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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古怪的舉動

  越往林中走,便越是安靜,其幽靜也越是讓人膽寒。


  隨著腳步的邁進,鳥聲逐漸難聞,原本還能見到的蟲子也消失在了視野中,而茂密的樹葉,也將陽光盡數擋去,留下幾分陰森。


  走了幾乎一個下午,走得也漸深,沒有絲毫意外,所有的果子都已經腐爛,所有的野菜也全部枯萎,景陽根據自身經驗找到的幾口泉,也只剩下乾枯的泉眼,至於泉水,全部乾涸。


  甚至林間從來不乏的野味,也一個都見不到。


  他可以完全判定,這個林中,已經不存在可以通過正常渠道得到的資源了。


  不吃不喝在危機四伏的廣袤森林裡生活十五天,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按道理來說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個地方藏起來將體能最大限度地保存,來熬日子,然而景陽是一個習慣將一切都搞清楚並且將機會把握在手上的人,所以他還在繼續探索著什麼。


  景陽停下腳步,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走了這麼一路的他,這才打開了水壺,喝上了一口,然後他看向了水壺裡的水。


  「大概有二十多口的樣子,每天只喝一口半,差不多能夠撐過去。」


  將水壺塞回包裹中,景陽繼續向前。


  「漫無目的地瞎轉悠?」一位白髮蒼蒼的女講師佝僂著背,站在九劍門內部一個高台之上,通過面前的一道暗藍色的光幕,看著景陽道。


  之前的霸氣言論以及吸引了不少高層的目光,不過大多只是當做笑話,可是隨著文試第一這個名頭落在他身上開始,所有的高層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關注起他來。


  唐歡謙卑地站在老嫗的身側,看著光幕中的景陽,搖頭道:「他在找高山。」


  老嫗好奇地看著她,道:「找高山?」


  唐歡點點頭,額前的青絲垂如被佳人撩動的珠簾,淡淡道:「高山之上要安全些,遇見敵人也能居高臨下,而且站得高,方窮千里目,也能洞察其餘的送試生。」


  老嫗看著確定了一座高山,而後向上攀登的景陽,不由微笑起來,臉上的褶皺如同一把閉合的摺扇,「果然還是你和袁婆娘眼光好,提前相中了這小子。」


  一個會有歧義的用詞讓唐歡不禁一怔,耳根微紅道:「劉講師玩笑話了。」


  觀測者輕鬆談笑,親臨者則壓抑至極。


  景陽已經在這一帶周圍盤旋了良久,也不知在盤旋些什麼,這才最終確定了攀登這一座山。爬上山的同時,試圖尋找到洞窟,花費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最終確定沒有洞窟的存在,他才鬆了口氣。


  沒有洞窟的存在這座山上便沒有妖獸的穴,他也能安全些。


  山並不高,在群山之中只算中游高度,且漢谷林的山全部都不巍峨,比起指蒼峰那樣的山來說,顯得娟秀如江南水鄉處的女子。景陽很快便爬到了山巔上,用自己隨身攜帶的藤蔓以及樹枝編織了一下便編織成了一張簡易的床,然後鋪在了鬆軟的葉子上。


  將一株散發著清香的草藥拿出來揉碎,一股刺鼻的香味隨之散發,而四周纏繞他已久的蚊蟲全部逃離。


  徹底安靜下來,他躺在了上面,開始思考這場大試。


  「名為武試,卻並沒有給送試生一個戰鬥的理由,斷了所有資源,逼送試生自相殘殺食人肉?不可能,一場武試怎麼可能會允許人死,那九劍門高層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麼葯?」


  「人沒有食物妖獸便也沒有食物,然而妖獸卻可以吃人,今日這麼多人入林,想必這些妖獸都已經感知到了,但是因為送試生的修為普遍都是生元境,其數量龐大,讓他們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可是隨著日子的推移,妖獸便會真正暴動起來。」


  景陽蹙緊了眉頭,心中開始不安。


  他需要面對的危機,也比其餘送試生多得多,所以他要確定的事情,也要多了那麼一些。


  不再多想,景陽打算先好好調息一下,於是盤膝打坐,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原本火辣的驕陽漸漸西斜,變作火紅的夕陽,光線開始羞蒙蒙,景陽的影子被拉得狹長,清秀的面龐上也帶上了夕陽的澀意。雖無歸鳥展翅,但是對於壓抑了真正一個白天的送試生來說,整片此時森林這才有兩分祥和的味道。


  下方火紅色的林海如血,隨風濤濤,風終有靜刻,林海也有平息時,短暫的時間裡,風漸悄,嘩啦啦的葉浪聲也沉寂下去,而一道氣息卻逐漸濃烈起來。


  可能是因為直覺,可能是因為強大的感知,像是聞聲驚飛的鳥,景陽驀然睜開雙眼。身體一震,小心翼翼地勾著身子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崖畔,藏在枝葉之後,透過那些葉間的縫隙,看著身下的林間,遠處一道細小的白色影子。


  那是一個高大的少年,若是不計算山的高度,距離他大約七八十丈的距離,身穿白色汗衫,滿是汗水的手握著一把用白綾纏裹著刀柄的寬大大刀,少年劍眉星目,一派正氣凜然,背著包裹正在不斷環顧著四周,十分遲緩地不斷地前進著。


  為了警惕四周的妖獸,少年不知不覺間便釋放著殺意,所以顯得有些煞氣。


  走了大約十丈的距離,少年似乎有些累了,爬上樹觀測了良久,確定安全之後,最後就坐到了樹下,靠著樹榦小憩起來。


  這樣遙遠的距離,景陽看得沒有那麼清晰,他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這個少年並不是他朋友之一。


  景陽看了看自己現今已經是無價之寶的水壺,蹙緊了眉頭。


  「林間滿綠,你不該一身白。」


  「林間寂靜,你不該一身殺意。」


  「即便我不動你,你也無法在武試中走太遠。」


  「抱歉。」


  景陽對著少年微微欠身。


  然後他立即又跑到另外的方向仔細查看,確定這附近沒有其他送試生的到來,現在天色開始降下,待會應該也不會有人再過來,對他之後的行動造成任何的破壞或者干擾,於是他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他解開包裹看著裡面的幾顆路上摘取的妖異色的果子,呼了口氣,揣了兩顆在兜里,然後將包裹裹好,帶上了東西從另一個方向朝著山下跑去。


  林間無路,一地的泥土和爛葉纏得景陽一身都是,然而現在的他卻無暇顧及這些。


  下上比上山要快上了很多,加上他刻意的加速,他很快便跑到了山腳。


  而後他極其有目的性的,朝著東邊跑著。


  那邊的樹林要遠比他之前所處的任何一處茂密,要陰森,暮色將至,若是一個正常的送試生,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傍晚時分去那樣的地方。


  然而景陽卻十分堅定地再朝那邊跑著。


  「他幹嘛?」老嫗淡淡的眉毛用眉筆勾勒得極其不自然,她轉頭看著亭亭玉立的唐歡,再次問道。


  唐歡蹙著眉頭,搖搖頭道:「我也不明白。」


  老嫗笑了起來,「你不是很欣賞他並且很懂他嗎,你也看不出來?」


  唐歡抿抿嘴,面色冷冽下來,道:「沒有。」


  老嫗不再開玩笑,看著光幕道:「據我所知,那邊是有妖獸的,他跑這麼快,是想對妖獸做什麼嗎?」


  聞言,唐歡沒有回話,可能是因為同仇敵愾的緣故,也可能因為都是年輕一帶的翹楚的緣故,可能是因為景陽真實的一面她十分清楚的緣故,總之此時她心中對於景陽的想法漸漸清晰起來,嘴角緩緩噙起一絲笑意。


  「殿下,聰明。」


  ……


  看起來是快速的奔跑,但是其中卻又很多難以被察覺的小細節,那便是他沒有攙扶或者去觸碰任何一棵樹,防止產生任何的異動讓自己暴露被人察覺。


  跑了不多時他停下了腳步,喘著大氣看著一顆粗壯的棕樹上留著的爪痕,蹙緊了眉頭。


  這是他來過的地方,是來過但是之前刻意繞過的地方。


  他沿著灌木的不自然跡象,看向了西邊。


  沒有猶豫,他開始沿著這些被碩大物體撥動而雜亂的灌木從而形成的一條路線走去,確定自己現在的舉動不會被那位少年看見,距離足夠遠也不會被他聽見什麼,所以他開始刻意拍擊灌木發出聲音,腳步也刻意放得很重,彷彿在刻意驚擾著誰。


  彎下身撿起幾縷褐色的毛髮,仔細地看了數息,對心裡的想法更加篤定,而後繼續朝前前進。


  走到一處有著四根枯木的位置,景陽忽然站定了腳步,看了一眼天色,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於是沒有遲疑,用隨身攜帶的劍給手臂上割開一條口子,殷紅的鮮血開始緩緩漫出。


  而後他開始俯下身,將自己的耳朵貼在地面上。


  血流得不快,但依然很快便流淌在地面的樹葉上。


  十數息之後,耳朵貼在地面的他,開始聽到一聲聲顫動,很雄渾的顫動。


  像是地震,或是大軍來襲。


  景陽微笑起來,撐起身子看著前方,喃喃道:「有智之獸便為妖獸,靜觀其變是聰明,不過這等送上門的食物你都不吃,那就是真的大笨熊了。」


  說完,他爬起身轉身開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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