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轉系
途中路過財務處，蘇梅順便把拖了很多天的學費交了，然後才來到系領導辦公處，敲響了系主任辦公室的門。
「請進。」
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蘇梅推門進去。
辦公室空間很大，左邊擺著幾盆生機勃勃的盆栽，右邊是一套沙發和茶几，正前是一張很大的紅木辦工桌，一個身材發福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胖子坐在辦公桌后。
他就是機研系的系主任，開學之初公務繁忙，此時他正埋頭審批文件。
蘇梅走上前去，朝他微微鞠了一躬。
系主任抬起頭來，看見蘇梅先是怔了一怔，「蘇梅？來得正好，剛想讓人去叫你過來談談。」
「姜遠來過。」
蘇梅瞬間猜到了系主任要談什麼，點了下頭沒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果然，系主任說：「蘇梅啊，聽說你昨天去……」
說到這，系主任頓了一下，斟酌著用詞說：「……做兼職了？」
蘇梅「嗯」了一聲。
系主任笑了笑，停下手頭的工作，站起走出來，繞過茶几在沙發上坐下，朝蘇梅招了招手。
蘇梅默默走過去，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坐下，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同樣平靜。
系主任動作嫻熟泡著茶，慢悠悠開口道：「你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家裡的情況呢，我也大概了解，據說……你從初中開始就是自己打工賺學費的？」
蘇梅點了下頭。
創校以來，蘇梅是第一個以高考狀元身份加入這所大學的學生，學校關注他很正常，當初蘇梅選擇這所大學的原因也很簡單：就在本城，離家近。
「有志氣。」
系主任笑眯眯地朝蘇梅比了比大拇指，「現在像你這樣有堅強韌性的年輕人，已經很少見了。跟你一比，我家那個不成器的真就是飯桶。」
蘇梅知道他說的是他那正在上高中的兒子，但沒接話，因為知道只是客套話。
兩人沉默一會，系主任泡好了茶，先給蘇梅斟上一杯，放下茶壺想了想才再次開口：「我並不反對你利用課餘時間去做兼職，倒不如說，學校在這方面是很贊成的。……但是你應該明白，咱們軍事大學的學生在外活動，多少是要顧及一下形象的，對吧？」
蘇梅點頭，依舊沉默。
「所以……以後你再接兼職的時候，有些工作就不要接了，好嗎？」
蘇梅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樣的工作，沒有猶豫就回道：「好的。」
他本來就沒打算繼續接各種亂七八糟的兼職，在他的計劃中，已經有了一套既能賺到錢，又能鍛煉自身能力的方法。
系主任露出欣慰的神色，笑道：「你能理解我很高興。」
伸手過來拍拍蘇梅消瘦的肩膀，嘆息一聲又說：「但是你也不要太拚命了，你現在還是學生，應以學業為重，以你的資質，只要努力好好學，現在也許會辛苦一些，但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到時候要什麼沒有？想來你媽媽也是能體諒的，並且……學校這邊我也正在幫你申請獎學金，快的話過幾天就能出結果，以後學費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
「嗯。」
蘇梅輕輕應了一聲，表情木納端著茶杯，看著茶水面上蒸騰的水霧，心裡有點滋味複雜，對方如此關照他，本來想說的事便有點難以開口。
系主任似乎看出他有事想說，啜了口茶，問道：「今天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梅想了想，抬手用食指推了下眼鏡，看著系主任說：「我想轉到機甲操作系。」
……
系主任聞言愣了一會，眉頭微微皺起：「你要轉系？」
「是的。」
話已說出來，蘇梅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而且他相信以對方的為人，必定不會為難他。
系主任沉吟許久，看著蘇梅嚴肅道：「咱們的機操系教的是武裝機甲操作，你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應該知道想操作武裝機甲是需要一定天賦的，在我看來，你並不具備這樣的天賦。並且要轉到機操系也是有條件的，需要經過考核，一旦考核不通過，你的努力準備就白費力氣了，反而是拖累了這邊的學業，你真的要三思而後行啊。」
言語間透著股「我認為你很可能無法通過考核」的意味。
但蘇梅沒有猶豫，點了下頭，堅定道：「謝謝您的提醒，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系主任眉頭皺得更緊，在他看來，目前的愛羅和平得一塌糊塗，將來數百年內發生戰事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至今到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國家對機師人才的培養都不會有太大的需求，也就意味著，這類人才在目前或將來都不會受到太多重視，本校在這方面也沒有投注太多精力。
所以系主任難以理解蘇梅為何會如此堅持，「你想轉系的原因是什麼？」
蘇梅卻搖了搖頭，「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說。」
他向來不擅長對尊敬的長者說謊。
系主任聞言沉默許久，最終嘆息一聲，搖頭道：「也罷，既然你決意要轉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的申請我會在今天報上去，明天開始校內的虛擬訓練平台將對你開放，至於什麼時候開始考核，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蘇梅站起來鞠了一躬，「謝謝。」
道謝完便轉身離開。
系主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極為複雜。
……
兩千多年前，在《全人類公約》的約束下，核武器之類會對環境造成嚴重污染的武器徹底退出戰爭舞台，人類開始啟用新曆，不久之後，武裝機甲震撼登場。
從面世到現在，武裝機甲的發展歷程已經是一段很漫長的歷史，操作方式自然也是改了又改，從最初的大量搖桿加少量按鈕操作，發展到之後的腦波控制，但是因為腦波控制無法保證準確度，這種操作方式只使用了短短几十年就被淘汰，而改為由數百個按鈕組成一個操作台的純鍵盤操作，之後又因純鍵盤操作太過複雜而導致合適的機師人選萬中無一，最終發展成今時今日的少量搖桿控制主要動作加上組合按鍵修正準確度的操作方式。
雖然按鍵的數量經過精簡，已經比上一代減少了很多，但依然是數量驚人：一共是283個！
如此之多的按鍵數量，普通人要準確記住已經很困難，更別說是要在驚險萬分的戰鬥中臨時判斷並作出反應、在不看操作台的情況下快速而準確地按出按鍵組合！不同類型的機甲的按鍵組合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也許會有人質疑：這不就跟用普通電腦玩動作遊戲差不多嘛？
不得不說，這種想法是很幼稚的。
操作武裝機甲是性命攸關的嚴肅事情，首先在調整心態方面就是一道難關，再者，玩遊戲是想歇就能歇，而操作武裝機甲卻要持續到戰鬥結束，也許是一兩秒，也許是幾十個小時。
毫不誇張地說，每一個合格的武裝機甲機師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在擁有二十三億人口的愛羅里，記錄在冊的機師也不過二十五萬人，而其中能操作武裝機甲的機師僅有八萬餘人，另外十幾萬人只是操作工程機甲的機師，並不具備操作武裝機甲的條件。
新中軍事大學機研系，進行的是工程以及武裝機甲基礎研發理論的教學，為了讓學生更好了解機甲，自然是設有實踐操作課，據系主任所知，蘇梅對操作武裝機甲並不擅長，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差的，單從身體素質來看，蘇梅不可能具備操作武裝機甲的天賦。
想要成為武裝機甲的機師，至少需要三個條件都達到一定指標：神經反應速度，身體素質，壓力承受力（面對困境的承受能力以及精神強度）。
在系主任看來，蘇梅最多只滿足了第三個條件。
智商與反應速度沒有任何關係，蘇梅聰明是夠聰明了，但是否具備第一條件？
最重要的是，那樣一副瘦弱的身體，能有多好的身體素質？
系主任真的不看好蘇梅，覺得他通過機操系考核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知道蘇梅心意已決，不讓他試一試是不會死心的。
「唉……」
系主任無奈地搖頭嘆息。
「現在的年輕人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但願不要撞得頭破血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