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塵往事（1）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顛簸了，因此靠在朱雀的背上昏睡過去了，等到醒來時，竟已是次日早上了，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正此時，寇蘭便推門進來查看了，見到寇一華醒過來了，驚喜的上前去問候，“爸爸，你終於醒了。” “郤竹呢？”寇一華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竟是不放心的問。 “昨天尋您累著了，在歇息呢，”寇蘭答應著，又關切的問寇一華，“郤竹姐姐說您遇襲了？” 寇一華躺著點頭有些費力，勉力坐起來答道，“動身的時候太晚了，天都黑了。” “我就知道，”寇蘭語氣埋怨似的，“昨天叫出去找你的人上午就去了，結果你那麽晚還沒有回來。” “怎麽上午就找我了？”寇一華好奇問道。 “哦，是李叔叔昨天不好。” 寇一華一聽，正要急切細問，寇蘭又忙說道，“不過您不用擔心了，真是歪打正著呢！” 見寇蘭說著忽然露出笑容，寇一華越發疑惑了，“怎麽個歪打正著了？” 寇蘭一臉興奮似的敘說起來，“昨天您不在醫館，李叔叔病危呢，郤竹姐姐臨危受命，給施了針灸，居然針到病除，實在令人歎為觀止啊！” 還針到病除？寇一華的反應與前日裏寇蘭的反應如出一轍，“你李叔叔得的可是疑難雜症，爸爸診斷這麽多年，還沒查出病因，郤竹怎麽可能一朝就病除了？” “問題是，李叔叔真的好了呀，”寇蘭自己雖然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過仍然將事實擺在寇一華麵前，“不信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寇一華當真不信邪，又本著關心老友的心，身體稍微恢複一些了，便前去看望李慕唐。 吳嬸見到登門的是寇一華，也如往常一般的客氣招呼，又眉開眼笑的開玩笑，“寇大夫往後得來少了，先生現在好了，精神也好了。” 聽得吳嬸這樣說，想來寇蘭所言非虛，也絲毫沒有言過其實了，一時間又驚歎起郤竹這樣一個女人來，能診治疑難雜症，能馴服野馬，對於一個尋常婦人來說，實在頗不尋常。 正想著，不知不覺已走到後院，入秋過後的陰天也是涼意浸骨，李慕唐竟已能身著單薄穩穩當當的站在廊邊，絲毫不見往日的羸弱，隻是神情仿佛仍然一如既往的陰鬱，而這又早已是十七年前許恩過世以後就產生的了。 寇一華如今回想起來，竟已過去了十七年。 當時的李慕唐也是意氣風發，躊躇滿誌，後來跟秦可心結了婚，更是強強聯合的珠聯璧合。在她的輔助下，李慕唐從身無長物的窮小子，變成富甲一方的大商人。登過頂峰以後，他開始尋找新的滿足感，他總是把這歸罪為秦可心的忙碌，而實質上，揭穿愛情的外衣，也不過一句飽暖思淫欲。 他愛上了一個每天可以有大把時間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換而言之的表述是，他愛上了一個每天不得不花大把時間來陪他的女人。 寇一華到現在還能夠清楚記得李慕唐當時的癡迷，他十分堅定的對自己表述他的決定，如果秦可心無法容納下許恩，他就搬出去跟許恩一起住，就算是要麵對離婚，也沒有什麽關係！ 沒有想到，這場愛情的最終結局會是這樣兩敗俱傷，許恩死了以後，李慕唐徹底的頹廢下來，終日鬱鬱寡歡，逐漸抑鬱成疾。 正想著，秦可心又走過去為李慕唐添了衣，寇一華這樣遠遠觀望著，竟一時忘記了欣喜，而是生出世事無常的感慨來。從寇蘭到李慕唐，生死都在一線之間，而自己枉為大夫，卻隻能束手無策，最終都必須聽從命運的安排，無論老天爺是想看喜劇，還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