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鬼殊途（十）
無名山巔，知命迷茫，不知所然。
而天機老道卻是隕落，但天機道人的地魂卻還在他的心神界內！
那是一道九尺九寸的魂影，只差幾分便突破天魂之境了。
此刻天機道人的心神界虛實交錯，勾勒出一道道詭異符文，這些符文組成了一個極為複雜的陣法。而天機道人的地魂便站在此陣中心，他的前方是一滴黑色血液，血液散發出陣陣清香和詭異波動，讓人一眼便知此物非是凡物……
此刻天機地魂神色凝重，手中不斷結印，並將印記打入身前的黑色血液……
「魂歸來兮！！」
倏而，天機地魂吐出一口魂力，噴在那滴血液上，一聲大吼！
旋即，黑色血液不斷變幻，而血液自身的神性在不斷減少……
天機地魂身影有些虛幻，他面色凝重的看著那滴血液，眼中不時劃過一絲憐愛……
看著黑色血液神性消失殆盡，不在有波動，地魂的面色變得極為黯淡，沒有光彩。
「小幽兒，對不起，天爺爺沒有完成你的囑託，你的精血沒有引來那孩子的魂……」
地魂頹然，散發著死氣，他本該死的，但卻沒有完成那個孩子的囑託，他感到愧疚。
驀然，老者神色一變，重新散發光彩，好似迴光返照一般。他感覺到一縷魂兒在向這裡飄來……
此刻的天機老人感覺時間耄耋，過得太慢，那縷魂的速度太慢，太慢……
數十息后，一道五分高的虛幻魂影來到了這片天地，但它卻沒有深入，而是停在了天機老人心神界的邊緣處……
「你……是誰？」
魂影開口，眼中滿是迷惑與不解。它在虛無縹緲處感覺到這裡有一股氣機召喚自己，它從那氣機中感覺到了親切，寧靜，於是它便過來了。
「孩子，我們見過，在你三歲的時候。」
地魂眼中一抹異色深藏，轉眼便消逝，地魂親切溺愛地說道。
「三歲？不記得了。」
浮屠嵬搖了搖頭，然後又問道：「那是什麼？」
浮屠嵬手指指向那滴黑色血液，他的手指有些虛幻，也有點顫抖。他心中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問出。
「這是你母親的一滴精血！」
「我…母親？母親嗎？」
浮屠嵬低喃，心中儘是茫然，那兩個字使其心中澎湃起伏，他靜靜地看著那滴黑色精血，不知不覺便向那裡走去……
「啊！」
浮屠嵬沒走出多遠，便驚呼一聲，他眉間的紅線剛剛灼燒了一下。於是他便冷靜下來，又往後退了些……
「可以把它拿給我看看嗎？」浮屠嵬顫聲道。
看到浮屠嵬清醒過來，天機老人眼眸深處異色再次出現，但他本人卻毫無所覺。
「當然可以！」
天機老人頷首，心中卻是釋懷與難受，是怎樣的遭遇才能讓一個孩子謹慎如此？
看著向自己慢慢飛來的黑色精血，浮屠嵬心中難平靜，那是自己母親的氣息啊！
黑色精血飛向浮屠嵬，並融入了他的眉間。驟然，浮屠嵬感覺自己動彈不得，那種感受再次來臨。然而，那絲紅線再次灼熱，浮屠嵬立然恢復，面色有些難看的看著天機老人……
「你不是你！」
聽到浮屠嵬的話，天機老人神色一變，眼中異色淺現：「孩子，你說什麼？」
「當你認為你是你的時候，你不是你！而當你認為你不是你的時候，你才是你！」
浮屠嵬再次言道，面色變得愈發難看，但他的陳述淡然且緩慢。他在眉心那滴血中知道了一些東西……
「孩子？」
天機老人疑惑更甚，眼中異色也更濃了！
「天老爺爺，你修鍊的功法是天蠶九變吧？」
「不錯！」
儘管不知浮屠嵬何意，但老人還是回答道。此刻的他死氣更沉了。
「天機一道，若天蠶九變，一變一人生，天蠶吐絲，化作天網，一卦象便知天地。對吧？」
「不錯！」
「那現在，天老爺爺知道浮屠嵬所言何意了嗎？」
「呵呵……」
老人苦澀一笑，魂身死氣愈發濃烈，哀大莫過於心死。他本就絕頂聰明，只是一葉障目，不知秋爾。此刻老者宛若一個木偶罷，沒有了絲毫生氣。
「不知此時藏於老朽魂內的是哪位老祖？」
沒有生氣，自然沒了感情，老者漠然而語。
「你可以叫老夫念蒼茫！」
一道威嚴，充斥著無邊殺伐的聲音從天機道人的地魂內傳出，繼而，一縷虛影自地魂內飄出來……
這是一個只有一寸高低的老者，看不清容貌。此人雖說是虛影且矮小，但那種威勢，宛若神王鎮壓四方。
看著身前的念蒼茫，天機道人心神起一陣轟鳴，頓時失去了意識。那只是一道背影，便讓第八境的他生出一種渺小之感，若螻蟻望天，不知距。
「未想竟是念蒼一脈的老祖，看來你們還是賊心不死啊！」
「哼！」
那人冷哼一聲，其聲若雷霆轟鳴，言出即法。
立時，天機道人魂魄散盡，同時，這片天地在崩潰，湮滅，畢竟此界是天機道人的心神界，與其同生死，共存亡。
看了這正在崩塌的虛實界一眼，那人漠然開口，其聲雖小，亦響徹這方界。
「以吾蒼茫名，此界不散！」
言即出，此界靜止，不再崩潰。念蒼茫走到浮屠嵬人魂之前，沒有言語，眼神漠然。
「你…便是那孽種？」
隆！
浮屠嵬人魂在顫抖，渾身變得更加虛幻，驀然，眉心紅光若隱若現，浮屠嵬便睜開了眼。
這時，他才能看到念蒼茫，在念蒼茫出現之時，一股霸道的氣息是他腦海轟鳴，對外界失去了感知。
「咦？」
那人驚咦，對浮屠嵬眉間的事物起了點興趣。
「老祖取你造化，佑吾後輩，此亦汝造化，能讓老祖親自出手，你應感到榮幸！」
沒有等待浮屠嵬開口，那人再次言道。言罷，他抬起右手，抓向浮屠嵬。
同時，又開口說道：「你死了，鑄就了一個念氏一族的天驕，是你百世修來之福！」
浮屠嵬看著那向自己伸來的手臂，再聽到老者話語，有些憤懣，但他卻無法開口，如今的他連動彈一下眼珠子，也是一件奢望事……
「若我此劫不死，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諸仙落凡塵……」
浮屠嵬心中咆哮，他在短短一天之內被人或物禁錮了數次，動彈不得。那種若板上待宰的牲畜一般感受，他不想再有……
不知浮屠嵬所想，那隻手已按在了人魂頭頂，一股比山力更加凝鍊、霸道的力量從那隻手臂迸發而出，欲進入人魂魂源之內……
劫難未消，死生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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