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劫中劫,雪中血(中)
天地生異象,補天丹劫。
天劫,人劫。
道無涯凌步虛空,大袖揮動間,一座浮屠佇立馬車上空,天龍盤繞,神秘光輝灑落,守護那人。
凜冽寒風,鵝毛大雪,衣袍獵獵。
他抬起了頭,眸中冷芒迸現,意念掃過時,他眸中的冰冷更甚了。
「方圓萬里之內,所有生靈,離開,或者死!」
他開口,聲若驚雷,響徹雲霄,餘音滾滾,震響方圓十萬里,卻未曾向外蔓延。
聲消,卻未散。
他以其意念,一言而定萬里之法,言出而法隨。至此,每一個踏足十萬里界限之人,耳旁都會聽到這個聲音,都會聽到這聲警告。
可是沒有人停,所有聽到這道聲音的人,便越發篤定,那個消息的真實。
如此,即便身前是法境他們都敢直面,更何況威脅是來自區區一個吞山?
呵,太可笑。
十息后,一道身形來到道無涯目光之中,這是一個擁有念山境修為的人族修士。
道無涯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道無涯,可是他的眼中,卻無道無涯,他的目光已被那輛馬車吸引,霎時間,來人眸中精芒璀璨,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天佑林某人,如此奇珍,也唯有林某才能居之……」
林姓修士大笑,目光移開,似俯瞰青年,道:「小輩,今日林某心情甚好,放你一條生路,趕緊逃命去吧。」
言罷,便不再理會道無涯了。
「呵。」
讓人小看了呢。
她可在看著了呢。
怎能讓她失望?
青年眼瞼微垂,而後猛地一睜,收攏袖中的長劍探出。
錚!
道無涯手指輕彈劍身。
「嗯?」
林姓修士悶哼一聲,飛掠而來的身形一顫。
「怎麼可能?」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眸中精芒消散,疾速墜地。
一聲輕彈,便是一條生命凋零。
如今的他,只為她而活。
誰傷她,誰便死。
他已給了他們選擇,既然已經決定,他又何須理會,何須去在意?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他眼前,山界人族,冰族,凶獸,魔族,在這一刻似乎都忘了亘古仇恨,他們放下了仇恨,在補天丹面前。
「哧!」
一劍斬斷一位魔族天將身軀,黑色的魔血染長空,道無涯浴血而立,頭上的道冠已然不見,這是一位冰族通天擊落的,而那人的代價,則是他的生命。
如今青年的敵人,皆是法境,靈境修士,根本不敢踏足此方戰場,恐怖的餘威足以將其重創,而後抹殺。
「當!」
金石之音震蕩,道無涯眸中異色一閃,第九境諸強,出現了么?
果真是小看了天丹的誘惑。
道無涯苦笑一聲,變得漠然,手中長劍輕指。
「天劍!」
他開口,劍動九霄,天地生劍芒。
這一瞬間,方圓百里之內,劍芒縱橫,所有的通天強者在這一劍下,碎屍萬段。
這一刻,天地染紅。
即便是那位人族九幽,也不過是堅持了數十息罷了。
天劍之威,恐怖絕倫!
萬裡外,余龍面色微變,百年不見,那個人竟強大到如此地步,真很難想象。
林邡把玩竹籤的右手一頓,雲淡風輕的神色漸變——
「所幸今日沒打算讓這些人傷了你,這還只是開始呢。」林邡輕喃。
那一劍的風情,讓諸多強者看之色變,至於那些靈修,都遠遠退去,他們知道,補天丹不是他們能夠覬覦的。
敵人都不見了。
可是道無涯知道,這只是開始。
天上雷鳴電閃,大地血紅,半日之間,卻無一絲雷霆落下,反倒是人劫初至。
車廂中的紫氣,越發的濃郁了。
道無涯臉色變得陰沉,她已忘,她將徹底不見,他想殺人。
遠處的敵人在等待,等待補天丹現,那時,才是真正的大戰,真正的殺伐。
補天丹的出現,足以讓那些斷絕了無上道途的老怪物瘋魔。
九幽十萬壽,十萬年太久,久得不知埋葬了多少天驕人傑,天丹足以讓這些忘卻身外事,等死的老怪出世。
那才是他真正的敵人。
……
天門關,今日與眾不同。
關內修士都看到一道道身影出現,而後消失,他們看不清那些人的容貌,可是其散發出的氣機,卻無一不是法境之巔,九幽大能。
「究竟發生了什麼?」有人茫然道。
「關外的那個消息是真的。」
「什麼消息?」
「補天丹!」
「什麼?!既然如此,你等為何還在這裡……」
那人再說不下去了,看著那些用看待白痴的目光看著他的修士,他落荒而逃。
「呵,真是白痴,多少傳聞已死的老傢伙都從棺材里蹦出來了,以你通天的修為,還有得看?那是去找死!」
這是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頭髮蓬鬆,隨意用一根樹枝挽上,開闔的眸中帶著疲倦,在他身旁,是一隻壯如雄獅的白色大狗。
「可惜啊,我這個靈境螻蟻,就要去找死了啊。」
大漢揉了揉眼屎,打了一個哈欠,傳音道:「死狗,那些傢伙有沒有追來?」
白色大狗眼露鄙夷,傳音道:「切,不要看不起本大爺,這門改天換地大法,可是我家二郎以一門天功為基礎,而後衍化而出,修鍊到極致,世間能夠看破之人,不出一掌之數!」
「天功?」
大漢腳步一頓,目中精芒一閃。
「小子,你別想了,那門天功早已不見,你想修行,門都沒有~」
「可惜可惜,如此功法竟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奈何奈何!」
「消失倒是說不上,也許那隻猴子的血脈還在世,說不一定有一天,它會重現人世——」
「那我們可不可以逮住那隻猴子的後裔,從它血脈中明悟此功?」
大漢目露精芒,可他沒有聽到大狗的回答,扭頭看去,又是那種看白痴的眼神……
雪地中,一場人狗大戰,爆發了。
「嘶,死狗,你好狠。」
「切!」
「好吧,既然那隻猴子都能將這門天功於血脈傳承,那你家二郎,應該也行吧?」大漢揉了揉腫起來的臉,傳音道。
他沒有發覺,在他說出那句話后,白色大狗眸中閃過一抹詭色,而後它瘋狂的朝大漢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