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堤潰壩
“你好。”電話裏傳來了清冷的聲線。
“呼……”聽到聲音,顧憐情深深吸了一口氣,“何問卿,你,幫幫我,我爺爺在醫院……”
憐情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中是何問卿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慌張和哽咽。“好,你別擔心,我馬上去看,在哪個科室?”
“我,我,不知道~”憐情心裏又是一顫,她不敢想年齡大又神智不清的爺爺一跤究竟可以摔的多麽嚴重。
“沒關係,你別慌!你,現在在哪裏?”他的聲音依舊沉穩,能撫平人心。
“我在趕過去!”
“嗯,別著急,自己注意安全。既然在醫院就不會有事兒的,等我去看看情況,給你電話!”
“好~”幾句平常的叮囑話,卻是讓她鎮定了不少,他一貫清冷的聲線,帶著令人信任的篤定,也感染了她,堅定的相信爺爺不會有事!
可是,何問卿卻遲遲沒有打來電話,憐情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剛剛平穩的心又揪了起來。短短的時間卻分外煎熬,也就五分鍾,她就像在油鍋裏被炸了一遍。
刺啦,出租車在她的要求下飛快的趕到了目的地,憐情看見眼前高大的建築,滿壁的雪白,心裏生疼,腳下急匆匆的就往裏衝。
“哎~別急!”衝力被一把卸掉,憐情抬眼看見雪白的大褂,眼眶一熱,哽咽了下,說不出話來。
何問卿按住她的肩膀,“別擔心,沒什麽大事,我剛去看過了,我帶你去!”
“嗯~”她大力的點點頭,跟上何問卿的腳步。
“先跟你說,你爺爺是腿骨骨折,可能由於他長期臥床,缺乏運動,才會到骨折的地步,你不用太擔心,可以養好的。但是肯定要住院治療,其實可以借此全麵檢查一下,老年人就怕有什麽並發症,尤其是心血管這一塊。”
“嗯~我聽你的!”
“嗬嗬,你爺爺現在可不歸我們科室管,最好也不要歸我們科室管。好了,別皺著眉頭像個小老太太一樣!”何問卿的手揉上她淩亂的短發。
“嗬,”憐情勉強的一笑,她無法放鬆心情,她過不了心裏的關,心裏的歉疚,她唯一的親人變成這樣,她難辭其咎。要是她守著爺爺,她能早些給爺爺轉院得到更好的照料,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身旁的何問卿不發一言,看著黑黑的腦袋,輕輕的歎了口氣,“就像你說的,事情發生了,就不能改變!不要想太多,誰也不想這樣,也不是你的問題!”
“嗯~”憐情清淺的應答了一聲,依舊低著頭,跟著何問卿慢慢的走向病房。
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心裏滿是深處湧現的害怕,舉起的手微頓,推開門輕輕的走了進去。
李阿姨還在屋裏,見她進門立馬帶著歉意的站起裏,“小情啊,真是對不起……你爺爺平時都不會自己走動的,今天,也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他,他自己離開輪椅走了幾步就……”
“阿姨!我知道了,我爺爺身體弱,磕碰一下難免的。”憐情柔和的笑笑,注意力卻早已被床上的人引了過去。
李阿姨不再說話,看了何問卿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先去上班了,有事叫護士就好!”何問卿關上門,把空間留給祖孫兩個人。
憐情在床邊坐下,長長的歎了口氣,“爺爺,,,,我,,,”她咽了咽吐沫,一時竟無言,看著睡著的爺爺,她心裏的恐懼隻是越發濃烈。滿心滿語的愧疚和心疼都無法表達,最後隻能化成聲聲抑製的嗚咽。
在這個沒有人可以看見的地方,她可以盡情的釋放她的淚水,她的委屈,她的無奈,她的憤慨,她的不想妥協!她的爺爺她可以照料好,她們的生活她可以扛得起。
“嗚嗚嗚,爺爺~”憐情趴在爺爺的手邊,放縱的哭泣著,心就像一個潰壩的大堤,不停地向外湧動著無法言說的負麵情緒,一絲一縷的抽卸著她的精神,她的氣力,甚至連要去堵住的力氣都不再剩餘。
如果,如果,爺爺真發生什麽意外,她還有什麽理由繼續拚下去,活下去……?
哭過的憐情,愣愣的坐在旁邊,目光有些呆滯,隨著淚水的流逝,她的心裏好像缺了一大塊般,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
門外,施勝傻傻的站著,甚至有些無措,她最討厭女人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一顫一顫的瘦弱肩頭,他的心發緊的難受。好似釘住般,想透過她的背看進她的心中。
他自顧憐情打車跑來,就一直不放心的跟在後麵,剛追上就被何問卿擋在了門外。他便如此不幸的看到了她彷徨,無助,哭泣的全過程。直至她呆愣的坐著,他還是在看,看著窗內一動不動的場景。
“你怎麽還在這裏?”何問卿拍拍施勝的肩。
“哦,你來了?不用上班?”施勝一驚,卻是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這不就在上班,我估摸著他們交流的也該差不多了,進去吧!”說著何問卿伸手就要推開門。
“哎!”施勝猛地回身拉住他,“要不,要不我還是別進去了!”
“隨便!”何問卿一挑眉,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施勝猶猶豫豫,卻是迎上了憐情投來的目光,隻好摸摸鼻子,跟了進去。
“怎麽樣?沒發生什麽問題吧?”何問卿一身白大褂,儼然一個耐心專業的醫生形象。
“嗯,我爺爺挺好的,一直在睡。”
何問卿嘴一抿,點點頭,走到床邊看了看憐情的爺爺。
跟著進來的施勝覺得無比尷尬,憐情也不去招呼他,他就站在離床不遠,離門也不遠的中間位置。
“咳~那個,你爺爺還好吧?”
“嗯,謝謝,現在挺好的。”憐情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施勝頓時沒了想再搭訕的意願。
“阿勝,你坐下,要不出去。你總是不關門!”
何問卿的話拯救了施勝的局促,他攔著她去醫院,是他的錯,可是,他當時不知道哇,真是冤枉。好像一遇見她,他做什麽都是錯的!“那個,你們聊就好,我先走,去買點水果回來。”說完扭頭倉皇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