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於節臣（下）
不一會兒功夫，下人來報，說太保有請。李樂和李勿悲兩人這才從馬車裡出來。
接引他們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漢子，僕人打扮，但腰背卻挺得如同一桿標槍，走路時虎虎生風，顧盼生威。話很少，除了轉彎過道時說一句：「這邊請。」便沒有多餘的話語。李樂從他的舉止行為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軍人。因為上輩子和洛飛的關係，這類人他見過不少。
而李勿悲不止能看得出他是一個軍人，更知道這位還是一個武道高手。不過想想也不奇怪，於忠肅畢生軍旅，家裡的僕人想必都是他以往的親兵侍衛之類的，如果沒有高明的身手，又怎麼能成為於大將軍的貼身親衛呢。
進了二道院子，一直領到廳堂外，僕人轉身示意李樂和李勿悲在台階下稍候，自己舉步上了台階，在廳堂門外回稟道：「將軍，李家兄弟到了。」
廳堂大門被打開，於節臣從門裡走出來。這是李樂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商鎮邊九將之首的大將軍，與想像中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形象並不同。看起來五十多歲，中等身材，顯得有些枯瘦。略微有些陀背，卻又精神矍鑠，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鬚，顧盼之間，有凜凜殺氣。
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李勿悲，低沉中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裡面說話。」然後又對中年僕人吩咐一聲：「待茶。」
說完話便轉身進屋，再沒有過多客氣的言語。
李勿悲也不多言，示意李樂跟上，便舉步上了台階。
幾人進了廳堂，於節臣隨手指待客椅說了聲：「坐。」
李勿悲和李樂依言坐下，李勿悲剛想說話，卻被於節臣打斷：「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但老夫想說得是，我這裡不是佛堂三寶大殿，所以想必沒什麼可以幫得上你的。」
這話已經有明顯的送客之意，而李樂和李勿悲才剛剛坐下，連口茶都沒來得急喝。而且那個看茶的僕人還沒進來奉茶呢。
態度非常惡劣，言語之間的冷漠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摸樣，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李勿悲聽得直皺眉頭，但是沒說話。
李樂受不了，自來到這個世界，他只遇到過兩種人，一種是見到他時態度友好，讓他覺得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比如太子，比如莫惜朝和班七郎。另一種是對他有深刻敵意的，恨不得親手將自己殺掉的人。比如朱孝傑，比如丐幫那些人。
態度如此冷漠，或者可以說麻木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李樂是個很沒有城府的人，從上輩子開始，他就不知道城府是個什麼東西。他一直認為城府這東西就是在你沒實力的時候裝孫子用的，而李樂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裝孫子是個什麼概念。上輩子就是個紈絝，只有別人在他跟前裝孫子，更何況這輩子？於是當即就不幹了，老子活了兩輩子還沒人用這種態度對老子說過話呢，立馬開口諷刺道：「喲，還大將軍呢？就這氣量是怎麼當上大將軍的？」
於節臣雙眼微眯，看向李樂，問道：「李家的三小子？你對老夫有意見？」
李勿悲到底比較老成，知道此刻有求於人，轉眼看向李樂，示意他少說話。
李樂才不管那一套呢，直接從椅子上跳下來道：「是你對我有意見，不是我對你有意見，一進門屁股還沒坐熱，直接來個送客，那你那會兒別讓我們進門好不好？斗猴子玩呢？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想玩誰就玩誰？你想讓我對你有什麼好態度？人的第一印像很關鍵的，你給我的第一印像就是個小氣把啦的老頭子，所以咯，小爺看不慣。再見。」
說著話，轉身就往門外走。
李勿悲眼急手快，一把將他拉住，轉而對於節臣道：「小弟年幼，失禮之處還請前輩莫要怪罪。」
李樂用力掙脫著，怎奈李勿悲拉的太緊，他怎麼都掙脫不開，嘴裡嚷嚷著：「大哥放開，咱們走，他以為他是誰呀？想給咱們兄弟擺臉子，門兒都沒有。於忠肅，有一句話叫欺老不欺小，莫欺少年窮，聽說過沒……」
李勿悲抓的他更緊了，低聲呵斥道：「小弟！」才把他下面更難聽的話打回去。
於節臣「哼哼」地笑了兩聲，道：「果然是李推之的種，脾氣倒是挺大的。」似乎也不想跟李樂一個小娃娃多做計較，即而轉向李勿悲道：「即然你叫老夫前輩，想必不是因為朝廷里的爛事來找老夫，想來是因為武學上的事情，老夫現在倒是有興趣聽你說說了。」
李勿悲將李樂安撫住，拱手道：「確實是一些武學上的事情想請教前輩，叨擾之處，還望前輩贖罪。」
於節臣擺擺手道：「老夫是個武痴，沒什麼心眼，若你想就武學之事與老夫探討，老夫倒是樂見其成。你李大郎便是武學大宗師，又何談請教二字？」
李勿悲道：「術業有專攻，武道之路何止千條萬條，在下即便多走幾走路，走得遠些，也有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只好請教前輩了。」
於節臣微微點頭，這個時候奉茶的僕人進來，將茶水放下，躬身出去之後，於節臣才開口道：「你說得不錯，武道之路重在參祥，比較與相互切磋，一門心思的自己琢磨，只能是閉門造車。能讓你李大郎感到為難的，想必是很麻煩的，說來讓老夫聽聽。」
李勿悲點點頭，隨即將李樂遇到的麻煩說給於節臣聽，他也不私藏，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完，最後又將那本記錄著無名功法的冊子從懷裡拿出，遞給於節臣。
於節臣順手接過，冊子並沒有打開，可是他卻哈哈地笑了起來，滿臉笑意地看著李樂，道：「剛剛聽你大兄說起，這事的主要麻煩在你身上，而且還是性命攸關的麻煩，為何你卻忍不住老夫的兩句激言？」
李樂「切！」了一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能解決這個麻煩再說吧，怎麼？還想要挖苦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