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霧域信息中心

  「幸好，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代司心中默想，隨手將掐滅的煙蒂扔入爐中，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你見過太陽嗎？」

  代司手扶上門把的時候又轉身突然問了一句。

  「嗯？」

  萊恩迷茫，似乎壓根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那是一顆極大的火球，算了，沒什麼好說的……」代司依舊很煩悶，每當他抬起頭只能看見無盡的濃霧，死氣沉沉。

  幾個小時的行程並不長，但足夠讓代司暫時放下疲累睡個安穩覺。

  等他睜開眼睛時列車也正好停靠在霧域中心外的站台邊。

  【源霧域】不同於其它的種族霧域。

  它是霧域最大的旅行者集散地，承載著霧域最大的貿易與生存職能，但由誰開發，規則由誰制定，沒有任何一個旅行者知道。

  可見的是難以計數的旅行者在這裡交易從載具中獲得的獎勵或者在這裡停留休憩。

  「你要快點，這次停留不是休憩期，不能待很久。」萊恩踩在列車的下車階梯上朝代司交代著。

  「知道了，趕緊回去吧，不會很久。」代司整了整衣領慢步走下列車，這不是他第一次來了，整個霧域令他最舒心的莫過於此。

  雖然面對的都是不同種類的生物，但可以交流，保持社交這種事，讓他保留著所剩無多的人性。

  薄霧瀰漫的站台上出入著洶湧的旅行者群體，著裝各異，但都有各自明顯的載具標誌，細看之下，這些旅行者竟然沒有任何相同的生物種類。

  代司早已發現，旅行者的種族完全沒有重複，也就是說，霧域的旅行者，其實都是孤獨者。

  站台的廣播正不間斷重複著中心霧域的出入規則：

  「霧域管理中心提醒出入旅行者，中心霧域嚴禁私鬥，出入須提供有效身份證明，否則禁止入內，若………」

  這裡的節奏如同地球的大都市車站，節奏飛快，旅行者匆匆出入，絲毫沒有交流。

  代司刷了旅行者通行卡，快步走出站外。

  「尊敬的旅行者，您需要一個沃克曼嗎？」一個黑瘦尖耳裸露皮膚的生物往代司身邊走來，但在大約五步時畢恭畢敬地站住，他不遠處還穩穩站著幾個高大的拴著霧域奴役鎖鏈的生物。

  「不需要。」

  代司厭惡地擺擺手，他不習慣這種東西，因為他不想丟了自己從地球上學到的那些人性。

  所謂的沃克曼是某個低階霧域的智慧生物，長得非常高大，足有三米左右，能力是耐力，所以被霧域中心奴役，用來做代步工具，負責背送旅行者，當然，是付費的。

  「晦氣的東西！今天一筆生意都沒有！」

  那黑瘦生物手中憑空出現一柄爪形刀刃，狠狠在其中一個略矮的沃克曼身上剌了幾道深溝，紫色血液汩汩冒出，順著皮膚迅速落下，可那沃克曼竟絲毫不敢動。

  「喂，適可而止。」代司蹙眉，部分底層生物的悲哀，一旦稍稍得勢且稍有比他們更弱勢的群體，便會化為厲鬼。

  那黑瘦生物也並非旅行者，只是一個稍高階的霧域生物，叫徳緹，同樣是被打上奴役印記來中心苟活的生物。

  「是，尊敬的旅行者。」徳緹生物畢恭畢敬回道，臉上儘是諂媚。

  代司不再理會，他突然又開始討厭這個地方了。

  【源霧域】似一座大城市，漫天濃霧也被成群的旅行者沖淡不少，顯得灰濛濛的一片。

  這裡的建築材料除了黑色霧域石並無其他，所以整個源霧域讓人看起來很壓抑。

  高低不一的黑色圓柱形建築排列十分規整，好似棋子落盤。

  在霧域最中央，有一座獨樹一幟的大樓，與周遭其他建築截然不同，它造型像是DNA一般纏繞螺旋。

  作為霧域中心，它承擔的功能極為龐大，管理、服務、大型交易、信息中心等重要基礎都在於此。

  在中心四周便是環形的霧域站台，再外才是其他的霧域功能建築。

  緩步走入中心大廳，內部有著與外不同的明亮，一層大堂有一半球形物體倒扣在中央，周圍環著大量旅行者，交流或詢問的嘈雜聲持續不斷。

  那半球體是用來進行功能交互的道具，也是用來控制旅行者的道具，叫做【康徹】。

  【旅行者】在霧域中心沒有秘密可言，載具協議的第一條就寫著關於隱私的條款，不簽無法搭乘載具，簽了就不能再擁有秘密。

  所以大部分新至旅行者的意識中都充斥著對中心和載具的遵從與恐懼，當然，也有不少種族有自己獨特的物種優勢能完全繞開協議。

  一些進階旅行者，也可以稱之為霧域老油條，他們都會一種bug式的屏蔽方法，代司同樣也是其中之一。

  注射「模擬記憶針」加上犧牲一部分身體值，並塗抹行程中收集的霧域塵埃來屏蔽「康徹」對於大腦深層次的搜索。

  因為「康徹」會自動修復和維持旅行者入境的身體值，霧域塵埃則會阻擋一部分「核心探索絲」的進入，而那一劑「模擬記憶針」是用來欺騙其餘的探索絲。

  代司先從口袋掏出一劑透明注射器刺入兩隻眼球，然後又掏出一小瓶，倒出些許黑色塵埃塗抹在眼睛周圍，最後拿出一柄小刀往迅速在胸前狠狠一紮。

  身體值開始下降。

  「60%

  59%……」

  他伸手覆在曲面，其上盪開黑色紋路再迅速縮回手邊，接著曲面伸出一支觸角扭曲分裂為肉眼難見的細絲在代司面部盤踞，而後順著代司眼球蔓延，緩緩深入腦中。

  「開始自動確認旅行者身份…」

  「認證通過。」

  「開始自動接入康徹內部…」

  「成功接入。」

  認證之後，又是一聲低沉的機械聲響起：

  「【康徹】開始自動修復旅行者身軀…

  【康徹】開始自動檢測旅行者大腦…

  連接穩定，請旅行者開始進行功能使用，退出時自動停止搜索。」

  「接入霧域信息中心。」

  「成功接入，請旅行者開始選擇瀏覽。」

  「搜索《讚美篇章》。」

  「開始搜索…

  關於讚美篇章共有兩個結果，

  1.《讚美篇章•上篇》

  瀏覽量635000008。

  2.《讚美篇章與消失的神秘種族》

  瀏覽量233333333。」

  「打開第一搜索。」

  「《讚美篇章•上篇》

  我們遵從並臣服於霧域之上的至高主宰，沒有什麼不是他的意願，同時他擁有一切。

  整個霧域是他的形象，時間的進程也完全由他而定，一切都在這一進程中。

  至高永恆且不受時間的限制，而時間卻在種種限制下，往複循環著……」

  「我們所看到的景象，本就是阻隔著漆黑的濃霧，眼前的景象只能是符合的思想狀態的景象。

  我們的能力，我們看到的那麼多的事物，都是有限的狹隘的，但好在我們能看到。

  我們的境界是那麼的低，而我們所面對的又是那麼殊勝。」

  以上通篇皆是讚美之詞，都是獻給那連存在都尚未可知的至高主宰。

  「玄機在哪？」

  代司看不透，可內心卻堅信這其中一定存在某種難以讀取的晦澀之意：「導出至外接儲存。」

  「正在執行…下載完畢，本次操作將記載於瀏覽記錄，並上傳至康徹信息庫。」

  「瀏覽第二條搜索。」

  「《讚美篇章與消失的神秘種族》」

  「傳說《讚美篇章》由霧域某個追隨至高者的神秘種族所書寫，但在書成之日，那個神秘種族卻與其族群所在的霧域一同消失，是被至高者恩賜去往更高質量的世界？」

  「憑空消失…」

  太過詭異，目前他壓根不可能解開其中的秘密，那所謂的至高者更是毫無線索。

  「看來有時間還要去一次塵埃霧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老瘋子。」代司關於「讚美篇章」的消息就是從那裡來的。

  該得到的資料已經到手，代司斷開【康徹】連接，拔下小刀，走向大廳側面的區域入口，他這一趟還要去交易中心看看。

  「請旅行者選擇區域。」

  「交易中心。」

  區域入口揚起黑色濃霧，頃刻間門框紋路化為另一形態。

  代司抬腿步入其中，整個霧域中心旅行者流量最大的便是交易中心。

  交易中心的店鋪排列也頗為整齊，上下三層，像極了三階魔方，當然也有不少站在通道的私人野攤位。

  「朋友，要碟伐？」

  「新鮮的戈登族血肉，烹飪最佳食材！」

  「斯通族骨架鎧甲，可抵擋s-以下任何傷害！」

  「………………」

  不過這些都不是代司要光顧的地方。

  過多的旅行者讓交易中心看著十分擁擠，代司也並沒有去擠，他繞開擁擠的生物群，往一層的一個角落走去。

  「噔噔噔噔噔」

  代司站在一堵牆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隨後那堵牆居然裂開一道縫隙。

  「快進來！」裡面傳來一聲嬌媚的女聲，並且是地地道道的地球語言。

  代司靠近縫隙直接被傳送進去。

  「嘖，你的手藝越來越不錯了。」代司看著眼前玲瓏有致的地球美女嘖嘖出聲。

  「那當然。」

  女人得意地揚起頭顱。

  下一秒隨著清脆的咔啪聲，她頭顱與身體徹底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