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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長公主!丞相!(第二更)

  很多人在沉睡,然而那座燈火通明的龐大之城,號稱天下最堅固,最繁華的城,依然許多人無眠。


  城東一處,歌舞聲從遠處的酒樓中傳來,為這座不夜城添了味道,卻無法打破它鄰近的某處巷道中的肅殺。


  一條漆黑冗長的巷道向兩邊無限延展,蜷縮於城中一角,這樣的巷道這座雄偉之城擁有無數,就如白紙上的幾道細筆細微而不起眼。


  然而今夜這巷道氣氛卻萬分嚴肅,巷道兩側斑駁的牆壁已經在瞬息之間突生出了無數道淺淺,卻密集且狹長的痕迹,如被無數風刀劈砍,這些痕迹還在不斷地增加,一聲聲刺耳的磨挲磚壁的聲音同這些刀痕一樣密密麻麻。青石路鋪就的地面也不斷刻上了這無數的如浪潮一般的條紋,這隻因這巷道中兩架不同色澤玄鐵打造的馬車中,其中黑色的一輛所散發出的條條似刀的勁風而划現。


  勁風不斷從馬車窗中噴湧出,如刀般筆直地向著另一輛白色馬車疾去。


  白色馬車是尋常馬車的兩倍,拉車的馬匹也不止一匹而是四匹。白色馬車的強悍戰馬上披掛著白色盔甲,勁風從它身旁呼嘯而過,從車夫身側掠過,盡數衝擊在了白色玄鐵馬車的車簾上,但是那厚厚的車簾卻好偌鋼鐵般紋絲不動,好像根本沒有受到那麼絲毫的攻擊,即便是割痕都沒有留下。


  數息勁風漸止,兩側的牆壁已經面目全非,全是密密麻麻的似被人用刀劃過無數刀一般的痕迹。


  巷道里除了兩架馬車中所載的大人物以及兩位車夫只外,便沒有了其他人。


  那縹緲的歌聲和宿醉人的歡笑聲隱隱飄蕩而來,與這裡的冷酷之景形成異常鮮明的對照。月光照在黑白兩色的玄鐵上,映出冰水般清冷的寒光。


  白色巨大馬車中坐的是一名身材肥胖如山,滿臉橫肉的男子,他被肥肉堆積而顯得非常狹長的雙眼中有些非常不符合他形象的淡漠眼神,他粗壯的手指把弄著兩顆石球,神情雲淡風輕。先前示威的攻擊未能掀動車簾,也未能掀動他的情緒。


  他是公輸采堯,黑甲軍黑甲的締造者,無數恐怖符器的創造者,也是大武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武丞相。


  黑色馬車一照面便用勁氣表明了態度,而公輸采堯則一直平靜且沉默著。


  片刻后,他看著身前厚厚的車簾,目光似乎洞穿了這他精心打造的擁有恐怖防禦帘布,看著那輛不遠處停留著的黑色馬車,用他同樣不符合他滑稽身材的穩重且寒似鐵的聲音淡淡說道:


  「本相做事,何必向你解釋。」


  黑色馬車中坐著的,卻是一位三十有餘的女子,一身奢侈至極白色落衫裙,身上的每一處裝飾都是天下間最昂貴的奢侈品,加上身上自然而然透出的傲視天地的高貴,無不彰顯著她絲毫不亞於公輸采堯的身份。


  馬車的體型相差懸殊,馬車中的人體型也相差懸殊,對比起公輸采堯的肥胖,她顯得婀娜多姿。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足夠讓天男人為之瘋狂,傾世容顏即便對比起百里皇后也是不遑多讓,然而面容上的寒霜冷酷卻是在將人拒之千里,若是知曉了她的身份,再知曉了她這些年做過的事情,所有人都會不寒而慄、望而卻步。


  實際上這張俏臉本也如毒刃般讓無數人肝膽俱裂,命喪黃泉。


  她便是以冷酷無情,心狠手辣著稱的,有史以來第一個在朝中有所掌權的公主——神武帝的妹妹——長公主李若思!

  李若思同她人一般刻薄的嘴唇微鳴,像是馬車兩側牆壁上留下一道道劍痕般鋒利,道:「丞相做事,自然不必和本宮解釋。」


  「只是本宮做事,又何必和丞相解釋?」


  公輸采堯肥肉堆積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一聲粗重的呼吸從口中噴出,面對李若思劍氣都不為所動的車帘布竟然被吹得滾動起來。


  聲音如奔雷,道:「你便是來替彭九零還仇的?」


  李若思冷笑一聲,道:「禮尚往來是中州傳統,丞相在丞相府威逼我手下,這些劍意,便是回敬。」


  「八年前便說好,你管好百官治國,本宮不會有異議,然而監察司是本宮的,所有與監察司有關的事宜也都是本宮的事,丞相也不該有異議,這是皇兄點頭的。可是最近的日子,丞相似乎已經開始有了越俎代庖之嫌。」


  公輸采堯肥胖的手將兩顆石球在手中揉出一個個圓圈,面對李若思的話,冷冰回答道:「彭九零做的事已經觸碰了武朝利益,本相出手本就應該,長公主若有異議,去向陛下提。」


  李若思冷笑一聲,如同萬里冰原一陣寒風,視線凌然在帘布上,看著的公輸采堯的方位,冷聲道:「丞相厭惡監察司的存在本宮不是不知,本宮也不是一次兩次得到消息丞相私下向皇兄提議削弱監察司的權利和地位,只是一直對此緘口不語罷了,皇兄一直未曾表態,丞相莫非還看不出皇兄的意思?」


  公輸采堯冷笑起來,他緩緩轉動了身子,整駕量身打造的馬車都咯吱吱地叫了起來,車軸好像隨時可能碎裂一般。他手頭的石球一停,道:「世人皆知你我爭權一事,不過本相為武朝鞠躬盡瘁,無心無愧,又何必遮遮掩掩?」


  李若思道:「只要本宮活著一天,便不可能放手朝中事宜,朝中可以沒有監察司,沒有我李若思,同樣也可以沒有丞相之職。」


  這等冷酷的語言讓公輸采堯威武之軀駭然一震,一股澎湃勁風從馬車中洶湧而出,白色馬車上境界高深的車夫都險些摔下了馬車,四匹白馬嘶啼不休,粗氣呼哧。勁風轉瞬便肆虐了整條靜謐巷道,落葉席捲向外,李若思的馬車也在嘶啼中顫顫后搖。


  兩張馬車的車簾皆被吹翻而起,二人面容皆現於空氣之中。


  如山的肥臉與那張傾世容顏冷漠而視。


  李若思美瞳鎖似綉刀。


  公輸采堯的錦袍衣擺伴風激蕩,橫肉縱橫的臉驀然抬頭,望著對面那位比起他來好似彈指可滅的小人兒,縱身道:「武朝可以沒有丞相一職,可不能沒有我公輸采堯!」


  聲音轟隆隆如雷霆滾過。


  李若思望向公輸采堯,嘴角一聲冷笑,手一舞,隨風而起的帘布剎那落下。


  勁風由強轉弱,公輸采堯馬車的帘布也一點點飄然而下,他肥胖的身軀點點再被帘布遮蓋。


  一切重回平靜。


  二位朝中爭權,早已不止一日兩日。而如此見面,卻還是第一次。


  絕大部分時間,這位長公主都在操心別樣的事情,能夠讓她親自動身來到這裡,只是因為那九劍門的一件小事:

  監察司主事袁波在招收少年在武試中進行操控,那位黑甲少年因為拿有公輸采堯的證令從而直接允諾了那位少年成為暗中操作人之一。


  那道證令當然是假的,即便沒有事後的證實,李若思也不會蠢到相信公輸采堯會去幫金蒙。二人如何爭鋒不論,這位丞相的忠誠,不容置疑。正是因為這件事,金蒙通過監察司的推波助瀾,在武試猖狂示威。


  李若思絲毫不關心那少年殺了多少人,多少官宦子弟命喪漢谷林,也不關心計劃是否執行成功,讓她來到這裡,只是因為那道假的證令讓自己的手下的主事直接便准許了黑甲少年成為招收的人之一,對於自己卻一點請示都沒有。


  彭九零同各司司首同職,歸她直屬,論職權,她與公輸采堯平起平坐,能夠讓她手下的機構如此,自然不是巧合,而是公輸采堯暗中有來施壓監察司的結果,有動搖她地位的結果。


  她李若思如何准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面對公輸采堯這樣的反應,李若思反而平靜下來,冷冷道:「丞相對於武朝,自然功不可沒,不過丞相若是真的妄想動搖我的地位,本宮只能告訴丞相,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丞相你根本不知道,本宮為了這個王朝,做了些什麼。」


  李若思面如寒霜,手指指尖也刺入到了自己的掌心之中。這位動人心魄的公主美人,有著絲毫不同於她相貌的霸道冷厲。


  「撤去對於彭九零施加的命令,不撤去也無妨,本宮自會轉達本宮的旨意,丞相之前的加於他身的事情,恕不遵從。另外,本宮剛才宮中出來,得到了皇兄的意思,丞相同皇兄一同是鎮北邊軍出身,所以皇兄讓你管好北邊的事情,寅朝餘孽的事,其餘四大宗門的事,還有南宮蝠跟南炎的事情,便不勞丞相費心了。」


  公輸采堯一雙鐵鍋般大小的拳頭,死死地攥在了一起,拳畔空氣不斷發出鋼鐵這段的轟鳴。坐在前方駕車的車夫,哪怕服飾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七八年有餘,此刻卻依然感到深入骨髓恐懼。


  「告辭。」


  李若思冷哼一聲,身體靠向了鋪了鬆軟錦綢的馬車後壁,道:「回府。」


  車夫聞聲恭敬地一點頭,駕著馬車從公輸采堯的馬車旁掠過,朝著小巷盡頭馳去,很快便融入於夜色之中。


  李若思直接便消失,公輸采堯的馬車依然一動不動,四匹白馬似乎都感受到恐懼,躬著粗頭不敢大聲喘氣。車夫咽了數口口水,才終於開口道:「丞相……」


  「你跟了本相這麼久,也同本相看了不少風起風落,樓起樓塌,今日這件事,你作何看法。」馬車后,公輸采堯輕聲問道。


  即便是輕聲問,他的聲音也讓車夫的心神覺得起伏不定,如轟在耳畔的驚雷,尤其是親眼見到了長公主與自己所伺候的丞相這樣一場對峙之後,此刻更是覺得膽戰心驚。


  車夫也是元師級的修行者,運氣平息下腦海中的不安后,才道:「丞相大人,小人覺得,或許陛下不太信任您了。」


  一位大臣得不到帝王的信任,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與權臣落馬已無不同。如此膽大之語說出,公輸采堯的氣息卻沒有太大波動。


  神武帝成立監察司本就有制衡他在朝中權勢的作用,而今日李若思所帶的話語,更是神武帝一次對公輸采堯的提醒,或者說打擊。


  公輸采堯嘆息了一聲,道:「不是不信任,陛下是在求全。」


  「求全?」車夫不懂,顫聲。


  公輸采堯沒有解釋,道:「回府。」


  臉上一片陰冷,目光如閃電般凌厲地看著前方,口中碎碎念道:「你李若思不讓本相管的事情,本相便不管?那你李若思未免也太看輕本相了。」


  ps:說三更實在是不行,一天串門完全沒有感覺,最近幾天都是這樣,所以儘力兩更了,這兩更這得都還不盡人意,總覺得這樣勉強是在委屈自己也是在委屈這小說,所以,打自己一巴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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