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賭局
蔣萬里聽了文鳳翎的指責，絲毫不以為意，臉上竟露出笑容說道：「哈哈，郡主，你此言真是讓本座可發一笑，事到如今，你難道真以為這場戰爭全是因為本座挑起的嗎？表面看來的確如此，實則謬之大矣，想你們渤海地處偏僻，與世隔絕，國土狹小，本就是個寸土之地，物產匱乏，想必你心裡也是清楚無比，無論鳳梧還是鸞棲臨沂，表面上和平融洽，其實暗地裡，哪一家不都是想獨霸整個渤海？本座不過只是因勢利導，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地保護渤海的理由，從而人人都可以義正辭嚴的為了自己的私利，想都不想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刀槍，將別人任意殺死，還可以冠冕堂皇地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所謂的國家，試想如果你渤海君明民賢，上下一心，猶如鐵桶一般，我這外人，怎能略施手段，就能讓兩邊兵戎相見呢？可笑啊可笑，我只不過是幫你的國民撕下他們偽善的面具而已，現在，他們個個都如同嗜血的野獸一般，在高喊保護渤海的同時，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刀槍扎進昔日的同胞的身上，將其殺死在自己的面前以為快事，就算你們現在趕去了，又能做些什麼？這樣的戰爭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直到最後一方被趕盡殺絕，而最後倖存下來的人，也不會知道，就算最終打贏了戰爭，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最終覆滅消失……哈哈哈哈哈！」
「別說了，你太卑鄙了。」文鳳翎雙手捂住耳朵，緊閉雙眼，她多想高聲喊出渤海人並不是如此，她也多想此刻就能趕到戰場，告訴所有人，放下武器，不要再自相殘殺，但是此刻也覺得所有的希望都這樣無情地破滅了，一下子失去了支柱，身子軟軟地就要攤到在地上。
這時身旁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將文鳳翎拖住，而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鳳翎，千萬別受他蠱惑，你還不能放棄，一切都還來得及，相信我，縱然可能有些人是自私的，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並非如此，人性本善，否則我們華夏漢人，早就會在千百年來的戰爭中死絕了，人正是因為有生的希望，有善的本性，這才千萬年來一直延續至今，因此，別放棄，一切還來得及。」
文鳳翎望了望秦蒼羽，這番話，就如同一團火一般，使已經陷入黑暗中的文鳳翎看到了希望，文鳳翎眼中的茫然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毅的神情，嘴裡說道：「你說得對，秦大哥，我相信你，人性本善，一切還來得及。」
蔣萬里似乎極為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蒼羽，突然哈哈一笑，說道：「姓秦的，你果然有點意思，有意思，本來本座是想殺了你們的，可是你這番話真是有趣，本座現在改了主意，殺死一個人容易，可是殺死一個人的信念卻不容易，事到如今，本座倒是真想看看這結果如何，這樣吧，本座和你做一場賭局，只要你交出血鳳石，本座就可以放你姓秦的前去鬼馬驛，等你親眼看清楚什麼是人間煉獄，什麼是修羅場之後，本座倒要看看你還會不會這般想了，或許這比殺了你更有趣，你看如何？」說到這裡，立刻用手中的龍頭杖輕輕在地上敲擊了幾聲，那些翠海蛇聽了命令，瞬間四散，不再包圍幾人。
雖然四人都有些不能相信，但是見蔣萬里真的將去路讓開，秦蒼羽見機不可失，拉著文鳳翎，快步而行，同時心中戒備，以防蔣萬里突然出手偷襲，而姜雲飛也帶著謝芳蓉緊跟而走。
誰知他們剛邁步，就見蔣萬裏手持龍頭杖，站在當中，擋住去路，冷冷說道：「方才本座所言是交出血鳳石和謝芳蓉，你等才能過去，難道你們耳朵聾了嗎？」
秦蒼羽聞言上前一步，說道：「蛇王，你處心積慮，將這世外之地攪得是腥風血雨混亂不堪，沒想到也是為了這傳說的千翼鳳嗎？實不相瞞，那血鳳石早已丟失，不知所蹤，如今並不在我身上，另外蒼羽尚有一言，希望蛇王你能思量片刻。」
蔣萬里盯著秦蒼羽，見他語氣堅定，眼光緊盯自己，一身上下光明磊落，並非說謊，心中不禁疑道：「那譚玉林言說血鳳石依舊還在秦蒼羽處，因此崔南山現身去搶，被謝芳蓉算計，這才送了性命，可是見這秦蒼羽所言，不像作偽，難道這血鳳石真的不在他身上嗎？」
蔣萬里盯著秦蒼羽，心中疑惑，就見秦蒼羽一抱拳，說道：「蛇王，我秦蒼羽自從來到渤海，所經所歷諸多慘劇，無不與這千翼鳳有關，如果說渤海國地處偏僻，民風愚昧，對這傳說深信不疑倒還罷了，可是蛇王你心思熟練，見識廣博，我實在不信憑你堂堂鬧海蛇王，也會相信這等偏邦小國的民間異聞，實不相瞞，之前我的確從姜震海那裡拿到了血鳳石，請蛇王試想，不管是之前的懷齊族長姜裴亮，還是後來的姜震海，都曾是這血鳳石的主人，如果這傳聞真是真的，那他二人豈不早就召出這千翼鳳，從而鳳翔渤海，成王稱帝了，又豈能都落了個家破人亡，死於非命。蛇王你見識閱歷都遠勝於我，我實不相信蛇王你看不出其中的道理。」
蔣萬里聽了秦蒼羽之言，不置可否，只是冷冷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定然不打算交出來了是吧？」
秦蒼羽嘆道：「蛇王，我方才已經說了，姜震海是將血鳳石交付給我，但是後來我被那若忘川的寒蚺襲擊，等我醒來，就沒了那血鳳石的蹤跡，我也曾詢問白蛇使，她也說並無所見，想來可能是我被那寒蚺所纏之時，血鳳石從懷中不慎掉出，落入黃泉洞的譚底去了，這血鳳石或許在他人眼中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在我眼中不過是引來殺身之禍的種子，就算失卻，我反而覺得是場幸事，至少不會再由這普通的石頭，再生殺戮，我所言句句屬實，蛇王你若相信，放我等離去，秦蒼羽感激不盡，如果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雖然不才，也只能以死相拼了，我定不會讓你傷了郡主的性命。」說著上前一步，手握識君劍，拉開架勢。
蔣萬里盯著秦蒼羽，眼睛不停轉動，上下打量了秦蒼羽半天，突然哈哈一笑，說道：「好，果然不凡，怪不得錢老鼠敗在你手，連那老犟驢也三番五次奈何不了你，你這等豁達，就是本座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好，本座就相信你所言，本座言出有信，你們走吧。」說著一閃身，讓開道路。
眾人都沒想到，秦蒼羽三言兩語，竟然真的讓蔣萬里閃開道路，一時都有些愣了，秦蒼羽拉住文鳳翎的手，向前邁步，雖然蔣萬里放幾人過去，但是秦蒼羽卻絲毫不敢大意，全身戒備，以防蔣萬里突然偷襲，但是等他和文鳳翎從蔣萬里身旁經過，又走了十幾步，蔣萬里一動不動，看來真是打算放了他們，秦蒼羽這才心安。
這邊姜雲飛一看秦蒼羽無礙，趕緊一拉謝芳蓉，也想過去，哪知就在謝芳蓉剛要經過之時，蔣萬里突然伸出龍頭杖，直奔謝芳蓉點來，同時嘴裡說道：「白蛇使，本座方才所言，只是讓他們過去，而你背叛本座之事，還沒了呢吧。」
海蛇王這一下出手又急又快，龍頭杖旋轉著直奔謝芳蓉的膝蓋點來，那謝芳蓉自從蛇王現身，一直都有些神不守舍，看著龍頭杖過來，絲毫沒有任何反應，眼看就要被龍頭杖點中，突然一個身影一晃到了近前，一伸手，一把短劍架住龍頭杖。
海蛇王微微一愣，雖然他並未使出全力，但是杖上也暗用內力，也非尋常人就能阻擋，此刻一看架住自己的正是秦蒼羽，不由得心生怒氣。
原來秦蒼羽一直心中戒備，擔心海蛇王出手偷襲，一見海蛇王手杖一晃，就知道他要出手，立刻回身，用識君劍擋下了龍頭杖，救下謝芳蓉，儘管自己是擋下了海蛇王的龍頭杖，但是就覺得胸中氣息一滯，身子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暗道沒想到這海蛇王竟然如此厲害。
旁邊姜雲飛一看可不幹了，本來想上來拚命，但是他見海蛇王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杖，卻把武功高超的秦蒼羽震退兩步，自己幾斤幾兩自然有數，硬生生停了腳步，站在謝芳蓉身前，這才說道：「你這老頭，既然已經放了我們過去，怎麼說話又不算數了，堂堂一個鬧海蛇王，出爾反爾，好不知羞恥。」
海蛇王冷冷說道：「我只是讓姓秦的和你們渤海的人過去，白蛇使是我的人，本座留下她無可厚非。」
姜雲飛見謝芳蓉臉色蒼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本想上去和蔣萬里交手，但又看看海蛇王手中的龍頭鐵杖，又有些不敢，心中焦急，眼珠轉了一轉，突然說道：「海蛇王，你這人還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沒想到話說完就變，我看你就是這輸不起的人，這才不敢放了芳蓉，真是墜了你蛇王的名頭。」
海蛇王冷冷說道：「廢話，本座向來一言九鼎，只是從沒說過放了白蛇使，又何來輸不起？」
姜雲飛回道：「海蛇王，你方才不是和秦大哥打賭嗎？要看究竟郡主和秦大哥能不能阻止柳不疑，倒是秦大哥所說的人心本善是否真能平復渤海的戰事嗎？既然是公平的賭局，為何你又耍出這等手段，這不就是事先出千作弊，這樣的賭局何來公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