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小丑
害死里香的，不只是我哦~
祓除，結束。
乙骨憂太手中的撬棍斷裂，白襯衫上濺滿血跡。
是憤怒嗎？
無法理解，又在情理之中。他確定千原良善的術式效果，卻忽略了對方是敵人的事實。選擇死亡，也不選擇救里香，為什麼？
「莫西莫西，你那裡處理好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懶散輕浮的聲音。乙骨憂太揩掉臉上的鮮血，手一甩，斷裂的撬棍丟進垃圾桶。雨水帶走塵土和血腥味，少年艱難地站起來，右腿膝蓋上的傷口再次破裂。
「咚！」
他背靠著牆，將手機貼到嘴邊，呼吸十分紊亂。祓除的過程並不如意，膝蓋被重創，對千原正直的祓除支援是做不到了。
「險勝，兵器怎麼樣？」
電話那頭，沉默不語。
「五條老師？」
「還算穩定，帶回高專了。」
倦意襲來，右腿的肌肉失去了痛覺，雨水打在臉上，乙骨憂太只想美美睡上一覺。
東京咒術高專，校長室
「霧夜的容器，回收了。」
禿頭老者駝腰，眉須細長，滿臉褶子笑得擠在一起。一旁的三輪霞手一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敢看這位校長的臉，不用看也知道，老者現在十分興奮。
和虎杖悠仁作為宿儺的容器一樣，千原正直的身體也寄宿著一隻恐怖的存在。承載著力量，覬覦者數不勝數，回收成功意味著高專將多出一位特級咒術師。
「雖然花費了一些小小的代價，也是值得的。你說對吧，夜蛾？」
「瘋子。」
夜蛾正道停下手裡的針線活，透過墨鏡，他看到樂岩寺嘉伸眼中的貪婪。
「很驕傲吶~上一代的產物，還真是上心呢，老頭子？」
「五條悟，不要太過分了。這都是為了祓除而做的努力，減少無辜者受害的兵器，應當掌握在我們手裡。」
「無聊死了~」
白髮青年順走茶案上的抹茶酥，不打算和老者理論。他和乙骨只負責帶回千原正直，至於最後的處置是老者說了算。
待五條悟離去，夜蛾正道也起身，他並不想參與校長的計劃。或者說，造成一連串慘案的源頭並不是千原兄弟，而是將人逼成惡鬼的高專上層。
樂岩寺校長不屑地哼了一聲，五條悟等人的反對不過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超越人之極限，又保有人之理智的對咒靈兵器，在未來將會成主流。
千原正直的存在讓上頭看到了策略的正確性，即便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人。一旦具備轉化條件，為了社會的安全保障，犧牲一個小小的未成年人，也無所謂。
「容器啊，虎杖也是……」
樂岩寺嘉伸打盹，如此想法已在心中生根發芽。
半個月後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白髮少年舉手，和伏黑惠打招呼。
「嗯？你是？」
晨練的伏黑惠脫掉外套，熱身跑結束，身上全是汗水。鍛煉完身體，他準備去照顧還在床上的虎杖。
「五條正直。」
五條？
伏黑惠一愣，紮好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心中猜想著來訪者的身份。一樣的白髮，連穿著都如出一轍，藍色的眼睛？
「你是五條老師的私生子？」
「不是啊……我是他的弟弟！不是私生子！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啊……抱歉抱歉，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不是要去看虎杖同學嗎？帶上我怎麼樣？我會一點醫療術式，應該可以幫上忙。」
山腳，蕎麥麵小店
金髮女子拆開筷子，挑出幾根麵條，捲起來塞進嘴裡。她身邊坐著的白髮男子正專心對付眼前的抹茶千層，兩個人安靜地享受美食。
「你受傷了。」
嘴邊沾滿綠茶粉，五條悟率先打破尷尬的氛圍。他確實沒有想到她會回來，上一次見面，夏油還在高專。這一次回來，除去控制千原正直，這個女人一定還有別的想法。
「霧島茶茶才是重點，既然視作武器，卻沒有足夠的才能去控制。造成今天的局面，不過是上層那些老不死的作繭自縛。」
「九十九由基，你在那個孩子身上做了什麼吧？」
金髮女子呲溜著麵條，湯汁濺到臉頰上。五條這傢伙，凈問些不痛不癢的話，不存在認真回答的必要。
「一點小小的手段，老不死們可是很怕小鬼的能力呢~所以，潛意識裡，他已經將我當作姐姐。」
「你只是想煉銅吧~金毛老處女~」
九十九由基重重放下面碗，額角爆出青筋，眸子里金色咒力流轉，肉眼可見的黑色殺氣氤氳。
「那……那個，你們要打的話可以出去打嗎~拜託了！」
池袋證券公司九樓
「嗯？手機沒帶嗎？」
七海健人翻著公文包，除了零錢和一些重要文件，自己的手機不見了。是坐電車的時候，落在座位上了嗎？
「請問是七海健人先生嗎？」
電梯門打開，白髮少年抬頭仰視七海健人，手中掂著一部手機。
「嗯？」
「啊，剛才你的手機掉電車上了，給你。」
「哦，謝謝你，小弟弟。作為答謝，要一起吃午飯嗎？」
白髮少年露出笑容，肯定地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五條正直，一年級新生。」
五條？
七海健人伸手扶正眼鏡，茶色鏡片反光。走進電梯間，摁好樓層，電梯門緩緩關上。
「你是五條悟的兒子？」
「……」
「又去買點心了嗎？作為父親真是不靠譜啊？」
「我是他的弟弟，不是兒子。七海先生，哥哥那傢伙沒有女人緣的。」
弟弟嗎？完全不同呢，比悟穩重很多，看上去很可靠的樣子。
「原本是約了朋友的，他好像有事。請不要誤會，只是不想浪費訂好的座位。」
「七海先生，這種說辭就不用了，會讓誤會加深的。你吃麵包會加奶油嗎？」
「為什麼問這個？」
今天是星期六，麵包店特供炒麵麵包。以往，七海健人會和上司千原良善一起來買，但最近上司辭職了。一個人吃麵包，沒有那種分享的喜悅與滿足感了。
「給他來一份兒童套餐，土豆泥不用加胡椒粉和芝士碎。小孩子不能吃辛辣高熱量的食物，在加一份半糖蛋奶酥。麻煩了，紗織小姐。」
紗織明月看見七海健人身後的白髮少年，笑著點頭。
「很可愛的孩子，眼睛像藍寶石一樣。我請吧，可以讓我摸一下他的頭髮嗎？看起來很軟的亞子~」
「請問一下，原本另一位客人是誰呢？」
「啊，這個嘛？是千原良善先生哦~」
千原良善……
白髮少年一愣，似乎在思考什麼，很快恢復正常。
「我不喜歡兒童套餐，我想喝橙汁，紗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