌膚和地面摩擦的疼痛似乎讓她恢復了一點意識,見譚玉林好像惡鬼一般緩緩向自己逼來,她自知不免,雙眼一閉,下顎用力,就打算咬舌自盡,誰知譚玉林早已經發覺,一個箭步上前,用手一捏賀玉蓮兩邊臉頰,將賀玉蓮翻轉過來,手上用力將賀玉蓮身上僅有的肚兜扯了下來,揉成一團,塞進賀玉蓮的口中,而後手上上下用力,點了賀玉蓮身上兩處穴道。
賀玉蓮瞬間就覺得渾身酸軟,連手臂都無法抬起,此刻她心如刀割,萬念俱灰,被譚玉林抱起來,放到那入針般的乾草之上。
譚玉林胡亂地褪去衣褲,一下子撲在賀玉蓮的身上,此刻賀玉蓮渾身無力,只能任由譚玉林在自己身上恣意胡為起來。
賀玉蓮兩隻空洞的雙眼茫然望著洞穴頂上的無邊的黑暗,漸漸迷離,漸漸地似乎沒有了山洞,沒有了篝火,沒有了乾草,有的只是一片無盡的黑暗,讓她痛苦窒息。
她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眼前慢慢閃現出一片梅園,滿樹梅花盛開,幾隻雨燕穿梭樹間,一陣微風而來,暗香滿園,花雨漫天。
一座青竹小樓外,站著一個白衣翩翩,黑髮披肩,腰間懸劍的男子,手中捧著一管洞簫,在嘴邊輕輕吹著。
而自己穿著一身青衣,站在那男子身前,身靠梅樹,手中輕捻一株梅花,清風伴著幽怨地簫音掃過枝頭,那花瓣隨風而散,飄揚半空,自己拋去花枝,輕抖長袖,曼舞身姿,長發飛揚,口中隨著簫聲邊舞邊歌:
六樹梅香打百球,昔年曾記柳橋頭,
嬌來靨靨西施粉,冷伴年年燕子樓。
燕子樓,燕子樓,燕去樓無聲,
一支春后惟枝在,燕子樓空苦恨生,
昨淚幾行因擁髻,當年一顧本傾城。
已傾城,已傾城,四顧卻無君,
莫嘆清淚灑羅裙,空負前盟話鬢雲,
一抹青衣隨君去,不識天下只識君。
這時突然下身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襲滿全身,將眼前的美妙景象瞬間打的支離破碎,自己又再次陷入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她已經無法再看到那白衣的男子,無法再聽到那如泣的簫音,無法再聞到那梅花的清香,無法再感到那微風的清涼,只剩下嘴裡,斷斷續續的念著:「當年一顧本傾城,已傾城,已傾城,四顧卻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