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恬惔虛無？非也！
韓浩文不等冰皇說話，也不想聽他說話，心裡暗想，「如果你出來后……就可以把我吃破產了，想讓我開那空間？傻瓜才幹！」
埋頭就是一陣狂奔，突然發現，這個速度都要超過博爾特了。寒劍訣也有技能的缺點，當施法者將寒劍訣第二段釋放過後，若是他一直在破碎空間周圍兩百米內，那麼空間就永遠不會收攏，但要是離開超過兩百米，所破壞的空間缺口就會自動癒合，這對於開啟空間的掌握者來說，是多麼苛刻的要求，也是很大的缺點，但現在對於韓浩文來說，簡直就是福利啊，他巴不得破碎空間現在、立刻、馬上收攏。
空間裂口，如果不是施法者破開的位置，而是從內部破開的，那麼裂縫就永遠不會合攏，要是想要合攏它，還要另尋他法，所以剛剛才叫裡面的冰皇不要四處亂打，以防悲劇發生。
「誒等……誒誒！等下……」
冰皇話還沒有說完，裂口便開始收合，一線藍豆飄出，空間陣陣顫鳴，破碎至地上的碎片在抖動下緩慢飄起，覆蓋到了原先的三維坐標處，將破碎的裂口完全的填滿了，隨後就像雪水消融一般，漸漸的消失在空氣里，透過原先的裂縫位置，視線都能穿過那裡，看見後方的星辰。
空間裂縫終於收攏，韓浩文回頭望了望星空，當半空的裂縫消失，沒有之前的虛影后，才停止了狂奔，雙手撐著膝蓋，不斷的喘息著，感覺這兩百多米跑得極累，還用了戰力，起碼是九秒內完成的，待四周變得安靜，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后，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終於是甩掉了冰皇，環視了一圈，暗暗想到，「血腥場面，我就服今天。」
自己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就算是在前世看血腥恐怖片，也沒有這種4d深入其境的效果。
附近的一些沒有被鮮血污染的草地，開始由白色漸漸的變為原本的翠綠色，整個山谷，雖談不上血流成河，但大片大片的深紅鋪滿地面，那些沒有站立起來的健齒豹，已經和大地一個溫度了，站立起來的，有的已經被凍成了冰雕，有的獃滯在哪裡，動也不敢動，他們在模仿冰雕。
韓浩文跑去檢查了一下健齒豹長老，屍體已經冰冷無比，胸膛處，正插著一根磨過的象牙，顯然他是自殺而死的，也罷，幹了那麼罪孽深重的事，就算是他不自殺，恐怕今天也難逃一死，韓浩文和健齒豹們的憤怒，幾十條他的命，都難以解除，想起了王蕊和小黑那邊的狀況，轉身準備前去。
「嗯？我眼睛花了？」就走韓浩文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餘光似是看見躺在地上的健齒豹長老動了一下，雖然不顯眼，但還是感覺他動了，不禁揉了揉眼睛，嘀咕道，「哎，可能我眼睛還真花了，剛剛用了那麼多戰力，也罷，看見幻覺也是正常的，處理好小黑的喪事後，就去睡個好覺吧……很久沒有那麼困了，嗯。」伸個懶腰，打了個哈哈，便向不遠處的小山包走去。
「等……」剛走沒幾步，一字傳來，沙啞而又無力，韓浩文走了兩步，聽到聲音后，愣了一下，只是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轉過頭去看，他覺得可能又是幻覺在作怪，但又不確定，豎起耳朵等待著，若是沒有聲音，那麼就可以走掉了。
「等…等……咳！……」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聽得尤為清晰，這可把韓浩文嚇了一跳，如果長老是含恨而死的，他在地獄的冤魂又跑上門來找自己，自己以後豈不是要倒大霉了？趕緊偏過頭去，探個究竟，定眼觀察，看見長老真的是在動，頓時腳趾頭都抓緊了，驚呼道，「哎呦！真是見鬼了！我去！詐屍啦……」韓浩文覺得自己這輩子什麼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靈異類的東西，這東西很複雜，越想，心裡就越是毛骨悚然的，受不得驚。
「咳……少年，別，別怕，我現在清醒了……」健齒豹長老沒有再動了，但卻在開口說道。
「呃，呃……叫我不怕？我能不怕嗎，剛剛我檢查了你的屍體，呃不身體，心都碎了，我是說你，是真碎了，被你象牙尖捅碎的，按你的動脈，跳都沒跳一下，身體都涼了！現在你卻還在說話，你說我能不怕嗎。」
「咳……」健齒豹長老勉強昂起了腦袋，咳出一口灌入肺中的污血，「咳咳！這是禁術，能堅持一小下……我……我長話短說……少年你聽我講，是我……我誤會你了，現在……我大腦清醒了，因為兒……小黑，他是我…的…咳……我的親生骨肉，當時……當時為了不影響他當王的偉大之路……這件事我，我一直……一直都沒有給他說……當然現在也沒有機會說了，可悲啊……等，少年你別說話……」長老看見韓浩文滿臉的疑惑，張口似是想要問個清楚，但卻被他打斷了，「我……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講完，就是因為他是我的親生，今天發現他是你的坐騎后，我……我才會如此失控，那麼憤怒……我本以為他的眼光很……很短淺，只能看見眼前的東西，而沒有……沒有去放開視線，顧全大局……這次是我錯了，我這輩子做得唯一一件錯事，也是最後一件，他選擇對了……他選擇了你……你的實力……你的實力真的很強，我之前認為你只是個普通……普通的人類，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顛倒是非，……就算現在我再給你道歉、就算我如何懺悔……都是沒用的，也……也不能彌補我犯下的滔天過錯，如果豹能夠輪迴，我會用兩輩子來……來做你的奴隸，來補償我的健齒豹們……但是……沒有機會了……」
健齒豹長老話還未說完，身體突然一僵，頭一歪，便死去了，他從說話開始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可能是為了節省僅剩的力量，他的話一直在韓浩文的腦海盤旋，終究不散，斷斷續續的語言不停的在空氣中回蕩，巨大的反差，讓韓浩文尤為的憤怒。
「誤會？！呵呵，誤會？！開什麼玩笑？小黑死了就是誤會？他死了！死的還是你的兒子！如果要是我們死了，那就是誤會？！！！」雙拳緊捏，發出吱吱聲響，通常都是心平氣和的韓浩文，此刻卻真的憤怒了，失去那麼多生命的一場大戰，全部一來，最後的結果，全都是誤會？那裡有這麼多誤會！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戰力不能被探測出來，健齒豹長老認為自己的實力不濟，小黑跟上了一個廢材人類，然後他非常生氣，才產生的誤會嗎？如果健齒豹長老的兒子就是小黑，那麼這將是多麼傷心的事啊，全家滅亡，而這一切的事端，就僅僅是一個外來人類的插入，從而導致的嗎？並且讓韓浩文成為這場悲劇的見證者，多麼荒謬與凄涼的事情啊。
沒有動用戰力，韓浩文雙拳狠狠的擊打在地面上，發出轟轟聲響，附近被凍結的綠草在震動下微微顫抖著，最後化為一搓粉末，微風悄然拂過，紛飛在草叢間，少年的嘴裡不停悶吼著。
「可惡……可惡！可惡啊！！！」
「轟！」
地皮擊破，留下略深的洞坑，坑部的中央，拳頭的印記呈現，攜著鮮紅。
「這到底是什麼事件啊？又是什麼世界啊？！為什麼非要發生在我的身上，才過癮？！我明明的穿越過來的啊！」韓浩文眼瞳微潤，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絕不會讓自己的眼淚滴出來，他有點恨這個世界，以他看來，在前世的電視劇或小說里，穿越的結果都是美好的，幾乎無一列外。
「為何如此戲弄於我！」
「讓我死就算了吧，還要親眼見到別的家庭慘毀在我的手裡，他們死不瞑目啊……可惡。」
望著全是鮮血的拳頭，利用水屬性沖刷的功能，洗掉了拳峰上的血跡，隨即傷感不禁再次侵入韓浩文的心底。
但他的心理控制能力還算好，過了片刻，略微調整，緊要的牙齒便鬆了下來，憤怒的氣息也消失了，心中暗想，「也罷，這就是事實，這就是人生吶，如果沒有挫折，怎麼叫做人生呢。」世界不會因為自己的死去而停止的，水球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憤怒而逆轉。
「前世不是有人說過嗎，事實虐我千百遍，我待事實如初戀。」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收斂心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濁氣，就像之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嚴肅鋪滿了少年的臉龐，擦去了嘴角的鮮血。
「好吧，那麼，現在才剛開始。」
「以後我會過恬惔虛無的日子嗎？非也！」
「這個事實，既然隨時變化著，那麼它，就由我來主宰！」
「初戀（現實），你好！」
…………
小山包角落。
「小黑，你完全可以不用去送死，大不了讓我受一下重傷，我回去后還能治好，你為什麼非要這樣……」王蕊不禁熱淚盈眶，注視著靜靜躺在地上的小黑，這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為它送命的戰獸，她正處於青春單純時期，當然還不懂得一些世俗，十多年都是在繁華而又安靜的城市裡長大的，那裡沒有戰爭，沒有動亂，平時都是在學院里，同和藹的老師，熱情的同學相處的，也從來沒有受過傷，戰鬥，在她的眼裡，只是交戰和拚命的結合，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她並不懂得這意味著什麼，所以一直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交戰，這一次，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戰鬥，真正的死於生的戰鬥，當看到滿山的血跡之時，整個人都懵了，帶動她作戰的，是韓浩文不停揮動拳頭的身影，和小黑不惜自己被咬死的執念。
直到小黑將生命期限附加到她的身軀上之時，她才恍然大悟。
「這，就是戰鬥——一場由生命交換尊嚴的極端對峙！」
…………
韓浩文平復了心情，想著逝去的小黑，焦急頃刻襲來，收好插在地面上的寒劍，大步流星的向著小黑屍體方向走去。
越過小山包，看見蹲在那裡的王蕊后，才停足，王蕊正蹲在小黑的屍體旁，淡金色的眼瞳瀰漫著水霧，原本水靈靈的臉蛋在此刻略顯蒼白，手臂上綁著繃帶，鮮血已經打濕了一半，她之前的戰鬥中受了傷，肯定也在全力以赴著。
「沒關係，一切危險都已經結束了。」韓浩文走在她身旁，安慰著的說道，幫她撿起了戰弓，弓上幾乎滿是鮮血，全都是健齒豹的血，水元素戰力釋放出來，將其沖洗乾淨，隨後再遞給她。
王蕊一直沒有說什麼話，她拿到戰弓后，說了聲『謝謝』，隨即抱著弓身，低著頭，仍然靜靜的看著小黑，此刻的小黑，身軀已經冷掉了，滿身皆是划痕，全身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都是被之前的健齒豹們抓得，他若不是有著堅韌的骨骼，恐怕排骨內的內臟都會一瀉而出吧。
韓浩文以為王蕊沒和自己說話，都是在怪自己，忍不住開口道歉道。
「對不起，這次戰鬥，把你都給連累了，這個戰弓，就作為賠償，拿給你吧，我會想辦法讓它對你認主。」說完，在手腕處一抹，沉重的饕餮戰弓便躺在手中，隨後將它伸了出去，放在王蕊身前的地上。
饕餮戰弓是韓浩文以前在沙洞遺迹裡面撿到的，當時它正靜靜的躺在一位死掉的強者手裡，同樣，遠古神獸也是在哪裡才得到的，要說是機遇，其實也不是，若是能夠從來，韓浩文寧願不去哪裡，因為在沙洞里差點就被蝕地鼠王強殺了。
王蕊靜靜的蹲在那裡，仍然沉默著，她沒有說話，但韓浩文清晰的看到一顆顆晶瑩的淚滴在她的臉頰上流淌，劃出兩道亮晶晶的弧線，她淚眼朦朧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前以惜玉。
她推開了饕餮戰弓，朱唇微啟，拒絕道，「不，我不要你的東西……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向我道歉，我們皇家戰隊本身就是一家人，有難同當，就算我為了你死掉了，我也不會有一絲怪罪你，你也不要有什麼愧疚，皇家戰隊是很團結的。」
「不能這樣說，你還是收下吧，反正我拿著它也沒用，我是劍士啊。」
王蕊沒有再說話，韓浩文不禁繼續安慰道，「我覺得你也不必那麼傷心，我們想想辦法，可能還有救小黑的方法。」韓浩文看著靜靜平躺的小黑，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句話說了當沒說，死而復生？多麼遙遠的一個詞語，但他救了王蕊，其實死的也光榮，隨即說道，「小黑他死的並不冤枉，他……」
「不要說了！……」王蕊大聲叫到，同時甩著腦袋，晶瑩的淚珠灑了出來，倩影微微顫抖著。
「對不起，請你不要說了……是我害死他的……」話畢，王蕊再次無力的坐在地上，哭泣著。
銀月鋪灑著光輝，綠草吸收著精華，環境一下子又安靜了，韓浩文聞言后，愣了愣，沒有想到王蕊會那麼傷心和激動，雖然之前一直在同健齒豹戰鬥，離王蕊這裡很遠，但他一直都在觀察著王蕊這邊的情況，暗自回憶。
「王蕊她……生氣了？可能是感到內疚，小黑用性命救了她沒有錯，但以小黑之前的身體傷勢情況來看，就算趕緊回去治療，也會是同樣的結果，也就是說小黑今天難逃一死，這樣一來，她也沒有必要內疚啊。」
韓浩文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原本沒有哭的王蕊被自己弄哭了，再次前去安慰她，沒有提及小黑，她才稍稍好了點，讓韓浩文鬆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讓她振作起來。
韓浩文不知道，擁有脆弱心靈的女孩，是很難接受打擊的，也是對任何挫折束手無策的，可能她會因別人的誠懇勸言說服，也可能她會因別人的讕言亂語而迷惑，總之，剛步入戰爭或者剛進入社會的她們，是最單純善良的，她們不願別人為救自己而失去生命，永遠的離開，因為她們會承受不了，接受不住，至善的她們，無法接受別人以生命帶來傷其心的事情，因為她們會想，「為什麼他如此的無私？連命都不要了，阿里救我，如果是我，可能就做不到這一點……為什麼他要救我。」
「其實，這就是戰友。」
「王蕊，你這樣想，如果他當時沒有犧牲自己來救你，那麼今天，出去這片二重山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你覺得這樣合適嗎？他只有拚命的來久你，才會減少傷亡，如果是我，可能也會像他那樣做。」
「戰爭，是不可能沒有犧牲者的，如果是不能避免的戰爭，那麼只有儘力的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韓浩文平靜的說著，淡淡的語氣，每一句都讓王蕊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