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仇恨（1）

  雨過天晴，寇一華背著寇蘭下山，腳步輕快極了，原來這天的天空非常幹淨，碧空如洗，四處的奇異此時看來也非常親切，再沒有來時的恐懼，萬物齊鳴時的聲音，聽在寇一華和寇蘭耳裏，都像是奏出喜慶的樂章。 “爸，那個仙女姐姐可漂亮了！”寇蘭如今恢複了一些氣力，說出話來。 “我沒有看到呢。”寇一華一直笑著停不下來，步子輕快的幾乎跳躍一般。 “撒謊呢，怎麽沒有看到了，你是不會誇女人美麗是吧？”寇蘭的精神又好了許多，調皮的取笑起父親來。 “怎麽會呢，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自然是世上最最美麗的人！” “不，”寇蘭撒嬌似的貼緊寇一華的背，想到這段時間父親對自己的百倍付出和痛苦，哽咽起來，“我的生命永遠是爸給的！” 一切又短暫的恢複了平靜，寇蘭得長時間在家養病，因此不能再輕易外出，過起禁足的日子，李耕下課以後就去幫忙照顧陪伴，故而很久沒有去到書屋了，某天想過去找幾本書給寇蘭解悶時，才知道古顏帶著小唯去省城了。 等到回來時，古顏帶著一位大叔，約摸五十多歲，塵霜滿麵，忐忑瑟縮的樣子，不知是身體不好，還是沒有見過什麽世麵。 最初的時候，人們以為那是她的父親，直到有一天，她與那大叔攔住了秦可心的車。確切的說，是古顏攔住了秦可心的車，大叔隻是哆哆嗦嗦的跟在她後麵。 如果說大叔的哆嗦是出於對即將要麵對的事情的緊張，古顏就顯得鎮定許多。為了這一刻，她準備了太長的時間，從初來小吳鎮，到夜訪外國人，得到章競擇的地址，從給章競擇寫信，揭秦可心的把柄，到向龔正剛寄去匿名信，誘導龔正剛去調查秦可心，再到帶著小唯，趕到省城，費盡艱辛找到許大伯，每一步都走得很不容易，而她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要一個公道！ 小唯也趕到學校，找到李耕，按照古顏的吩咐，請求他幫忙請鎮長，李耕原本性情就溫和，又見小唯十分著急的樣子，想是情況緊迫，沒有遲疑就照做了。 起初，秦可心吩咐司機下車驅逐，無功而返後，隻好自己走下車來，這一看，便認出許大伯來，心裏慌張的想折回車上，被古顏迎上前阻攔住。 其實說來，秦可心自認與古顏不過兩麵之交，可是她對自己仿佛是諸多敵意，譬如此刻，她實在不明白，她要對自己做什麽，可是心裏又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她甚至想蠻橫一些，推開她就走，可是周遭圍觀的人，已越來越多。 “你要做什麽？” “想問問你，十七年前的今天在做什麽？” 古顏一字一字的說出口，秦可心的臉上瞬間漫過震驚，繼而是心虛，那是自己這輩子永遠也洗不去的罪惡，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逝去，罪孽終將被洗淨，眼前這個少女用清純堅定的眼神剜開了塵封多年的破舊傷痕。 “太久了，”秦可心的聲音近乎哽塞，不知不覺握緊了手，她咬著牙沉重的說道，“我不記得了。” 這回應，雖在意料之中，卻讓古顏驀然想流下淚來，因為她的一念之惡，所有的軌跡被更改，令她飽嚐人世艱辛，幾番死生，末了，她卻能輕飄飄說出……“我不記得了”這樣的話來！ “果然夫人命貴，而他人命賤，死了也就如同螻蟻，連您口中一個記得都換不來，”說罷，古顏轉向周圍眾人，高聲說道，“十七年前，秦可心在省城一所民居裏放了一把火，燒死了一對母女，當時，那孩子才三歲不到。” 當這些話真的說出口時，秦可心心中倒入了一口涼氣，前情紛遝而至，將她心裏攪得很亂，許久後，在眾人疑惑的指指點點下，她平複下情緒來，“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