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亡靈之語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卡洛恩和喬不由地繃緊了神經。
「兩位，在這裡待得可還滿意？」黑袍人的話音剛落，他人就進入了洞穴。在他身後的半空中還懸浮著一名精靈，那精靈雙眼緊閉，顯然陷入了昏迷。
「很不錯，多謝你的款待。」卡洛恩用儘可能平靜的聲音說道。
「考慮到二位可能要在這裡久住，為了避免你們過於無聊，特地給你們找來一個夥伴……希望你們會喜歡。」黑袍人揮揮手，那名精靈飄了進來，慢慢地落到床上。
看到那名精靈，卡洛恩心裡不由一驚。這世上有些事就是這麼奇妙，這名精靈，他認識……說起來，兩人還差點有一段「愛情」。
在卡洛恩成為帝國「三賤客」之一的偉大曆程中，他在許多地方留下了不少傳說。誠實來說，這些傳說中有些是正面的。而「月光騎士」就是其中之一——儘管這段傳說一直被卡洛恩少爺視為人生污點。
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大致上是卡洛恩少爺想去月光森林盜取精靈們的聖物，卻陰差陽錯地殺死一個人類偷獵者，救了一群幼年精靈，成為了一群平均年齡只有10歲的精靈們心目中的英雄，並在這些精靈們心中留下了一個月光騎士的傳說……
「那麼，我就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看上去伊莉亞女士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煩。」卡洛恩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伊莉亞嗎？很好聽的名字。這位女士在山中不小心觸碰了獵人的陷阱，受了一點傷，我的士兵恰好從那裡路過，就把她帶了回來……既然你們認識，我就告辭了，稍後我會讓士兵送來療傷葯。」黑袍人說著走出了洞穴。
卡洛恩滿臉糾結地看著那個精靈。喬滿臉莫名地來回看著這位少爺和那名精靈——他實在很難想像這位少爺是怎麼和這位精靈產生交集的，難道說精靈喜歡這種風格的？
「喬……有面罩嗎？」卡洛恩艱難地開口了。
「沒有啊少爺，你要面罩幹什麼……少爺您這是……」在喬震驚的目光中，卡洛恩從地上抓起泥土在臉上塗抹了起來。
「嗯哼，我怕自己魅力太大，這位精靈迷上我就不好了……」卡洛恩很不要臉地信口胡扯，頓時讓喬啞口無言。
「嗯……」兩人談話間，那位精靈呻吟了一聲，悠悠醒轉。
「這裡……是什麼地方……夜靈呢？」精靈翠綠色的眼睛很漂亮，但此時她的眼眸里卻沒有多少神采，只有著疲憊、沮喪和驚慌。
「這裡是……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夜靈走了。」卡洛恩用一種完全不同的、略顯沙啞的嗓音說道——喬驚訝地發現自家少爺還有這麼一項才能。
「你們……救了我嗎？」
「……事實上，我們和你的處境差不多。」
「你們是俘虜？可你們怎麼沒受傷？」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你怎麼會被抓住的？」卡洛恩刻意轉移話題的行為倒是沒有引起精靈的注意。
「我是……巡邏隊的一員，我們在山裡遭到了伏擊，隊員們都死了……」精靈哽咽了，「我也應該死的……我不是個稱職的隊長，是我害了他們……」
「我理解你的自責和悲傷……不過，還是以後再感懷吧。現在，我覺得我們應該討論一下末日聯盟想要做什麼。」卡洛恩說著心裡卻在疑惑另一件事——對於風暴要塞，卡洛恩還算熟悉，他知道要塞在山中布置了上千個哨點，可以說山脈內有什麼風吹草動，要塞一清二楚，所以之前他才會不理會喬的勸阻，放心大膽地深入山脈。可那些哨兵呢？自己這些人從遭遇伏擊到被關在這裡已經過了快一天了，要塞那邊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好吧，他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眼裡無足輕重，但是戰爭術法和這個基地的存在要塞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能夠擊敗我們的……巡邏隊，說明他們布置了很強的兵力。」
巡邏隊個鬼啊，你這麼說誰還不知道你的部隊是哪個……喬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
「我們也遇到了伏擊……不過，看來他們的目標是你們的……巡邏隊。」卡洛恩說道。
「可是，這裡怎麼會潛伏著這麼強大的末日軍隊？要塞為什麼沒有任何警告？」伊莉亞皺著眉頭喃喃說道。
「這個，恐怕只有我那個兄弟知道了，我可沒在家族核心。」
「什麼？」
「沒什麼。」卡洛恩自知失言，很快轉移話題，「你們的巡邏隊為什麼會出現在黎明山脈啊？你們不是通常在峽谷內巡邏嗎？」
「啊，這個，我們接到要塞的命令……」
「看來幾位聊得很愉快，那我就放心了。」黑袍人的話音剛落，人已經走進了洞穴。他的手上拿著一瓶紫色的液體。
看到黑袍人，伊莉亞瞬間激動起來，她掙扎著想要施展術法，卻因為身上的傷勢栽倒在了床上。
「你這個混蛋！」她嘗試了幾次，沒能成功坐起身，只能憤怒地看著黑袍人，「你來幹什麼？」
「冷靜。」卡洛恩摸摸她的頭髮——這個動作讓她怔了一下，瞬間安靜了下來——他用右手穿過精靈的背後，動作輕柔地將她扶了起來。
「這些是獸人的療傷秘葯，服下之後，你就能恢復行動能力，不過暫時無法使用術法，也不能進行劇烈的活動。」說著他將那瓶液體遞了過來。
卡洛恩接過來，打開蓋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錯，你試一下吧。」
「少爺……」喬剛想說什麼，只見伊莉亞接過瓶子，毫不猶豫地一口氣喝下了，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黑袍人一直沉默地看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療傷秘葯的效果確實驚人，喝下去不久，伊莉亞就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
「……幾位，我來這裡除了送葯之外，還想邀請你們去看一場表演。我們這就走吧，那邊已經準備了好久了。」黑袍人轉身走出了洞穴。
三人對視一眼，卡洛恩點點頭，於是，他們跟著黑袍人走出了洞穴。
基地比想象中還要大，三人跟著黑袍人在一條寬敞的向下延伸的通道里走過，一路上類似三人之前的那種洞穴至少有上百個，這些洞穴整齊地排列著，可以看出建造這裡的人進行過精心的規劃，且建造的時候，動用了精湛的工匠。問題在於，這個基地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要知道，這片區域本應該處在要塞的嚴密監視之下的！
通過了長長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廣的大廳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廳高度大約二十米，佔地約上千平方米——看起來末日聯盟把這整座山都挖空了。
大廳中央聚集了許多獸人和夜靈法師，整個大廳地面上刻滿了繁複的咒文。在法師們的中間，擺放著數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上無數人族以及精靈士兵正懸浮在那裡。這些士兵身上到處是魔法打擊或者利刃穿透的傷痕，就那些傷痕來看，這些似乎都是屍體。
看到黑袍人，法師們紛紛行禮，他一一還禮。「開始吧。」他說。
法師們開始了吟唱。初聽之時，那吟唱聲似乎是一種讚美生命的咒語，飽含著生命的熱情與希望，但當人仔細去聽的時候，卻能感到一種暗沉的壓抑，彷彿這生命是一種被詛咒的存在。隨著吟唱，地上的符文逐漸亮了起來，那是一種混合這翠綠色和銀灰色的奇異色彩。這些光亮像水一樣，從符文中流出來，在大廳流淌著，整座大廳內部很快充滿著這種流動的光輝。光輝蕩漾著，彷彿百川歸海，向著幾個平台匯聚而去……
「這是……戰爭術法——亡靈之語！」看到那種光輝的瞬間，喬震驚出聲。卡洛恩和伊莉亞都不知道亡靈之語是什麼，於是他們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了喬。
「呵，看來還有識貨的嗎……你們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們能在山中建立起這樣的基地？為什麼我們的軍隊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藏身在這黎明山脈？為什麼要塞那邊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行動？這就是答案！」
此時，術法已經接近尾聲，充斥整個大廳的光已經全數沒入那些士兵體內，他們漸漸地開始有了動作。
在卡洛恩看來，這個所謂的亡靈之語似乎和那些亡靈術法沒什麼不同，都是召喚死屍傀儡戰鬥。不過，只要被稱為戰爭術法的魔法，一定有著獨到之處，這個術法顯然和那些三流亡靈巫師也能施展的魔法有所不同。他有心發問，卻沒有開口——顯然，作為第三軍團長的亞瑟·蘭德里，是應該知道這個術法的。
那些屍體已經站立在了地面上，漸漸地，他們的身體動作越來越靈活，而遍布在身體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他們沒有目標地走動了片刻，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開始自發地排成一個方陣。一刻鐘之後，一個百人方陣成型了，像是約定好一般，他們齊齊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