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陷危局（2）

  赤狐此時怒氣衝衝紅了眼，一時哪肯罷休，邊與寇一華鬥著力氣，邊衝秦可心喊，“你救救他們……救救他們……我就把你兒子還給你啊…….”


  秦可心聽著這番話，又被赤狐緊緊相逼，一夜沒睡，密布著血絲的眼睛腫脹著，吸了吸被悲傷刺痛的鼻子，便覺喉頭哽咽，堵得難受，又看了看寇蘭，正體虛又疲乏，邊擔憂的看著赤狐，邊仍舊向自己報以微微一笑，仿佛是安慰她，一貫的善解人意。


  眾人都疲憊不堪，先各自作了一番歇息，段無魚便將前因後果跟秦可心說明白了，她方知道，原來寇蘭和李耕都被妖族附了身了，寇蘭和狐女更性命堪憂，難怪赤狐瘋魔的要逼自己去求來續命的藥。


  上回也是曆經艱辛，好不容易才為寇蘭求得的藥，轉瞬又化作虛無了，這時而給了希望，時而又陷入絕望的一而再，再而三，也不知寇一華怎麽承受得住。


  秦可心不放心，走到寇蘭房門口，想進去探望她，她恰好醒來了，跟寇一華打招呼說著話，“爸，您累了，去歇一歇。”


  寇一華正撐不住的，守在她床邊小憩了半刻，此時見醒來的是寇蘭，不是狐女，一時吐出一口氣來，也不知是歎氣，還是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總是替別人著想得多。”


  寇一華和藹的撫摸著女兒蒼白的臉，又端了水來，給她潤濕著幹枯的嘴唇，這些動作，一來二去的，都嫻熟了，看得秦可心一陣心酸，不敢跨到屋裏去，怕打擾了這父慈女孝。


  “您不用擔心我，來來回回的都是這麽著，我都慣了，死的準備……都做了好幾遍了。”


  這麽年紀輕輕的女孩，就這麽將生死之事脫口而出，秦可心真是敬她坦率，又憐她命途坎坷。


  寇一華想阻撓她說著不吉利的話，然而內心亦悲戚，隻怪自己罪孽深重，如今果報都落到女兒身上承受了。


  “我隻放心不下您，您心事重，凡事都鬱積於心，我希望，您以後也能像我這樣，坦率直白，心裏念著誰，就告訴她，哪怕得不到什麽回應，就當是傾訴。”寇蘭對著父親，撒嬌般笑著囑咐，心中這樣的惦念已有許多遍了。


  秦可心猛然聽著，不知寇蘭口中所提的究竟是自己還是朱雀，若不是一切真相大白了，寇蘭那日攔住自己的車，跟她說出真相來，她實難猜測出寇一華對自己的心意來。


  “爸爸愧對你。”寇一華聽著寇蘭的叮囑，知她是為自己準備好遺言了，怕哪天一睡不起，這些話還來不及說給自己聽，不禁生出哽咽。


  他心裏無法明確判定，寇蘭和秦可心，究竟誰更重一些。從他為秦可心，犯下滔天大罪時起，他深刻的明白，自己早已無法活在道德準則內，為了陰暗的私欲，可以無窮盡的釋放出獸性，如若可以拿旁人的命救寇蘭，而這個人並不是秦可心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趕赴到地獄，換她一線生機。


  寇蘭明白父親的心意，她伸出素白的手，再一次握住了父親粗糙的，堅硬的手，安撫他的內疚，“倘要用別人的命來換我的，別人的父母，子女，親人也會痛心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的父親，是一位大夫，他隻懂得舍己救人，是一位懸壺濟世，胸懷俠義，頂天立地的男子，我永遠以他為榮！”


  寇蘭雖病體沉重，連呼吸都輕飄飄的無力，卻擲地有聲的說出這番話來，每一個字的分量，都是沉甸甸的，叫門口的秦可心聽著，十分心疼這堅強善良的孩子。


  寇一華感動之餘，輕撫著女兒憔悴的麵容，“你跟你的母親一樣善良。”


  “那您……是不是也有些許後悔自己將一腔深情都用在了秦姨身上，而忽略了去珍惜她？”寇蘭此刻忽然想替自己那從未謀麵的可憐的母親問一句，心中覺得哪怕能替母親聽到父親一句真心話，也會倍感欣慰。


  寇一華望著女兒，神色為難，卻答不出口。他不願輕易說出理應真誠的話，至於這麽多年，是不是曾經有那麽一刻後悔，自己沒能珍惜過韋伊，他已不能清晰記得。


  秦可心聞聽這些話，總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她已隱約猜測，韋伊的死跟自己並不是沒有間接的關係，可是這麽多年，寇一華卻獨自承受著壓抑著這些痛苦，絲毫沒有將它轉變成對自己的怨恨，反而默默為自己遮風擋雨，如今寇蘭的性命之憂，又與自己息息相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