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看不起你！
「雪域大雪，道山百花齊放，谷中卻獨缺木蘭，所以，便有了木蘭……」
「我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呆著，師兄總是陪著我，偷偷摸摸地逃出宗門，咳咳，其實我們都知道，那只是掩耳盜鈴罷了，我們的舉動，又怎能瞞過主宰之境的師尊？」
「那些年，我們走過秦界五重山巔的許多地方，可都沒有找到我要找的人，彷彿他從未出現過，咳咳，可是我不信，不信父親不存在，不信當年的種種，都是虛幻。」
「找了十年，終歸是失望了，然後我們便去了荒蠻龍域，想去探探險，看看風景，解解悶。」
「在那裡，我們遇到了木蘭……」
……
秦山五重山巔，西南位，荒蠻龍域。
一行二人漫步於這凶獸縱橫的荒蠻之地，少年白袍如雪，風骨凜然。少女含羞如雲，氣機飄渺，宛如謫仙子。
「師兄，龍域不是危機四伏嗎？怎麼我們來了數月，都沒有遭遇太強的凶獸？」
少女輕聲細語，看著原始蒼茫的山脈，眸露迷惑。
聽到少女的話，少年微微一怔，而後停下腳步，陷入沉思。
數息后，他抬起頭，道：「我想，應該是它的緣故。」
說著，秦無涯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
令牌有成人巴掌大小，通體金黃，於令牌之上，是一條崢嶸咆哮的真龍，而在令牌的另一面，則是一筆書就、散發出威嚴氣機的「龍」字！
「龍令？」
有缺驚異，看著少年手中的令牌，伸手拿了過來，放在手中不斷地打量著，嬉笑道：「師兄你膽子真大，要是讓神天叔叔知道你偷了他的令牌，即便是師尊，也護不了你！」
秦無涯看著少女，笑而不語。
看到秦無涯如此模樣，有缺吐了吐舌，道：「好吧，就當我沒說。可是這樣，這次探險還有什麼意思？」
他們彼此都知道，偷拿龍令，真的是一件小事。
當然，這是對他二人而言，若是常人，恍若沒有秦父的允許，根本無法觸碰此物，除非以強大的修為鎮壓龍令。
然而那等存在，可不會為了一塊龍令，而選擇得罪一位幽冥巨擘！
收回龍令，秦無涯也無可奈何，以他的修為，還無法將此物收入須彌戒中。
如此一來，此行必是有驚無險。倒是與他們的初衷相背馳了。
秦無涯沉默片刻，道：「既然無險，那便隨意走走吧。」
「哼！」
有缺哼了一聲，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帶著龍令。但現在到都到這裡了，總不能把龍令扔了吧？也不能扭頭就回去，最起碼也要玩幾天……
想著想著，有缺點了點頭，但仍然沒給秦無涯好臉色。
「昂！」
倏爾，遠處傳來一聲大吼，滾滾餘威浩蕩，撲面而來。
秦無涯臉色一變，身形踏出，如同一尊山嶽，佇立在少女之前，抗衡無邊威壓。
「呃——」
秦無涯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在他懷中，龍令在發著光。
看到少年身形顫動，有缺臉頰微白，急聲道：「師兄，你沒事吧？」
「有缺，走！」
秦無涯沒有回答，他神色大變，直接拉起少女，騰空而起，疾速退避。
遠處天穹染血，獸吼震天，餘威傳來，恐怖無比。
吼聲在朝著這個方向靠近，巨響滔天，越發恢宏，威勢震天穹。
那種存在的戰鬥，即便是餘威，都足以滅殺二人！
如今唯有逃，遠離此地，逃得遠遠的。
那等存在殺急了眼，可不會注意腳下的螻蟻，是不是有一個強大的爹……
「昂！」
龍吟震天，凶煞之氣瀰漫，熾熱的血氣染紅了天穹。
轟鳴之聲不絕，這是一場屬於無上的對決，可怖無比。
這一日，此方圓十萬里，天崩地裂，滿目瘡痍，混亂的靈力肆掠，充斥著無邊的殺意。
一日後，戰鬥平息了。
一處崩塌的山嶽下，大地微微震動，繼而兩道略顯狼狽的身影從地下出現。
有缺俏臉微白，她輕喘著氣，道：「師兄，這裡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殺伐？」
道無涯搖頭，他也不知。
少年抬頭看向天穹，面色凝重，在他的手中，有一枚西瓜大小的白色大蛋。
這是其中一位獸族無上，扔下來的。
搖了搖頭，此時不是思忖這些的時候，道無涯開口：「師妹，回去吧。」
「嗯。」
……
十年後，雪花谷中，白色大蛋孵化，一頭瘦小的天馬幼獸出世。
雪花谷中百花齊放，獨缺木蘭。
是日，少女為之取名：「木蘭」！
天馬，木蘭！
二十年後，少年告別師妹，他背負長劍，牽著天馬，走出了道宗山門，開始了一段逆天征程。
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天馬部，再次走入了世人的眼中，天馬行空，如星辰璀璨。
然卻如流星，眨眼間便墜落。
天馬部陷入異族陷阱，一番激戰，部首道無涯身隕，萬人之部亡者八千餘。
是日，道無涯欲以破境之勢，鎮殺強敵，卻未曾想到，破境之時，魂離肉體，被封禁在了那個世界。
至此，百年與九天殺伐，魂魄盡散，只餘下一絲執念，一絲只為師妹有缺而存在的執念！
那一日，當聽聞無涯身隕的消息，清瘦的她咳血，面色雪白，道主布下的封印碎裂，被封禁的命格露天……
至那一日起，有缺丹化。
然少女心有不甘，她知道他未死，她相信他還活著。
也許這是偏執，但她便是這樣認為的。
丹化的苦痛，她日日忍受，只為在神智盡消之前，再見他一面。
「可是等了百年，終歸是抱憾而終，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咳咳，我想去看看，他最後一戰的地方，便讓我的生命，也在那裡結束吧……」
寒風呼嘯，大雪磅礴，天馬拉車，走在這茫茫雪域。
馬車上，浮屠沉浮，天龍盤繞，神秘光輝灑落而下。
浮屠嵬沉默，眸中冷芒瀰漫。
「我看不起你！」他這樣說道。
說完，沒有理會道無涯，便散去了心神體。
浮屠嵬抬頭，看這蒼茫天地。
「我看不起你——」
他在心底這樣說道，這樣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