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過我！
「你們幹什麼？」來的人是校警，少年們甩下棍子就跑，蔡皎一臉狠戾抄起手邊的棍子。
駱北閃過身，直直地挨了結結實實一棍子，栗玖玖瞪大了一雙眼，街口的燈探射過來，從少年的鬢髮里穿過，短茬硬生的發上映著幾點光，應和著少年眼底里的光。
警察來了，駱北一把撈起呆在地上的栗玖玖鑽入巷子里。
七點半，現在回學校還能趕上晚自習，想什麼晚自習呢……栗玖玖敲了敲自己的腦殼，店員拿了碘酒跟棉簽遞給她。
駱北坐在公園裡，遠處的湖水上泛著月光，那句詞怎麼說來著，良辰美景……
「給你…」栗玖玖站在迴廊旁，少年一臉好整以暇地瞧著遠處的湖水，沒搭理她。
栗玖玖咧了咧嘴，也是，他們倆之間委實沒什麼好說的，順手把葯擱在石塊上作勢要走。
身後駱北扯住她的手，少年悠悠的聲音傳過來「你可真是沒良心……」手被攥得生緊，栗玖玖一頭霧水地看著駱北。
少年的眉眼生得細長冰冷，眉骨突出，口子也划拉得大，可以得見日後這裡會蜷縮起蜈蚣樣的一條疤「你這算是破相了！」栗玖玖感嘆道。
「我又不是女的，破什麼相呢！」駱北拿過栗玖玖手裡的棉簽，沾了酒精，點在栗玖玖臉上，女孩感覺臉上一陣冰冷，順手一抹，是血。「是你的…」
女孩臉上還帶著紅痕，巴掌印還沒褪去，駱北曉得是自己給她帶了災，揉了揉她的臉「疼嗎？」怎麼會不疼可這疼對比駱北這滿身傷就有些矯情，栗玖玖沒說話。
他腰背上還有一大塊疼得厲害，他側過身撩起T恤。全身上下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青紫，看起來駭人得緊，栗玖玖奪過他手頭裡的棉簽「脫掉」那一悶棍怎麼說也是替自己挨的，她栗玖玖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
駱北咬著牙，比這厲害的傷他也受過，可此刻女孩的手掌帶著溫度輕柔地按壓著背上的淤青，栗玖玖瞧見他背上的傷又進去藥店買了一瓶活絡油，往日里栗守達經常往工地跑，時常有個跌打損傷，她瞧見過向美蘭使這葯。
「跟我在一塊很丟人嗎？」駱北這話問得沒頭腦。栗玖玖沒應，只是一下一下揉開著藥油。
遙遠湖面上月光照得湖水波光粼粼，駱北在心底里苦笑，也是，他們的開場劍拔弩張，自己橫著刀子要殺了她，後來又逼著她在墓園跪了一個小時，還引誘她跟自己…，那現在這樣子又是幹什麼？
他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衣服，「你回學校嗎？」現在八點多，剛上第二節自習，栗玖玖瞧了瞧自己的滿手油問道：「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
飯館里此刻不是飯點，人丁稀稀落落，上了兩碗面，駱北拿起桌上的辣椒油，醋就要加，栗玖玖趕忙伸手制止「你的傷口不要吃辛辣刺激……」
「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多嗎？」少年奚落的眼神瞟過來，嘴上這麼說手上卻乖乖放下來，埋頭吃了一口面，抬頭埋怨道：「沒什麼味道……」
栗玖玖撇撇嘴，心底道吃個飯怎麼這麼多埋怨，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里一時起意，要請駱北來吃飯，難道自己不該躲他遠遠的嗎？
「我求你一件事……」栗玖玖試探著說，「我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少年一口面塞進嘴裡，半天抬起臉「怎麼個放過法？」有人朝這邊瞧過來，栗玖玖趕忙側過身子，壓低聲音說：「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好嗎？」
少年抬起手抹了抹嘴「你是說，讓我以後不再找你？」栗玖玖怯生生抬著眼瞧著駱北，點點頭。
眼前少年笑嘻嘻的坐過來，栗玖玖手足無措，駱北一把摟住栗玖玖，湊在她耳邊說：「你覺得一條人命這樣還了就行了嗎？」說完，拍拍屁股走人。
一頓飯吃了栗玖玖半天的飯錢，不過如果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慷慨點也無妨。
十月間的燈光暖融融的，駱北靠著一中路對面路燈，眼瞧著栗玖玖走回去。一中校園的門樓子修得高大宏偉，走過去的女孩背影瞧著小小的，她的眼睛是細長的桃花眼，眼底里有橫波生；手軟軟的，摸起來輕柔暖和；腰肢是輕柔的，攬著的時候細細弱弱；腿的影子被拉的細長；還有那把如落雨初歇的好嗓子…
駱北突然覺得栗玖玖哪都生得好，好到自己心坎里了。少年捏滅了手裡頭的煙，背朝著一中的大門離開了。
管春曉從不過問駱北的事，一來他忙，二來小孩子能有什麼大事！可他沒成想駱北一出手就要進監獄，是他託了人找了關係還請了個得力的律師才讓那小子免了牢獄之災。
他這些年打拚沒顧上這個侄子，小孩子長得快，硬是從蘿蔔苗長成了一米八三比自己還高的小夥子。
他抽著煙，瞧著對面的小夥子，剛跟人打了架，一股子血腥味，眼眉處划拉出一道大口子。
「打架了…」他笑嘻嘻地伸過手去，孩子像是不習慣，側著身子躲了躲。
駱北覺得今天自己走背運，被蔡皎那個小婊子半路截住，前些日子他的好兄弟東子被蔡皎帶著人打了一頓，一米八幾的小夥子差點被揍成廢人，他只聽聞那個蔡皎憑著一張臉就在南城攪弄風雲，他沒覺得那張臉有什麼出眾的！
「你有門路嗎？」今日栗玖玖一席話提醒了他，與其揍他們一頓，倒不如直接讓警察吧他們收到局子里去。他把自己收集整理下的視頻資料遞給管春曉。
他舅深吸一口煙，說：「你要我做什麼？」
「交給警察，能判多重就判多重！」
管春曉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頭：「要出氣還不簡單，這些人我幫你一個個收拾乾淨」
手機上視頻還在播，一群牙口都不齊的小黃毛「這些人年紀都小，再加上打架鬥毆也不是什麼大罪，關不了多長時間，我幫你一個個料理。」
駱北笑了笑搖搖頭。視頻里傳來少年的悶哼，管春曉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底里凝著寒冰般的冷氣，那些人打得真狠，被打得奄奄一息，頭半垂在地上。
管春曉的臉落在黑暗裡，只有手頭一明一滅的紅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