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7章 蛀蟲
「方執事，你再分開計算五種材料分別在四年以來，總採購價格的上漲比例。」
方菲紅知道王倫的用意了！
先前她親自統計了五種布陣材料的單價上漲情況，證明了單價上漲在正常範圍內，沒有任何異常。而現在統計的是材料的總價格的上漲情況了，如果查出異常，那就能直接排除是市場價格導致的異常。
換言之，查出了異常，那麼原因和市場無關，和人有關！
「王副會長真的只是來商會鍍金的么？」
方菲紅心中訝異。
小道消息已經在商會內部流傳過了，說王倫是散修，受靈宗宗主郭群其的親自器重，所以來到夢澤城商會後，大家的猜測幾乎都是，王倫是來走走過場，可能就是歷練一二，然後很快就會被靈宗調回本部，在本部發展，飛黃騰達。
但現在方菲紅見到王倫一上來就在查找商會的痼疾，分明是要大幹一場的意思，不由得心驚，知道王倫恐怕是要在夢澤城商會幹出一番大的成績了。
心中這樣想著，方菲紅不敢怠慢，右手握著毛筆，左手撥打著算盤，計算著陣旗的採購總價在這四年中的上漲比例。
因為今年還沒有結束，統計的是去年，前年，大前年以及大大前年的這四年，所以數據都是完整的，可以統計出三個上漲比例，也就是大前年相較大大前年的上漲比例，前年相較於大前年，以及去年相較於前年。
毛筆先後在白紙上寫下了三個數字，方菲紅沒時間去記憶這數字，還得繼續統計另一種布陣材料。
接著是法釺。
然後是晶柱、篆刀。
最後是晶盤。
五組，總共十五個數字，全都出現在白紙上面。
方菲紅寫完了數字，不用王倫提醒，自己就低頭朝紙上看去，先審視陣旗這一組，然後是法釺這一組……
數字很直觀，也不會騙人。方菲紅審視結束后，視線盯著晶柱那一組，皺起了眉頭。
和其他四組相比，晶柱這一組，採購總價每年上漲的比例，明顯要高出不少！
而有一個規律是能夠明顯看出來的，那就是陣旗、法釺、晶盤和篆刀這四組，採購總價逐年上漲的比例變化，基本一致。
可以清楚看到，大前年相較大大前年，這四組材料的採購總價的上漲比例，在一成到一成二之間。
前年相較大前年，上漲比例在一成四到一成五之間。
去年相較前年，上漲比例在一成二到一成三之間。
也就是說，拿同一年和上一年比較，四組材料的採購總價上漲的比例，都維持著一個基本相同的比例，這就再次印證了一個規律。
那就是：陣法煉製這個行業，生意好了，那麼對原材料的需求也會增加，這個增加，是對每一種原材料同時進行增加，增加的幅度會大致相當。
這不難理解，五種材料本來就是一體的，比如法釺的需求量增加了百分之十，那麼晶柱的需求量基本也會增加百分之十。
遵循這個規律，五種材料，分別的採購總價，其上升的比例自然也會大致相當。
但方菲紅髮現了晶柱這一組的數字，有著很明顯的不一樣。
法釺、晶盤、篆刀和陣旗，大前年的採購總價相較大大前年的採購總價，提升了一成到一成二之間，然而晶柱呢，這個比例提升的是一成四！
和那四種材料相比，晶柱這一項的
比例提升，明顯高出了不少。
然後。
法釺、晶盤、篆刀和陣旗，前年的採購總價相較大前年的採購總價，提升的比例在一成四到一成五之間，而晶柱這一項的比例提升，達到了一成七！再次比其他四項，明顯要高！
這還不算。
去年的採購總價和前年的採購總價相比，其他四項的提升比例在一成二到一成三之間，可晶柱這一項呢？
提升的比例仍然很誇張，是一成七！
等於是，每一年中，晶柱的採購總價提升的比例，都不正常。
數字不會騙人，只能說明一件事，每一年都有人故意多採購了一些晶柱！
正是因為多採購了晶柱，晶柱數量的增加幅度明顯要高於法釺等四項，才導致晶柱的採購總價逐年上升的比例明顯異常。
「王副門主，這……這怎麼會呢？採購部門是按照需求進行採購的，不會平白無故只故意多採購晶柱啊。」
視線從白紙上移開，方菲紅說道。
王倫毫不客氣：「方執事是在明知故問吧。」
在商會中工作了這麼久，不會發現不了問題出在哪兒。
方菲紅臉色有些不自然，就聽王倫對她說道：「方執事，這件事和你無關，麻煩不會落到你的頭上，可你若是當我面裝傻，你猜我會不會認為你和法陣煉製部門私下裡有勾結？」
「我沒有！」方菲紅急了，這要是一頂莫須有的大帽子由副會長扣下來，她在商會中的地位只怕就會一落千丈了，「王副門主，我怎麼會去和法陣煉製部門的人勾結！」
「那就別裝傻。」王倫冷冷警告了一句。
方菲紅知道在王倫面前沒法糊弄過去，心知王倫這一次是要真刀真槍和商會中的某個蛀蟲大幹一場，自己也好，趙副會長也好，都得配合王倫，否則，就有勾結蛀蟲之嫌了。
「問題出在法陣煉製部門那兒。」方菲紅硬著頭皮講出了實話。
「繼續。」王倫要求著。
「根據採購總價逐年提升的比例，可以確定晶柱的採購出了問題，有人故意多採購了晶柱，基本一年就會故意多採購上千根的晶柱，讓商會每年多支出了一大筆採購費用。」
「而需要多少晶柱，是由法陣煉製部門決定的，他們提供需求數量，報給採購部門，所以他們選擇故意多報，讓採購部門多採購。」
王倫點點頭，方菲紅下的這個結論才是當他的面在說真話。
「法陣煉製部門故意讓商會多採購晶柱，多出來的晶柱也會被送到法陣煉製部門，方執事認為那個蛀蟲是通過後續什麼途徑中飽私囊的？」王倫提問了。
方菲紅根本不需要思考，很肯定的回答：「晶柱被送進商會裡面后，數量會被記錄，用上的和損耗掉的加在一起，要對應得上，所以沒人能夠將多出來的晶柱偷偷轉移出去賣掉，所以蛀蟲私下賺錢的方式應該是，故意在布陣時多製造損耗，將多出來的晶柱損耗掉，這個是完全能夠使用的手段，一次布陣多損失一根晶柱，累積起來就足以將多出來的晶柱損耗掉了。」
「繼續。」王倫表示自己正在聽著。
「多出來的晶柱被別有用心地損耗掉，就不會惹人懷疑了，而那個蛀蟲只需要去晶柱供應商那兒拿分成就行，畢竟蛀蟲幫助供應商多銷售了一批晶柱出去，供應商多賺的這部分錢，會和蛀蟲進行分贓。」
方菲紅說著，自己都沒想到商會內部還有人能通過這個
辦法吃回扣。
這等於是蛀蟲不顧商會的利益，故意讓商會多購買晶柱，藉此讓供應商賺更多的錢。這就是在吃裡扒外！
王倫適時說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故意多消耗晶柱，一般的布陣人員沒膽子這麼做，方執事同意吧？」
「是，」方菲紅點頭，「只可能是對晶柱的使用有決定權的人，才能得到機會肆意這麼做。」
王倫不急著點出那人是誰，也沒給方菲紅施加壓力讓其說出那人的名字。畢竟證據已經有了，先要暗中去找趙燕才行。
「方執事認為，採購部門和財務部門是否有人在配合那個蛀蟲？」王倫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主要是那個蛀蟲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危險，可以自己一個人中飽私囊，不需要其他人配合，所以沒必要讓外人進行配合。」方菲紅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倫其實沒掌握陳亮勾結那個蛀蟲的證據，但今天能發現問題，又確實是從陳亮沒有選擇墨氏家族而選擇小鶴派的異常舉動后，所受到了啟發，才發現了問題的。
所以，王倫敢肯定陳亮和蛀蟲有勾結。陳亮作為採購部門的執事，也就是頭頭，在中飽私囊，但要搞倒此人，肯定得有證據才行。
「嗯，我也和方執事同樣的想法。」王倫自然不會對方菲紅說出真實想法。
甚至於，現在方菲紅同樣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必須得先穩住此人。
王倫不給方菲紅單獨離開的機會，要求她道：「方執事，你現在聯繫趙副會長，請她來這兒一趟，就說有重要的事情找。」
方菲紅此刻倒是不覺得意外了。王副會長查出來了問題，但在商會中沒有根基，只能尋求幫助。何況，晶柱的採購涉及到的也是內務這一塊，要進行調查，必須趙副會長先點頭答應了才可以。
聯繫好了后，方菲紅朝王倫說道：「王副會長，我已經聯繫了趙副會長，趙副會長說馬上就過來這裡。」
「嗯，你先坐著吧。」王倫笑著道。
沒過多久，才幾分鐘，趙燕就在外面敲門了，王倫將此人迎進來，沒說廢話，直接讓方菲紅告訴趙燕發生了什麼事情。
之前讓方菲紅親自統計數據，讓方菲紅自己去發現問題，就是要間接讓趙燕知道，不是他王倫在故意搞事情，發現的問題是真實存在的。
方菲紅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至於結論，她相信趙副會長肯定也清楚。
和王倫想的一樣，趙燕先也是表現出了驚訝，然後，就不是憤怒，不是憤懣表示要查出蛀蟲是誰了，而是搖頭嘆了口氣，低聲嘀咕了一句。
「哎，突然就事多了。」
王倫聽到了，也假裝沒聽到。暗道趙燕果然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當條鹹魚，得過且過。
當然了，這一次趙燕是沒法繼續「混日子」了，問題發生在趙燕負責的內務這一塊上，涉及到的是有人故意貪墨商會的錢財，趙燕這位副會長必須對這個問題進行調查，否則就是失職了。
「趙副會長有什麼看法？」
王倫主動起了一個頭，讓趙燕直接談論揪出蛀蟲這件事。
趙燕無奈望了方菲紅一眼，可也知道怪不了這位下屬，是自己讓方菲紅配合好王倫的。
哪裡知道王倫來到商會才短短几天，就查出了商會的問題！
「這個……」趙燕顯得有些猶豫，「商會風平浪靜了許久，王副門主突然就查出了內部有蛀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