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鮫妖（1）

  漣漪裂開來，女人在池裏起初如魚得水的漂在鏡一般的水下，秀美絕倫，灼灼其華，爾後花容變色，掙脫出來，“嘩啦嘩啦”的冒出池麵，裸著一對藕臂晃了兩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蹙著兩彎秀眉，咋咋呼呼的喊，“我吃了你一滴苦淚了，真是相思苦相思苦，你這男人真是癡，我還從沒見過這麽深情的呢！” 這模樣一下子又把寇一華拉回現實裏，秦可心雖難得也玩笑，可從沒有這麽輕挑浮躁的時候，她總是端著儀態，連死，都要深思熟慮的考量，謀策好身後事…… “你會救她嗎？” 沿著崎嶇的山路，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赤霞峰，這群妖匯集的邪惡之地，留下了許多令寇一華刻骨銘心的回憶，譬如唯一一次和秦可心的擁抱，又譬如……朱雀為了維護他引發的人妖大戰，令整座赤霞峰上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是同生共死的交情，共過命的，為何命運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在人性和私欲間做出抉擇…… 明珠夫人輕盈的似水一般，翩躚的流在寇一華身後，見他不理會自己的發問，柔軟無骨的身子一溜就溜到他邊上了，探過頭來仔細瞧他，“你若下不了手，你把朱雀引出來，我來殺！” 寇一華頓了頓步子，麵目肅然的看著妖嬈的明珠夫人，“神君是我的朋友，誰敢傷她，就是與我為敵！” 明珠夫人聽他如此威脅自己，倒也不惱，聚著一雙煙籠的眸子，嘲弄道，“我就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降唇微翕的吐出起伏的言語，調子忽高忽低的，配著絕色的一張臉，和成熟女人魅人的韻致，真是把人心都揪住了，若不是寇一華心如止水，換作旁人，怕都難以把持得住。 “你跟著我做什麽？”對於明珠夫人的搔首弄姿，寇一華熟視無睹。 “得跟著，古顏姑娘說了，不能叫你忘了秦可心，我得在你跟前晃悠，你就一輩子別想忘了她，這就是你的把柄，要抓住人的把柄，才能收為己用。” 古顏年紀輕輕，誅心的手段卻使得得心應手，寇一華真是接二連三的無可奈何，每每隻能憑她耍弄，如今，她再一次的打擊中了自己的命脈，令自己陷入兩難，可細究起來，他又不得不感激她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時候，朝他投下一抹曙光…… 寇一華的目光不知不覺的，又落到明珠夫人娉娉嫋嫋的倩影上，對秦可心的萬分渴慕，其實都俗套，離不開骨肉皮相的堆砌，執念至深的，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華年，眾生如是，他亦逃脫不出情根深種的拘鎖…… 這個男人癡傻得很，明珠夫人覺著無趣，身軀一輕，便躍到古樹上去了，光禿禿的枝幹縱橫虯勁，已在深秋的肅殺後落光了所有的葉子，原是蒼涼的模樣，如今明珠夫人這一點綴，霎時間竟生出了光彩，交相輝映，剛柔並稱，燦然勃發。 寇一華恍恍惚惚的，抬頭仰望立於樹巔之上的女人，他說不清，是已然分辨不清，還是不願意去分辨清楚，有時候分明就覺得是秦可心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星夜趕回醫館，他終於還是向自己的私欲繳械投降，什麽人性道義，在蠱惑至深的執念麵前，都變成不堪一擊的束縛。 “父親！” 寇蘭自窗口看到寇一華回來了，既驚又喜的迎出來，原本因錯失而失落至極的陰霾一掃而光。 “我知道您會回來的！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回來的！”寇蘭撲到寇一華麵前，這會緊緊挽住了他，生怕他又撇下自己跑了。 寇一華隻在麵對女兒時，才如此這般的流露愧疚，他憐惜的撫著寇蘭，實則是回來尋朱雀的，又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