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小氣鬼
第二天中午，式微照例幫媽媽去送外賣。
因著訂的人比較多，所以這次她多了一個同伴，正熙。兩個人一起送，效率大大的提高了不少。
送完了外賣，時間還早，式微就順帶著這位客人在鎮上到處轉了轉。
“別說，你當起導遊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式微有些得意：“那是，我高中的時候就考到了導遊證了。這幾年的暑假，我還一直兼職帶團出遊呢。”
“怪不得一直沒有見過你。”
“我帶你去個更美的地方吧？”
“哪兒？”他好奇的問道。
“跟我來就知道了。”她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用力地蹬了一下自行車，往郊外騎去。
車子在一個小小的池塘邊停了下來。
池塘邊是一片桃林，花已敗，葉卻茂，隱隱的泛著桃子的香氣。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池塘的中心是一個小小的島洲，上麵卻是幾棵三人合臂的柳樹。
水光瀲灩晴方好，柔波蕩漾處，是柳的翠綠和花的粉紅；清風吹撫處，是花的香和水的潤陽光的溫暖。
“你看，這裏不錯吧？”
“嗯，確實。”他停下了自行車，點頭表示讚同。
“這是不是遊覽區，所以遊客很少。但是風景卻很好，因為少有人打擾，又多出了幾分安靜和天然，就像，一個安靜地世外桃源。”她自顧自的敘述著，一回頭，卻發現他已坐在了地上。
她驚奇地地看著他變魔法般的從口袋裏摸出了幾隻筆和一張紙。“你還隨身攜帶這些？”
“這樣我就能隨時隨地都能記錄下最美的風景。”正熙說著，把紙平鋪在膝蓋上便開始細細描摹起來。靈活的長指下，一副美麗的畫卷不一會兒就初見雛形。
而那風景在他的筆下，也仿佛有了生命，竟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淡然與靜謐。
式微忍不住嘖嘖稱歎：“正熙，你畫的可真好！”
“謝謝誇讚。”
式微望著他，眼珠一轉，蹲下身來，嘿嘿笑道：“我來幫你削鉛筆吧，我最會幹那個了。”
“好啊，謝謝你！”
“正熙，嘿嘿，你畫人是不是也很好啊？”
“沒試過。”他答道，氣氛好像有點兒不對？他抬起頭，正對上她諂媚的眼神，他心裏一陣發毛，趕忙埋下頭來認真作畫。
果然，“正熙，你應該練習一下畫人的，光會畫風景怎麽行呢。”
“……”
“我可以給你當免費的模特哦。”
正熙放下了筆，無比為難，“我，暫時不想畫人物畫。”
“畫吧，畫吧，就當練習嘛。”
“真的不想畫。”
“畫張唄。就當送給我了。畫的醜也沒關係，素描我也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啊，正熙為難道：“我對畫人物真的沒有靈感。”
“就畫一張行不行？就一張……”
於是，狂轟濫炸模式又開啟了。
幾個回合後……
“你，去那裏坐好，不要動！”正熙終於忍無可忍。
式微大喜，“你要給我畫了嗎？好的好的，嘿嘿……”
過了好久，他還是沒有完工，她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他那走去，“好了沒有，你畫的好慢啊。”
正熙拿手指比在唇上，“噓，回去坐好，馬上就好。”
“哦，嗬嗬……”畫了這麽長時間，肯定畫得很認真，很好看了！
大概過了五分鍾，正熙終於長吐一口氣，他滿意的看著畫，“呼，好了，簡直，堪稱完美啊！”
“真的嗎？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她歡快的跑過去，笑靨如花的麵容在拿起那幅畫時瞬間變成了苦瓜。“你不是畫得我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畫你了？”
式微委屈地嘟嘴：“你明明說讓我坐那裏，還不讓我動。”
正熙低頭悶悶笑了一下，“哦，這樣你就不會影響到我看風景的視線了。而且，你坐在那邊，我比較能安靜創作啊。”
“你！啊……氣死我了！”
正熙笑了笑，站起身，收拾好東西，對上她炸毛的小臉，安慰道：“我是真的不會畫人，肯定會把你畫的特別的醜的，等我學會了，一定給你畫一張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式微且了一聲，“小氣鬼！”
……
回憶就從那裏開始。
“正熙，我突然發現，你還從來沒有畫過我。”在那間畫室裏，林曉深打斷正在認真作畫的他半嗔半怒地抱怨。
真的嗎？正熙仔細的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沒有。堂堂的美術係的大才子竟然沒有為自己的女朋友畫過哪怕一幅素描，他想想也忽然覺得有些汗顏，“那我現在就給你畫一張好不好？”
“正熙，你對你未來老婆也太沒有誠意了。”
他寵溺地望著她，“好像是，那你說怎麽辦呢？”
“我要挑一個日子，景色美美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你認真的為我畫一幅。”
“好主意，那挑什麽日子呢？”
她想了想，“等過幾天咱們學校那片櫻花開的時候吧。那是我最喜歡的花，我要在櫻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讓你把我定格在那無與倫比的美裏。”
可是在櫻花開得最盛的時候他去了，她卻在同時挽著另一個人的笑靨如花。
……
他忽然抬起頭，“式微，你喜歡什麽花？”
式微想了想道：“桃花。”
“為什麽？”
“很小的時候，我聽到媽媽讀過一句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我當時覺得，那首詩真美啊，從那之後，我就喜歡上了桃花了。”
他笑了一下，“其實在我的記憶裏，真正宜室宜家的是梅花。從這裏走了之後，我一直在北京住到了十四歲。那些年，每年冬天，我都會剪一些開滿梅花的枝放進裝滿水的花瓶裏，那香味，至今仍記憶猶新。”
“啊？你太殘忍了吧？那得多少梅枝夠你剪啊？”
“你懂什麽，樹從來都是越剪越旺的。而且，我住的那裏是我姥爺留給我媽媽的四合院，不知是哪一代傳下來的了，據說，那棵梅樹比它還要年代久遠。你說，它夠不夠我修剪？”
式微睜大了眼眸，羨慕之情盡現：“不是吧？你還有這麽有趣的童年經曆。不過，我真的對你家那棵梅樹感興趣呢，開滿花的樹，一定很美麗吧？”
“那是。尤其是下雪的時候就更美了。我家那棵梅樹的花是火紅火紅的，再加上瑩白的雪點綴其間，相映成趣，還總有一些耐冷的麻雀在枝頭亂叫，那是我記憶力最美的景色了。”
他用回憶描述著，式微用描述想象著，“光聽起來就讓人垂涎欲滴了，真想去看看啊！我還沒有見過那種大雪覆蓋世界的景色呢。”
正熙望了她一眼，笑道：“想去的話，有機會你完全可以去啊，隨時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