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國其人
「想不到打一頓效果這麼好,以後要經常揍他!」這話從老爹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傷人了。
我決定離家出走,離馬騰這個憶童年加暴力狂老爹遠遠的。
當然,鑒於目前時局混亂,治安問題嚴重,就這麼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根本是玩命,我決定說服老爹讓我帶兵支援董卓。
「父親,孩兒細想一下,我們還是應該出兵協助董卓。」我努力讓自己的每一個音節都透著真誠,試圖直接催眠老爹。
可惜,可能是老年痴獃的原因,老爹馬騰雖然被語氣感染,但只是凝重的問:「為什麼?之前不是已經商量過了嗎?出兵協助董卓,無論勝敗都沒有好處,相反還會受損失。」
因為有多遠跑多遠啊!冒著被當成精神病的風險憶童年就已經夠危險了,現在還有每天挨揍的趨勢,能不趕緊跑嗎!當然這話不能和馬騰說,我說的是:「朝中諸公與關東叛軍多有聯繫,董卓遷都未必沒有切斷他們聯繫的目的。一旦董卓和這些人矛盾激化,立刻會變生肘腋,如果有一支軍隊在關中,我們就能從中取利,即使不能,有人溝通消息也是好的。」
說完話我緊張地盯著老爹看,馬騰想了好大一會,終於緩緩點頭,說:「既然如此,讓令明率三千騎入關中。如何?」
我x!老子廢了這麼大勁可不是為了讓龐德佔便宜。一定有理由,趕緊想、趕緊想……,我說:「令明怕是不成!令明地位太低,一旦董卓強行收編軍隊,令明很難拒絕,還是孩兒去更合適。」
「可是,很危險……」
不等老爹說完,我趕緊繼續:「一旦有事,少不得要和各處勾連,令明是不行的,能代表天水馬家的,除了父親,就只有孩兒了。為了馬家的將來,再大的危險,孩兒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好!」大義凌然的話讓老爹同樣豪情萬丈,「馬家有子如此安能不興!安心去吧,我還有馬休、馬鐵兩個兒子,馬家不會絕後!」
……0_o!
貌似我還沒死吧!而且也不是去送死吧!怎麼聽起來連追悼會的哀辭都準備好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親爹?!
——————————————————————————————
初,卓之入關,邀韓遂、馬騰共謀山東。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倚卓起兵。初平元年,騰遣長子超將三千騎入關,詣卓於洛陽,卓喜,以超為前軍校尉,遣超與徐榮、李蒙等四齣擄掠。
——《後漢書?董卓傳》
董卓是個胖子,該怎麼形容呢?一個三百斤的肌肉猛男再裹上二百斤脂肪大抵就是董卓的形象。因此董卓的身高雖然目測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但不論遠看近看都是球形。
一般形容人胖都說劈成兩個正好,董卓這樣的至少得劈成四個……
黑肉球董卓以地動山搖之勢走到我面前,臉盆大的巴掌在我肩膀上拍了兩拍,差點讓我坐到地上。別誤會,董卓的力量雖然不小,但還沒有達到隨隨便便就能把我拍倒的地步,主要是他身上的味太大了,尤其是抬起胳膊以後……那腋窩……酸菜味。
「好,好。」董卓圍著我轉了兩圈,拍了兩巴掌,滿意的點頭叫好。
這架勢讓我想起屠宰場上屠夫對豬的誇讚。不該啊,屠夫這個行業雖然人才輩出,有本事的像何進、張飛出將入相,中等水平如鎮關西鄭屠那也是一方豪強,最不濟像范進的老丈人胡屠戶都是個土財主。問題是董卓不是屠夫出身啊,怎麼一句話就能營造出一種屠宰場的氣氛?
強壓下心中的鬱悶和眩暈(被熏得),我抱拳向董卓行禮,說:「天水騎都尉馬超,參見相國。」
不等我把話說完,董卓抓住手把我扶起來,哈哈大笑:「唔哈哈哈!好!好!好!我西涼果然是英才輩出!文優啊,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子精氣內斂,目光凝實,一身本事恐怕不弱老夫當年。更難得面白如玉,俊美卻又不失英氣,這可就比老夫當年要討喜得多了。」
董卓身邊站著一人,布衣長衫雙手垂立身前,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這人聽到董卓的話,當即撫掌而笑,道:「相國所言極是,西涼錦馬超自然名不虛傳。」
「不錯,不錯。」董卓笑容更勝,「西涼錦馬超果然恰如其分!」
「蒙相國錯愛、文優先生謬讚,超擔當不起。」
「當得、當得!」董卓一直笑容滿面,這個時候忽然沉聲說道:「我等皆是西涼鄉黨,豈能不親近親近!」
言罷,不等我再言,執著我的手回到自己的席位雙手按在肩膀上把我往下推,口中說道:「賢侄,來,你我共坐暢飲。不要推辭,長者邀,不可辭!」
共坐?還暢飲?開玩笑吧?這麼會兒功夫,我已經快吐出來了,這要是共坐,我可能要找閻王暢飲了……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小子豈敢無禮。」低頭、躬身、趁機後退幾步,久違的新鮮空氣啊,原來我尚在人間……
「相國,孟起小兄弟說得也對。」董卓身邊那個布衣長衫的人介面道,「相國心念同鄉情誼,卻不宜讓孟起小兄弟失禮,還是讓儒來陪同吧。」
恩人啊!我說:「敢問高姓大名。」
那人笑笑,說:「李儒。」
李儒?毒死何太后那位?傳說中董卓的女婿?想到最後一條,我用憐憫的目光看了李儒一眼,董卓的女兒,那得長成什麼樣啊?
李儒自然沒注意到我眼裡一閃即逝的憐憫,禮貌地把我引到兩個空席位面前,一面向我介紹各處人等……
洛陽被一把火燒成白地,但洛陽旁邊的畢圭苑被保留下來成為董卓的駐地,董卓在這裡宴請諸將。董卓坐在正中間,桌案後面放著座床榻,其他諸將在董卓左右兩邊相對而坐。李儒把我拉到右手邊緊挨董卓的席位上,非常客氣。
「賢侄啊,此次入關可是為令尊打個前站?」剛坐下,董卓的公鴨嗓就響了起來。
我說:「西北未靖,匪患猖獗,家父守土有責,不敢或離。家父甚是惶恐,特命小侄率三千騎為相國助陣。」
董卓搖頭晃腦地說:「壽成賢弟果然國之忠臣啊。如今時事艱難,袁家四世三公累受國恩,卻為了一己私利起兵背叛朝廷。壽成賢弟此時聽從朝廷號令派兵前來足見忠義,賢侄遠來同樣勞苦功高。」
「相國謬讚,此乃臣子本分,何足道哉。」
董卓笑道:「若是人人都如賢父子一般忠心為國,大漢就有福了。如此忠臣豈能不賞?傳令,天水騎都尉馬孟起,即日起升任前軍校尉。」
李儒站起來,微微頷首,慢悠悠地說:「小將軍忠心為國,理當如此,恭賀孟起賢弟。」
李儒說完,宴會上有響起幾聲雜七雜八的恭賀聲。
「超謝過相國,定當竭心儘力,效忠漢室,效忠相國。」董卓會有所表示在情理之中,我自然是卻之不恭。
「恩。」董卓見我接受升遷,點點頭繼續說:「大軍不日就要出征,你部騎兵與我軍號令不同,於戰多有不便,明日起便交由徐榮將軍訓練,也好早日統一號令。」
董卓話音剛落,一員頂盔摜甲的武將「嘭」的一聲站了起來,對董卓抱拳道:「末將領命。」
這樣的做派就讓我相當不滿意了。董卓不願意身邊有一隻軍隊遊離在他的控制之外,這我理解。董卓會爭奪兵權也在我意料之中,可是需要做的這麼明顯嗎?前腳剛誇我忠心,後腳就要奪兵權?
這是出其不意,一刀斬於馬下?董卓的政治手段是從刀法演化來的吧,一點哈哈都不打,說干就干。難怪被世家耍的團團轉,最後還死在王允手裡。
當然我這麼多年政治課也不是白上的,這種場面應付得了。沒等那位徐榮將軍坐下,我也站起來,說:「末將領命,一定全力配合徐將軍,儘快熟悉相國軍中號令。」
董卓愣了一下,想說什麼,但坐在下面的李儒使勁搖手,董卓最終只是說了句:「好。」
徐榮向董卓再行禮,坐了下來,只是看起來好像有幾分沒落。能不沒落嗎?一句話從主將變成了顧問……
一直到月上枝頭,宴會才結束。我和諸將一起向董卓告辭,出了門發現龐德在等我。
董卓駐畢圭苑,軍隊環繞畢圭苑紮營。我們這三千人來的最晚,但還是在畢圭苑旁邊不遠分到一片營地,看來董卓也是用心了。我來畢圭苑見董卓,龐德負責安營紮寨。
龐德看看四周沒人,悄聲問我:「相國何如?」
我答:「非常人也。」
「願聞其詳。」龐德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話里透著驚詫。可是沒辦法,我坐的太近,一場宴會下來,對董相國的了解異常慘烈,我說:
「相國其人,口若糞坑,身若經三夏之腐屍,腋下似酸菜。其汗黏稠,味如經年羊乳,嗅著欲倒。唯憾者,其人著履,尚不知其腳味何如。」
「呃。」龐德觸不及防乾嘔一聲,短時間內是不想再理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