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等待
也許是這個虛擬世界被構建得太真實，陽光灑在蘇梅身上，曬得人懶洋洋的，一夜沒睡好的蘇梅慢慢感覺有些犯困了，濃濃的睡意一陣陣襲來，上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一下一下點著。
「不能睡……不能睡……我要見月兒……」
蘇梅竭力想要保持清醒，於是用手狠狠掐自己的大腿，但也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的清醒，很快瞌睡蟲又成群結隊爬上來佔據了他的腦子。
……
虛擬世界的時間與現實同步，太陽偏西，蘇梅揉揉眼睛清醒過來，抬頭看著染紅的天空發獃一會，嘆息一聲，站起來離開。
「今晚早點睡吧……」
輕輕念叨一聲，蘇梅站在人潮洶湧的廣場上，呼出了下線程序，身影漸漸變得虛幻直至完全消失。
下線后蘇梅沒有直接離校，而是登上校內訓練平台訓練了兩個小時才回家。
……
次日，教官胡振生通知蘇梅機甲已經準備好，可以正常上課了。
下午有三節課，上完時已經是下午4點多，但蘇梅依然來到虛擬世界，繼續坐在訓練中心門前的台階上靜靜等待。
等得人還是沒有出現。
蘇梅懷著失落的心情下線。
第三天。
第四天。
……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蘇梅不知道，在他登上訓練中心二樓的那一天，一個女孩就發現了他，之後的每天傍晚下班后，女孩就在坐在一樓大廳靠門口的坐席里，安靜看著門外的蘇梅。女孩看出來蘇梅是在等人，有時候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執著男生，她會想：「我也在等你啊，什麼時候你會回頭看我一眼呢……」
喜歡上蘇梅，大概是在上個學期的某個下午。她站在窗前，看見一個秀氣的男生推著自行車從樓下慢慢經過，身邊朋友說「啊，他就是那個蘇梅吧，高考狀元，是個超級學霸呢，但是聽說平時獃獃的像塊石頭，很無趣……」，也許是因為男生的形象氣質都很接近心中理想愛人的形象，女孩對這個叫蘇梅的小學弟產生了興趣，一股衝動支配著她跑下樓去，默默跟了蘇梅一路，看見蘇梅對院子里的中年女子明媚笑著喊「媽，我回來了」，就從看見那個截然不同的笑容出現在蘇梅臉上那一刻開始，女孩知道自己心動了。此後便經常有意無意地關注蘇梅，隨著漸漸了解蘇梅，女孩藏著的那份暗戀之情也越來越濃郁。
以最近發生的某件事為契機，女孩本來已經準備表白了。
但現在她退縮了。
她不止看出來蘇梅是在等人，而且等的是一個女人，那樣的表情，女孩照鏡子時在自己臉上看見過。
……
轉眼到了十月初，天氣轉涼，風裡悄悄夾了一絲寒意。
登陸網路機甲交流平台坐在訓練中心門前台階上等人這件事，漸漸成了蘇梅的習慣。
表面上蘇梅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心裡的思念卻越積越厚。
這天傍晚，蘇梅仍舊沒有等到聞人月，按照她的訓練習慣，這個時間點還沒從裡面出來，便說明她今天根本沒來。
「為什麼呢……難道她根本沒來訓練？……又或者，其實這一切都只是……」
蘇梅沒敢想下去，搖搖頭甩去腦子裡可怕的想法，站起來離開。
「蘇……蘇同學……」
剛走出幾步，一個柔和的弱弱的女孩嗓音在背後響起。
蘇梅停步回身，抬頭看見站在台階上的女孩。
女孩穿著一身正裝制服，身材嬌小但凹凸有致，眼瞼微微垂著，臉頰兩邊染著淡淡的紅暈。
「啊……是她。」
蘇梅想起來，此時站在台階上的正是前段時間問他要簽名的那個女孩，點了下頭說：「你好。」
「嗯……」女孩不自覺地絞著手指頭，遲疑地說：「……你是在等人嗎？」
剛說完她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搖著白生生的小手慌亂道：「我……我並沒有注意你很久，只是……今天剛好看見……」
「嗯，我是在等人。」
蘇梅看著女孩身上的制服想到一件事，問道：「你是在訓練中心裡打工嗎？」
女孩微微點了下頭，「我今年就畢業了，學校分配我來這邊實習，在二樓前台做接待。」
蘇梅猶豫一會，走上台階站在女孩面前，小聲說：「那個……我想請你幫個小忙，可以嗎？」
「……嗯。」
「不會讓你違反規定的，就是問個事。」
「好……好的，你……你問吧。」蘇梅的靠近讓女孩心裡小鹿亂撞，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蹦出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學姐在這裡實習多久了？」蘇梅問。
「四……四個多月了。」女孩小聲回道，注意到路人看過來的眼光，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根本不敢看蘇梅一眼。
「四個多月，如果月兒來過，她一定有印象。」
這樣想著，蘇梅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在這裡上班的時候，你有見過一個銀白髮色的年輕女孩嗎？」
「銀髮……愛羅人的發色里有這樣的顏色嗎……是他等的那個人吧……」
女孩心底泛起一絲苦澀，但還是認真想了一會。
並沒有從記憶里找到銀髮女孩的印象，女孩搖搖頭，「沒有……我沒見過。」
「沒有？」
「嗯……」
「你……你再認真想想。」
說完蘇梅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了：「我……那個人對我很重要，是我太急了，抱歉。」
「……沒關係。」女孩又想了一下，還是搖頭：「真的沒有，如果有見過，我一定會有印象的……」
「銀髮的女孩子呢……一定是個很獨特的美人吧……」
看見蘇梅變得慘白的臉色，女孩心裡苦澀更濃，「對不起，沒能幫上你什麼忙……」
……
「不……沒什麼……再見。」
蘇梅夢遊似的擺擺手，轉身離開。
那個可怕的念頭又躥了上來，冰冷的恐懼感包圍他的心臟，腳下一軟，差點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女孩啊的一聲，趕緊扶住他，「你……沒事嗎？要不……我送你到下線點吧？」
「沒事……不用了……謝謝你……」
蘇梅輕輕掙開女孩的手，踉蹌離去。
看著蘇梅失魂落魄的背影，淚水湧上了女孩的眼眶。
蘇梅連她的名字都沒問。
她知道不該嫉妒，但還是有點恨那個銀髮女孩，「你怎麼忍心讓這麼痴情的人苦苦等待？」
……
「沒來過。」
「為什麼沒來。」
「一切都是幻境嗎……」
「不……不是的。」
……
「我要去天京……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