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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心煩意亂韓老二

  「公爹,外祖,你們消停點吧,別給四郎惹事了,你們也是夠夠的了,就不能好好的?小嶷落在家裡,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呢,你們還有心思吵架,真是叫我一個晚輩說你們什麼好。」


  柳思語這樣說著,神色間露出些許擔憂。


  另一輛車上的劉妙妙安慰她道:「沒事的,有二夫人照顧,小嶷肯定沒問題,二夫人疼他疼到骨子裡呢。」


  她們這邊說著話,趙安與刑立堂也就消停了,彼此都是一聲冷哼,背過身去,不理會對方。


  過了半晌,趙安略有些愧疚,猶豫了半晌,對柳思語道:「那個,小語啊,四兒不成器,有些事情我這當爹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就是……」


  「曉得啦。」柳思語笑道:「四郎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宅,公爹不必多說,我是知道的。趙家人丁淡薄,把那個妹妹娶回來也沒什麼大緊的,思語明白的。」


  趙安微微鬆了口氣,嘴裡卻說著:「四兒娶了你,是八輩子修來的福。」


  刑立堂得意道:「那是我外孫女。」


  劉妙妙感慨道:「四兒這孩子也是個有福的。」


  柳思語面上帶著笑,一派溫良賢惠的模樣。暗地裡卻咬碎了銀牙,心道:「你個薄情寡義的趙四郎,還打算把那賤人接進來?老娘騸了你……」


  這樣想著,她彎彎笑的眉目更加和諧了。


  明斷司將李長生瞧著這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滿頭的黑線,暗道,雖說這是做戲,但你們能不能專業點?瞧瞧人班家,一個個的哀鴻遍野,你們就不能學著點兒?


  心裡雖然這樣抱怨,但他也是明白的,班家那邊,也就大公子班安明,二公子班安鏡以及四姑娘班文秀,與班家老爺子這這四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剩下的,包括班老夫人在內的其他婦孺,都以為七郎反了,朝廷降罪了,他們受了牽連,要被砍頭了。


  便這樣,一大家幾十口子,棲棲遑遑哭哭啼啼,慘的不要不要的。


  ……


  當天夜裡,鎮國公府,書房內。


  韓松年皺著眉頭,聽著打探消息的幾名下人說著話。


  「班家滿門老小都上了重枷,班老爺的一個妾室還哭求著說什麼,那都是班七郎的錯,抓他就是,為何要她也跟著死,班老夫人還甩了那妾室一個耳光。在此之前,聽班家老宅的僕人說,班二郎還把某個攀誣舉報班家的近親給掐死了,出了宅子,一路上哭哭啼啼,很慘。」


  那夥計說完這些,便退了下去。


  韓松年輕輕拍了拍手中的拆扇,沒有言語。


  另一個僕役道:「凈安侯府那邊實在安插不進去人手,他們家防的很緊。具體的情況不得而知,但聽說明斷李長生想要帶走趙肆的兒子趙嶷時,李家二夫人直接撒潑了,請出了凈安侯家的大印,聽說永安帝姬抱著那孩子死不鬆手,言說,言說……」


  僕役猶豫片刻,瞧著上方家主閉著眼,輕輕拍著手中摺扇。


  於是咬了咬牙,道:「長公主言說『有種你們把本宮撕碎了,一片血一片肉的撕開,不然休想帶走這孩子』,聽說那場面很是慘談。我們沒法子滲進凈安侯府,這些事情都是聽府里出來採買的下人說的。他們的神色也都是一片凄然,有的還跟我們的人盤拉,若是凈安侯府倒了,能不能在別的府上做營生……」


  僕役說完這些,便也不再多言。


  廳堂內,幽暗的燭火下,韓鬆勁拍著手中摺扇,啪啪啪,啪啪啪的響個不停,良久沒有言語。


  幾個下人站在那裡,躬著身,沉默著。


  許久之後,韓松年落扇,握緊,輕輕吐息,道:「下去吧。」


  僕人們如蒙大赦,匆匆離開。


  韓松年起身,在廳堂內來回渡步,拍扇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難道我想錯了?李三郎真的失勢?」


  「不可能啊,玄衣是他一手組建,他怎麼可能放棄?」


  「以他的性子,肯定在布一個大局,大口袋,等著很多人鑽進去,可是這口袋有多大呢?難道皇親家的淳王爺這樣的份量還不夠?他在等什麼?」


  「……趙肆便是那樣的性格,李知安能忍,考個進士以期再次復出,但趙肆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受氣的,禁軍回來后想必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此刻爆發似乎是應有之意,但也不過是『似乎』而已……」


  「英王府朱老八?這人太突兀了,難道說只為了街面上的交情,還是說……對了,葉沉明,將門棄子,他為何如此執著的要跟李知安過不去?」


  「東方卓是新武皇帝安插在玄衣中的眼睛,他的行為有所偏頗,也應該以至尊的意志來辦事。至尊偏袒李知安,他從中回護是應有之理……此次動亂,只讓玄衣明斷查案,便想可見李知安的聖眷依舊。李知安考進士的事情,朝中上下沉默,亦可見一般……」


  「只是,有一個關節點,莫惜朝呢?這個人原本是街面上的話事人,也是有幾分本領的,受李知安提拔才當了禁軍左督一職,他為何沒有報答李知安的『知遇之恩』,反而在侯元毅將將入主玄衣,便急慌慌的投到其門下?古怪,古怪,難道真如岳家子所說的那般……」


  他這樣想著,腦子裡轟轟亂亂的念頭不停的閃現,摺扇拍打手掌的聲音越發的急促。不停的在腦中問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叮」的一聲,他有些恍然,想起了新武皇帝登基大典時,有關莫惜朝的封號。五品……


  在韓松年這個地位的人物,原本是不會在乎雜號封賞的,因為他本身就是雖未有國公爵,但卻有國公實。封號之類的與本身職務權實沒有太大關係,可是此時想想莫惜朝的封號,他是越想越彆扭。


  喃喃自語:「封號……左督主……」


  便在這時,廳堂的門被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老二怒哼道:「什麼狗雜種,出去!」


  推門而進的韓老五略微的愣了愣,接著笑道:「同祖同宗的,你叫我狗雜種?那你是個什麼?」


  韓老二有些氣惱,將手中的摺扇背在身後,問道:「你來做什麼?」


  韓老五笑了聲,痞里痞氣的道:「這家現在你做主,給你說一聲,我跟永和明天去鄂國公府,他家老五娶親,平日里跟我關係不錯,給他的面子。怎麼樣?這樣的小事也要給你彙報,給盡你臉了吧?」


  韓老二煩亂的揮了揮手:「自去,自去……」


  韓老五低哼了一聲,道:「順便說一句,過兩天永和要去宮裡陪永慶,我不回來了。」


  說著話,他關門離開。


  韓老二沒理會他,十分惱火的罵了句:「屁大的牌子……」


  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心緒極為煩躁,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講,看不清楚對手到底在做什麼,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而這樣的情緒,在得知了今天發生在玄衣總衙事件后,更是攀升到了極點。


  片刻后,他雙目微凝,似是想到了什麼,喃了聲:「把這沒用的牌子丟出去,試試水深……」


  於是,一個荒誕且又膽大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


  華燈初上時分,侯元毅走進淳王府在京城的別業,他的臉此時依舊還是腫的,說話時還在漏風,他的心情自然也不是很好。


  王府別業的管事將他引進了淳王世子此時正在宴會的偏廳門口,便徑自進去通報。


  偏廳內傳來陣陣絲竹管樂之聲,隱隱的聽到有歌女唱著:「小雨如煙晝掩扉,捲簾忽見燕雙飛……」這首李知安幾年前寫京的詩句。


  隨後裡面的客人與家妓調笑的聲音,亦也隨之傳來。這讓原本就心情悶郁的侯元毅,更加的煩亂。


  不多時,管事出來,說世子爺請他進去。


  侯元毅隨著進了偏廳,一眼便看到了到了上首位坐著的那個英俊的中年男子,他摸約三十四五歲,頜下有美髯微短,卻顯外格外硬朗,此時已然顯出了略微的醉意,眯著眼,裸著胸膛,懷裡摟著一個眼媚如絲的美姬。


  這位,便是此間主人,淳王世子朱孝舉。


  而在下首位還排著四張案幾,三張有人,一張空白。左下首第一位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模樣亦是瀟洒不凡,只是略顯富態,峨冠博帶,正襟危坐,旁邊有侍女為其添酒。此人名叫朱仁傑,汝安郡王朱孝生之長子,亦是汝安王世子。


  右下首第一位的則是位女子,摸約三十歲上下,體態豐盈,眉目嫵媚,輕紗薄罩,一對飽滿的胸膛若隱若現,正是熟透了的好時侯。她左手摟著一個身如水蛇的柔嫩女子,右邊則是一個異常俊美的男子,正嘴對嘴的給她灌酒。這女子名叫朱艾,臨江郡王之女,武宗末年封為龍原縣主。


  左下首第二位的,則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長相自不必說,當得起風流俊雅,劍眉星目,一身白色袍服,眉心處點了一顆紅痣,讓人覺得他天生便是貴人。案几上放著一柄綴滿寶石的「富貴劍」,邊上半裸衣衫的女子在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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