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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一個故事!

  章一百四十


  殘仙界兩大部落之間的古林,縱橫交錯,遼闊萬里之遙。


  隨著戰爭的來臨,古林的山勢、大地每一天都在改變。


  因而,長天部落的『野鬼』同遺忘部落的『遊魂』更是每日遊走危機四伏的古林,探查來自人與獸與神秘的危機。


  『遊魂』與『野鬼』,都在獵殺彼此。


  戰爭來臨至此,『遊魂』戕什二十五位成員已隕落十四位。


  其中外來者十一人,皆靠山境強者,甚至有一位半步破山!而原部落之人僅僅身隕三人,其中兩人尋山九境!

  且兩個月前的那一戰,遊魂更是傷亡慘重。


  ……


  ……


  從浮屠無畏進入古林,又兩月過去了。而今,戕什中人已然齊聚。


  一個狹小山洞,十人圍火而坐,充當柴火的火種燃燒,沒有煙霧與異味產生。


  這種火種很珍貴,整個遺忘部落的產量很少,僅是在『遊魂』之內使用,因為他們走在死亡邊緣,稍微放鬆警惕便會死亡。


  部落中人絕不會讓守護部落的勇士因用火而失去生命!

  戕端坐,他的身旁沒了話嘮戕三,失去了膽小鬼戕五,也沒有了機靈鬼戕九。


  膽小鬼很膽小,他很害怕那些黑夜裡移動的東西。可是那一天他卻是異常膽大,他用他的命,救了整個隊伍。


  機靈鬼不機靈,憨憨的,他只有十五歲!

  他的父親是遊魂,他子承父業,也加入了遊魂。因為他不聰明,別人用半個時辰能夠學會的東西,他要花費一個時辰,甚至是一天!

  他任勞任怨,他赤子之心,最終入了戕什。也最終失去了生命。


  那一日,是他帶領著大家逃出生天,沒有被野鬼一網打盡!

  那一天,部落中人身死三人!外來者身死八人!

  話嘮戕三,他的話很多,只要一開口便停不下來。在戕什,最兇惡的懲罰便是讓他與戕三說話一整天。


  那一天,外來人張狂,被貪婪瀰漫了心靈,盡數湧入了野鬼的包圍圈。那些人盡數身隕,還連累了整個隊伍!

  那一戰,遺忘部落遊魂傷亡慘重,幾欲被湮滅。


  命隕之人,甚至近千!!


  那一戰後,整隻隊伍便只剩近百人。而戕什也只剩下了十一人!

  包括戕在內的部落人七人,外來者四人。


  戕什十三,天狼浮屠無畏!

  戕什十二,東君韓山藏峰!

  戕什十八,無名!

  戕什二十三,無名!


  ……


  ……


  在殘仙界,除卻身份玉牌上的名字與代號,本名卻是隱匿,連自身也無法透露分毫!


  據說是遺忘部落的那位老祖所施展的驚天手段。


  浮屠無畏用燒火棍將火種扒開,然後將埋在土裡的東西取出。此間,他沒有動用山力。由此可見,遊魂的謹慎!

  浮屠無畏將那三團黑色泥塊敲碎,頓時,散發出濃郁香味的野獸熟肉出現,白且嫩的肉,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浮屠無畏將其中兩份遞給戕一,戕二。然後自己四人分了另外一份。


  「嗯。天狼的手藝真不錯!」


  戕二十三感嘆不已,她的手指捻著那隻野獸的大腿,面色紅潤,極為誘人。當日的傷勢已然痊癒!


  看著手中的食物,戕十八的神色略顯黯然,不知想起了什麼。


  至於韓山藏峰?那傢伙已然開始大快朵頤,手上只剩下油脂了。


  浮屠無畏沒有多說,將手中的肉一半遞給韓山藏峰!另一半就拿在手上,他的懷中,一隻萌態十足的白貓兒醒了過來……


  他看了看散發出淡淡光芒的山洞之外,神色茫然。


  「小子,在想什麼了?」


  驀地,一道聲音傳來,驚醒了浮屠無畏。


  他看了過去,是戕七。一個很熱心的少年!

  「我啊!」


  浮屠無畏長嘆,道:「我想起了一個關於兩隻老鼠的故事。」


  「兩隻老鼠?天狼,跟我說說怎麼樣,這裡晚上又冷又無聊。」


  聽到浮屠無畏的話,戕二十三的眸光驀然一亮,旋即便出現在浮屠無畏身旁,靠在他的肩上。


  霎時,浮屠無畏肌肉緊繃,想要掙脫。可是其他人卻不給他機會!


  「天狼,夜晚的確無聊,你就說說這個故事,就當解悶吧。」戕道。


  「是啊是啊!」


  「喵~!」


  白貓兒小眼睛亦是一亮,跳到浮屠無畏肩上,摩擦著他的耳朵。


  「好吧。」


  浮屠無畏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從身旁女子懷中抽出,深深地吐了口氣。緩緩道來。


  「他們是兩隻老鼠,生活在一座城池的陰暗處,每一天,他們都會去乞討,或是去做扒手,他們要活著。」


  「城池裡老鼠很多,也有那些兇殘的狼,凶威懾人的猛獸!」


  「那時候,兩隻老鼠還很小,很小。」


  看著火光,浮屠無畏的聲音很輕,很緩。但是大家都沒有打斷他,都在靜靜地聽著。


  「他們被逼迫著去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收穫卻被繳了大半。因此,他們每天都在挨餓,大的那隻老鼠總是將自己的食物給小的那隻……他們小時候最好最好的食物便是在火堆之下埋著紅薯,然後離開,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別的『同伴』搶奪,因為他們都是在那些人睡熟后才開始拿出來吃的。」


  靠在肩上的女子目中含淚,白貓兒也跳在她的懷中,眸中晶瑩。


  「……也不知是否天怒人怨,大的那隻老鼠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身形從未改變,還是那般的小。而小的那隻老鼠已經長大,他變成了一隻強壯的狼,他們都不再挨餓受凍了。」


  「以前,是哥哥保護著弟弟,如今是弟弟保護著哥哥……小的那隻老鼠在城池內有了地位,他成親了。有了孩子,當他的孩子五歲的時候,仇家找上門來,他在臨死前,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了那隻大的老鼠。」


  浮屠無畏的聲音有些嘶啞,他陷入沉思。


  「……那隻老鼠感到害怕,他帶著那個孩子連夜躲避追殺,通過骯髒的下水道,逃出了城池。」


  「過了很久,他們流浪到另一個城池,他們又一次變成了生活在陰暗處的老鼠。」


  「十多年過去了,孩子長大,可那隻大的老鼠依舊還是那般,體型未曾改變,且無老態!」


  「那隻老鼠陪孩子的兒子玩耍,陪他的孫兒玩鬧……他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停止了呼吸。」


  「而後,那隻大的老鼠也不知過了多久,生活平淡幸福的那一家人再次家破人亡。他又一次帶著一個還是嬰兒的小孩流浪天涯……


  可是,這一次,他不再那麼的幸運,他落身賊寇之中!」


  這個故事不怎麼好聽,但是戕二十三的眸中卻是有著淚水,懷中的白貓兒也是神情低落。


  韓山藏峰雙眸閉闔,他的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他聽得入神。


  戕他們也是如此,浮屠無畏說的故事中很多東西都是他們從未聽過的。


  他們知道浮屠無畏說的不是老鼠,而是某個人的經歷。


  他們安靜地聽著。


  如今的他們,宛若緊繃著的弦,也需舒緩一二。那一日的伏殺,太慘烈,依然恍若昨日……


  至於坐在一旁的戕十八,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似哭似笑,卻是無聲。他靜靜地聽著浮屠無畏的故事。


  「……後來啊!那個山寨的寨主相中了那個孩子,收為弟子。他們的生活也好了起來……」


  「……大的那隻老鼠在山寨里生活了多年,也習慣了。隨著當年的孩子長大,他們之間變得陌生了。」


  「對此,那隻老鼠也習慣了。因為每當他人長大了,自然而然的變化。這很正常啊!」


  浮屠無畏感嘆道。


  「生活就是這樣,他習慣了。後來,那個孩子做了寨主!他娶了老寨主的女兒,並且有了個孩子!」


  「可是天有不幸,他的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香消玉殞。」


  「而後,當他的兒子三歲的時候,他又娶了一門妻子……」


  言到此,浮屠無畏神色黯然。沒有再說下去。


  半晌,浮屠無畏都沒有說下去的意思。眾人醒了過來。


  「還有了,還有了?」


  戕二十三抓住浮屠無畏的手臂,不停地甩著。大家也都看著他。


  「還有啊……」


  浮屠無畏長嘆,微微一笑道:「新娶的妻子對那隻大的老鼠很好,他們夫妻相愛,而後離開了山寨。一起的美好生活著!這一次,大的老鼠終於安詳的閉目了。」


  「嗚嗚。好感動!」


  戕二十三的眼淚汪汪,流淌而下。那隻白貓兒亦是嗚嗚低吼著。


  「什長,我去喚外面的兄弟!」


  這時,戕十八站起身來,對戕說道。


  「好的。」


  戕點了點頭。


  旋即,戕十八走出山洞。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大漢走進山洞,他的臉紅撲撲的,冒著冷氣。他搓著手,來到火堆前,不停地烘烤,外面太冷了,靠山境強者也如常人!

  白雪皚皚,天地一白。


  戕十八深吸口氣,看著一望無際的白。他沒有多說,來到警戒的地方,攀爬上樹!

  凝固不動的他感到有些涼意,他的心卻更加的悲涼!


  兩道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他知道,也唯有他知道,天狼說的不是故事。那是真實存在。


  可是他卻說錯了。


  「呵呵。」


  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戕十八苦澀的笑了笑。


  浮屠無畏沒有說錯,那隻大的老鼠是安詳的死去的。他沒有遺憾!


  可他沒有說那隻老鼠是怎麼死的。


  戕十八面色愈發苦澀。他想起了年邁的祖母將還是小孩的自己拉到身旁,慢慢地說出一段往事。


  祖母說,那是她的婆婆臨死前告訴她的。


  天狼口中的那隻老鼠是被殺死的。


  那個寨主再一次娶妻,在後妻的教唆下,他殺了那隻老鼠,那隻陪伴他家世世輩輩的人吶!


  那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十歲模樣的孩子,他的一切都給了那一家人,都給了那一隻小的老鼠……


  他走了,走得很安詳。


  噹噹年的那個孩子將手中刀插入他的胸膛的時候,他笑得很安詳,沒有怨恨。


  寨主的後妻是邪魅之人,她教唆寨主食那個孩子的心,奪造化,謀長生!


  可最終成就的卻是她!

  她之所以同他成親,便是為了那個百十年長不大的孩子……


  當她魔功有成,便轉身離去。留下了那個後悔終生的男子。


  長生一念若夢,今朝卻已醒!

  那個寨主將一切告訴他與老寨主女兒所生的兒子,便來到那個地方,將手中刀……插入自己心口。


  那年,那隻老鼠在這裡屍骨無存,安詳逝去;而今,他當年帶著的孩子在此自盡,追悔一生!

  戕十八愧疚,悲涼。


  那一切都是夢幻,彷彿不是真的。


  可是,那一切都是真實。


  戕十八,外來者,獵殺榜上居十三。


  他沒有名字。


  第一山的人們都叫他,子鼠!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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