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白玉宮中鬼
鷹!
還有不少,被瞎子一杆子從天空中打下來的這隻,只是其中之一。從昨天夜裡在京城郊外發現這它的時候,瞎子便開始了追逐,足足追了一整夜,終於在藏域邊緣追到了這隻鷹,確認了該確認的東西,然後便將這它打死了。
這算是最重要的一隻鷹,只要它沒回去,事情就不算太大。在追逐的過程中有好幾次險些跟丟,每一次,瞎子都忍不住想直接出手將它打死,但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不過還好,一切都還算順利。
即便以瞎子這樣的能為,追鷹追了整整一夜,此刻也感覺到了異常的疲憊,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長長嘆了口氣。
略微的緩和之後,他回頭看向了藏域的方向,如果他有眼睛的話,那便是「看」了,不過很可惜,他原本有眼睛的地方如今只是兩個黑窟窿,所以他這個時候只是將頭轉向了那裡而已。
可是就是在這一轉頭的片刻,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陣極為掙扎的神色,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走入高原藏域。
但他,還是深深的忍住了。嘆了口氣,撐著竹桿,有些僵硬的站了起來,然後慢慢悠悠的從來時的方向返回,一邊走,一邊碎碎念的抱怨著:「讓瞎子追鷹,他還真能想得出來,萬一不小心掉進山澗把我摔死怎麼辦……」
……
與此同時
雲貴高原的一座大山山頂,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實和尚,手裡同樣掐著一隻死鷹,舉目看向藏域高原的方向,幾次邁步,想要向那個方向前進,卻又生生的止住了。最後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接著,他看向手裡的那隻死鷹,喧了聲佛號:「南無釋迦摩尼尊者,出家人不該殺生,老納原本是想要將你生擒,沒想到出手重了些,鷹施主還請見諒,老納這便為將鷹施主安葬。」
說著話,他便在山頂上拾了一些乾柴,架起來,然後將老鷹放在上面,點上火,準備焚化死鷹。
接著盤腿坐下來,嘴裡開始念著《往生經》。
火勢越燒越大,這鷹卻十分特別,它的羽毛在平常時分是堅硬如鐵的,但是一遇到火,便立刻化為烏有。身上的肉也與平常的老鷹那種粗礪的肉質並不相同,顯得極為細膩。火焰,似乎應該是這種鷹的剋星,沒過一會兒,那細膩的肉質便散發出陣陣異香。
就在這個時候,老實和尚突兀的停止了念經,猛的睜開了眼睛,蒼老的喉結不自覺的蠕動了一下,接著站起身來,很悲傷的嘆了口氣,微微拍出一掌,火焰便在這掌風之下迅速熄滅。
老實和尚抓起散發著異香的鷹肉,悲天憫人的說道:「施主,你怨氣太重,這樣是沒辦法超生的,若是下一世再當畜生,便枉費了老納念的這一篇好經文了。所以老納打算用大法力來超度你,還請勿怪。」
一邊說,嘴裡一邊噴著口水,接著便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沒過多久,這隻鷹便被他吃的乾乾淨淨,看著掉落一地的碎骨頭,老實和尚有些意猶未盡的吧咂了一下嘴,然後雙手合什,道了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便在此時,天空中又出現了一聲鷹嘯,老實和尚昏暗的雙目陡然一亮,繼而抬頭,便見又一隻蒼鷹從他頭頂路過。
二話不出,直接蹬步,似乎一條直線般的躍上天空,一把抓住鷹的脖子,直接掐死,然後又落了里來。
他再次點然了火堆,將鷹丟了進去。
然而這回,他抓到的只是一隻普通的老鷹,雖然樣子跟那種鷹很像,但烘烤過後卻出出了一陣難聞刺鼻的燎焦味。
老實和尚失望的搖了搖頭,念了句「罪過,罪過。」再沒去管還在火中燒烤的蒼鷹,邁著老邁的步伐,緩緩的下了山。
嘴裡還念著:「一把老骨頭了,還拼什麼?」
……
鷹有很多,飛入藏域的鷹更可以用成千上萬來形容。
然而,有數千隻特別的蒼鷹,卻在進入高原之後漸漸結成了一隊,繼而,它們躍過越過宏偉的布達拉宮,越過氂牛成群的牧原,越過無數座喇嘛廟,穿越積雪的高山,穿過美麗的河流與湖泊。
一直不斷的向前飛著,然後,它們來到了雪域高原極深之處,一片縱橫數千里,十分廣闊的無人區。
無人區,或者稱之人的禁地,因為這裡沒有人。
廣袤的雪原當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座由寒冰結成的巨山。數千蒼鷹如一支利箭一般的向著冰山俯衝而下。
這山是極大,亦極廣的。
山前,有一座白玉雕成的,足足五十丈高,三十丈寬的巨大山門。似是恆古以來便一直矗立在這裡,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若是有人到了這裡的話,必定會十分震撼。震撼於其宏偉的姿態,與斑駁的歷史厚重感。
那山門的頂頂端巨大匾額上,刻著兩個極為古怪而有古老的字體,可若是有精通人類文字發展的人看到,或許便可以認出,那兩個字是:玉虛。
數千蒼鷹組成一條彎曲的線,向著這巨大山門內陸續而入。
接著,它們繼續振翅,路過一座座不知是白玉還是寒冰組成的宮殿,路過十幾個寬廣而又空曠的巨大廣場,路過一座座神廟。然而這個地方卻顯的極為空寂,除了這一隊蒼鷹,沒有任何有生命的跡象。
最後,它們呼啦啦的飛入了一個巨大的洞窟。
雖說是洞窟,裡面卻明亮異常。
洞窟之內,赫然便是一座修在冰山山體中的,宏偉的白玉宮城,這裡的面積並不比遙遠的紫禁城小。卻不知,很久以前,這裡的主人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在這無人區的冰山上建造出了如此偉大的宮殿。
所有的蒼鷹便在這宮城外的一座廣場撲撲的落地,停了下來。而在它們前方,這廣場的中央,豎立著一座水晶般晶瑩的棺槨,隱隱的,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帶著鷹隼面具,穿著黑色斗篷的人。
在數千蒼鷹停落的那一刻,水晶棺槨突的打開了,與此同時,面具黑斗人突兀的睜開了眼睛。
數千蒼鷹便在這時,一聲一聲的叫了出來。聲音此起彼伏,每一隻鷹都在叫,卻顯得格外有節奏。
過了半晌,鷹叫聲漸漸停止,鷹隼面具僵直的從棺槨里邁出了第一步,他似乎在裡面很久都沒有動過了,所以身體便一種僵化的狀態。
他邁出第二步時,依舊顯得有些僵硬,卻比第一步自然了很多。接著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他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過來。
然後,他抬眼看了看這些蒼鷹,隨手指了一下,正好落在了中間的一隻鷹身上。那隻鷹的身體先是一呆,繼而微微顫抖,目光中似乎出現了悲傷的神色。接著,被選中的鷹向著黑斗面具人走去。
而其他的鷹隼,便在這個時候很自然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隻鷹漸漸的走到了黑袍跟前,鷹腿的關節處竟然微微的曲了一下,讓人有一種錯覺,它似乎在跪拜,身體瑟瑟發抖,低聲的發出了陣陣嘯聲,看起來似乎是在乞求。
面具人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什麼。
接著這隻鷹隼似乎得到了答覆,立刻將自己的頭用力一摶,輕微的「嘎啦」聲傳來,它的身體一僵,倒在了地上。
面具人輕微揮手,死鷹無風自動,輕輕飄起,然後被他一把拿住。
這一舉動過後,其他的鷹隼如蒙大赦,展翅高飛,紛紛的撲向了宮城廣場左則的,流轉著乳白色玉液的池子里,瘋狂撲騰。間或還會將裡面的白玉般,像是小魚的東西叼起來吃掉。
面具人提著死鷹,背著手,一步步的邁向了宏大的宮門,接著輕輕一推,沉重的宮門被他緩緩推開。
裡面卻顯露出了黑色的氣息,與明亮的外境產生了明顯的對比。
黑袍人走了進去,路過一間間殿堂,一座座假山,和個個乳液般的池塘,進入了一間看起來很是偏僻的宮殿。
這裡的光線比較暗,頭上碩大發光的晶石只有昏黃的光線照下來。殿堂之內,有五具豎立的水晶棺槨,裡面全是穿著黑斗篷,蒼白面具上繪著不同圖案的人,他們此刻正在沉睡。
鷹隼面具邁步逐一在五口水晶棺槨上敲了一下,每敲一下,棺槨便會緩緩打開。裡面的人也便會在這時醒過來。然後,他們便一個個從棺槨內走出來。
可是,走出來的卻只有三個人,第四口棺槨里的旋風面具,以及第五口水晶棺中的松針面具,卻靜靜的安靜的躺在裡面。
鷹隼面具微微嘆息,似乎有些悲傷,他明白,那兩口棺槨里的人再也不可能醒了。
走出來的三個人度過了起初的僵硬與不適之後,便隨著鷹隼面具一起,安安靜靜的坐在了殿堂中央的一座白玉案幾前。
鷹隼面具將那隻鷹放在了玉案上面,搓了搓手指,一團火星爆開,順著鷹羽開始緩緩燃燒。
這個時候,他開口了:「它的願望是,它的子孫可以自由的飛翔,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