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古老村莊
兩天後的早上，蘇梅剛上完一節機操課，塗厲艮打來電話，說明日將與許志青一起回天京。
蘇梅很高興，心懷期待等待兩人的歸來。
但他沒能親自迎接。
下午沒課，蘇梅掛了電話走向校外，便看見李修齊站在學院大門外，進進出出的學生們紛紛側目，用奇怪和疑惑的眼神看他。武道大會才結束沒幾天，前三名的名字依然頻頻出現在人們的口中。很多人都知道蕭還是李修齊想要超越的目標，對他此時出現在第一軍事學院門外便生起各種各樣的猜測。
然後就看見本校的形象大使站在李修齊面前，眾人一臉錯愕，這才想起當初十六強的時候蘇梅確實跟李修齊打過一場，而且在賽前兩人似乎說了些什麼。
除了那個約定，兩人間沒有任何再次發生交集的可能，蘇梅對周遭探究的目光視而不見，等著李修齊開口。
李修齊也很直接，「我來收債了。」
蘇梅點了下頭，「說吧。」
李修齊說：「跟我去見一個人。」
蘇梅怔了怔，「這就是你的要求？」
李修齊說是的。
蘇梅問：「見誰？」
李修齊說：「現在你不用問，去了就知道了。這個要求既不傷天害理，也不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你沒理由拒絕。」
蘇梅說：「至少你應該告訴我要去哪見那個人吧？」
李修齊說：「我老家，一趟來回大概要兩天時間。」
蘇梅想了很久，最終確定李修齊沒理由害他，於是點了下頭，「好吧。」
李修齊給了他一張車票就走了。
蘇梅先是回學院請了三天假，然後回到工作室，收拾了兩套換洗衣服，交代陳良一些事情，去外面取了十萬現金放在背包里，最後來到車站。
……
次日凌晨四點，兩人在一座位於愛羅國境邊緣的古城下車。
蘇梅以為到了目的地，李修齊卻帶著他找了個小旅館住下，感覺才剛入睡，李修齊又敲響了蘇梅的房門。
扯開窗帘一看，天邊才剛泛起一絲魚肚白。
蘇梅打開房門，李修齊看看他腳上的平板布鞋，說：「不想出意外的話，你最好換一雙鞋子。」
兩人在一個路邊攤吃過早飯，然後在李修齊的建議下，蘇梅在古城裡轉了一圈，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商場，買了雙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登山鞋換上。
然後搭計程車出城，中午時分，計程車在一片連綿青翠的山脈前停下，前面已經沒有路。——對四個輪子的汽車來說。
兩人開始步行進山，沿著一條蜿蜒的小山路往大山深處前進。
蘇梅生性沉默寡言，同行的李修齊更是陌生，李修齊也是高冷，於是一路沉默，只有鞋底踩在泥路上以及褲管刮過路邊荒草發出的沙沙聲，兩人都沒有出汗，陽光雖然熱辣，從茂密林葉灑落下來的縷縷光芒正好沖淡林間的陰冷，輕微的山風刮過，只覺清涼舒爽。
山路越發難行，不知跨過了幾座峰頂，樹林消失，前面是一條峭壁小路。
上面是怪石嶙峋的崖頂，下面是霧氣繚繞幽不見底的深淵，蘇梅此時才明白，李修齊讓他換鞋是很正確的。
提心弔膽走了一個多小時，前路似乎永無止境，蘇梅忍不住開口說道：「現在真的還有人住在這麼偏遠的大山裡嗎？」
李修齊沒回話。
轉過一道峭壁，眼前豁然開朗。
崖底是一條流水清澈的小河，懸崖小路在此處突然畫下句點，一座數百米長的鐵索弔橋斜斜通往崖底小河的對岸，一眼望去，數十棟古風濃郁的木瓦建築就建在小小山谷之中，除了純木黑瓦，這些建築還有一個特點：從上往下看，每座建築的黑瓦屋頂都像一個個巨大的黑色句號。那是一棟棟圓筒狀的圍樓。
看著這個畫面，蘇梅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篇人文報道，報道中的一幅幅彩色風景照，在蘇梅腦中逐漸與眼前所見重疊起來。
原來蕭還所說的李修齊的老家——一個小山溝，竟然就是這個被列為國家一級保護地區的古老村莊。
至此，蘇梅也終於猜到了李修齊的一身武術是從何而來。
古老村莊有一個樸素的名字，叫千家寨。這裡的家，其實是姓的意思，那篇報道里說，在古代，這個寨子並不像現在這般人煙稀少，千姓略有誇張，但當時百戶百姓還是有的。
如今的千家寨不止是國家一級保護地區，這裡還有許多同樣受法律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李修齊所學的武術就是其中一種。
「我懷疑你所學的拳術是源自我們千家寨的六合拳，而且你也姓蘇，你祖上很可能就是從蘇家這一脈搬出去的。」
這是從進山到現在，李修齊說的第一句話，說完便邁步踏上了弔橋。
蘇梅在原地愣了一會才跟上。
六合拳？
李修齊帶他回來是認祖歸宗還是有別的目的？
蘇梅揣著滿腹疑惑走下弔橋，跟著李修齊進村，幾個勞作歸來的農夫笑著跟李修齊打招呼，李修齊一一點頭回應，然後對蘇梅說：「你先在這等我一下。」
似乎是回了一趟家，過了一會回來時，李修齊已經放下了背包。
走在村中光滑的卵石小路上，蘇梅抬頭打量身邊的高大建築，心中嘖嘖驚嘆，構成圍樓主體的那些木柱板牆也不知經歷了多長的歲月，雖被風雨洗刷早已失去原本的顏色和紋理，卻依然沒有腐朽，一座座高閣靜靜屹立在時間長河裡，低調地輝煌，沉默著驕傲。
不多時，李修齊領著蘇梅進了一座圍樓。
檐下，一個穿著白色寬鬆中衣、鬚髮皆白的老者，正躺在檐下走廊的一張躺椅上，神態悠閑，身邊的老式收音機開著，輕微的沙啞雜音里傳出韻味悠遠的蕭聲樂曲。
聽見腳步聲，老者慢慢睜開眼來，看見進門的兩個年輕人，純白的鬍鬚抖動起來，滿臉深刻皺紋都洋溢著笑意。
「寨子里最有出息的李家小子回來嘍。」
李修齊鞠了一躬，輕聲道：「九爺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