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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誰譏諷誰(第二更)

  這場長相無比醜陋的臉,讓除景陽外的三位甲一在看到的第一眼心頭都為之一顫。這樣的長相明顯不是天生而來,而是在後世的一場場戰鬥之中留下痕迹,而刀上那股與惡臭無二般般的血腥味道,更是讓人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幅幅殘忍至極的畫面。


  無需任何介紹,他們的心裡都浮現出同樣一個名字:元尊強者——血狂刀。


  在中州這樣一個尚武的土地,幾乎每一個頂尖強者都名傳四海,對於血狂刀,他們也並不陌生。


  這個同金生一樣從小在鎮邊軍長大的強者,也是因為是修行天才原因被軍方保舉,在十五六的年紀離開邊軍隊伍,參與五大宗門中通天派的大試,不過卻並未成功進入通天派,最終到了一間名為「狂刀門」的宗門門下。


  其強大的修行天賦加上他自己的際遇得貴人相助,讓他最終還是成為了元尊強者,並被被武神監請為監客。他極其嗜殺,不知多少人亡命於他刀下,所以他也凶名赫赫,是諸多修行者妄圖擊殺的人。


  一手從來不曾清晰擦拭的鬼頭刀,便是他手刃無數性命的象徵,而刀上之所以長久保存血的味道,也因為他自身刻意而為。


  蓉兒站到百里秋怡身前,從腰間拿出一顆蔻香珠,往裡注入元氣之後,散發出清香味道,才抵消了他刀上的不知沉澱多年血臭。


  楊洲對著百里秋怡欠身問候之後,看向了床上的古棟。


  在古棟避讓開的目光中,淡淡道:「血狂刀楊洲,代不肖徒金生,向古小友致歉。」


  聲音沙啞難聽,讓聽著難受,可話鋒中的平淡無歉意讓清墜秀麗的眉毛不禁斜下,古棟的身子更是歉然一顫,讓床榻都發出一聲枯澀難聽的聲音。


  百里秋怡也看向了楊洲。


  楊洲轉頭看向劉眸,以及景陽四人,道:「金生之前所做出的事情,希望諸位能夠海涵。」


  「楊監客是金生武神監的師父,而今金生已不是武神監的人,然而楊監客也需承擔不可逃避的責任,所以前來,希望能夠得到諸位才俊的諒解。」百里秋怡道。


  「徒弟金生的事情,希望你們可以多加原諒。」楊洲垂首道。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在百里秋怡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抬頭看著古棟與諸位甲一,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微笑。


  微笑中的挑釁與不屑之意如同利箭,刺入五位甲一的心頭。


  古棟的身軀驟然氣得顫抖,嘴唇烏青一片,蓋在身上的被褥被死死攥緊,本就傷重的身子繃緊得如同一塊鐵石。


  張鶴影目光一凝,剎那如冰。景陽的拳頭也憤然而握,指節之間啪啪作響,不過他瞬間回過神來,輕輕拉住了忍不住要憤然出聲的清墜。後者見到他目光之中驟然冰結的湖面,心神也為之漸凝,緩緩放鬆下在楊洲一笑之中驟然繃緊的身子。


  樓起心頭微沉,果然如景陽所說,這位監客並非真實誠意,更為甚之的是,他還在挑釁。


  注意到古棟的反應,百里秋怡望著他,疑惑道:「古才俊?」


  古棟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手也漸漸松下,然而劇烈的呼吸還是象徵著他無法平靜的心情。


  百里秋怡以為只是見到金生的師父古棟心情不免激蕩,如此遭遇誰也無法釋懷,所以也並沒多想,只是心頭黯然輕嘆。


  「娘娘。」景陽忽然道。


  攙扶著百里秋怡的蓉兒與百里秋怡一同看向了這個清秀的少年。


  「晚輩有句不敬之請,望娘娘見諒。」景陽躬身道。


  「景才俊但說無妨。」百里秋怡淡淡道。


  「可否讓我們五位……四位單獨與楊監客說幾句?」景陽看了一眼幾天來還在昏迷的劉眸,請求道。


  百里秋怡沉吟了片刻,微微頷首:「若是化解恩怨,便也無妨。」


  「謝娘娘。」景陽微笑著躬身致謝。


  百里秋怡轉身對著楊洲給以了一個提醒的目光,楊洲醜陋的臉龐上布滿了凝重,頷首示意自己明白。出去時蓉兒困惑地看著景陽,景陽則還以她一個平靜的神色,讓蓉兒的心頭鎮靜了些,還是有些擔心地扶著百里秋怡離開房間。


  隨著所有人退出房間只剩下他們幾人之後,楊洲的臉上才漸漸浮現剛才一樣的挑釁笑容,本是笑容,在他這張比金生還要誇張的醜陋的臉上,變作令人心生懼意的可怖神情。


  張鶴影抬起頭看著楊洲,絲毫不懼怕他元尊的身份,本身五大甲一的傲意便讓他們不愛低頭,而龐然大物的宗門做靠山也讓他們有絕對的底氣在公然場合不懼此類強者,冷聲問道:「你笑什麼?」


  楊洲並未在意他們四位看他目光中蘊含的憤怒意味,身軀微微一挺不怒而威,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仿若化作道道戾氣在他身周盤旋。此時的他才是真正讓人聞風喪膽的血狂刀,譏諷道:「只是笑而今五大宗門一輩不如一輩,甲一已經淪為如此貨色。」


  本意味立足強者之前的楊洲口中說的應該是如陸無琴等人那樣的凌然天地之語,沒有想到一開口道出真實想法便如此小家子氣。


  清墜的秀眉死死蹙下,道:「不知宗主知曉了你這番言論,或作何感想。」


  楊洲冷冷一笑,道:「不敵便是不敵,楊宗主的感想能夠改變什麼事實?」


  他轉身看著虛弱在床古棟,「若非如此多世俗羈絆,本監客早已一刀了結你們性命,又何必說這些廢話。」


  古棟氣得痛苦的咳嗽起來,清墜連忙上前幫他穩定情緒。


  景陽蹙蹙眉頭,認真道:「前輩沒有動刀的勇氣,只能說說這些小家子話?」


  楊洲冷冷轉頭,看著這個果然和傳言一樣膽子大得讓人髮指的少年。


  楊洲冷笑道:「娘娘讓我賠不是,不過你們終究是我徒弟的手下敗將,什麼時候修行者已經淪落到強者要向弱者道歉的地步了?」


  「你!」張鶴影氣得臉色脹紅,然而卻又無法反駁。無論戰鬥那日之前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自己一行人聯手都不敵金生便是不敵金生,現在如何辯駁也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景陽卻微微一笑,他讓百里秋怡以及其餘人出去的目的就是只留下他們撥開雲霧地動嘴皮之快,而這段時間開始於世人接觸以來他也漸漸清楚自己說起狠話來永遠不會讓自己吃虧,這也是他做出如此請求的目的,道:「不管前輩你多不情願,還不是要像個下位者一樣道歉?」


  楊洲身形驟然一僵,厲芒於黃瞳中閃爍。


  清墜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我比他們都要了解你。」就在此時,古棟忽然開口道。


  迎著楊洲冷冷望來的目光,他的神情間也浮現出一抹別樣的諷刺意味,道:「昔年你入通天派不成,還被張長老以心性暴戾嗜血為由當著眾多弟子的面狠狠教訓了一番,以此未讓你進入宗門,你也因此在大試飽受其餘送試生的排斥。也正因為當年張長老道出了你的本性,讓你也被許多其餘地方宗門拒絕,最終才不得不進入了沒有名氣狂刀門,若非你運氣不錯遇到高人傳授,根本不可能修成「血狂刀」之名。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你依然一直對通天派懷恨於心,金生也因一些過往與通天派不兩立,這也是你收金生為徒的原因之一吧。」


  楊洲眯著眼,眼中不斷有入刀般鋒利的殺意流淌而出,又在他身周的血腥氣中消散不彌散往屋外。


  古棟微微撐起身子,更好的看著楊洲的臉,冷冰冰道:「我不知道宴會之事背後還有怎樣的機構再作祟,背後還有哪些大人物的意思,不過我卻明白,這其中一定有楊前輩的意思在,你根本不在意自己徒弟的前程,根本不在意他的所作所為是否會徹底與五大宗門交惡,你甚至完全不在意他是死是活,只知道戰鬥經驗豐富的他,強大無匹的他,在那個時候出現,一定能夠摧枯拉朽的摧毀我們,至少,摧毀我。」


  古棟的牙齒死死地咬在一起,聲音從他的牙縫之中滲出,宛如從山澗壁仞掠過的料峭勁風。心中痛苦憤怒,統統化作了這言語中的譏諷力量。


  楊洲的神情難看至極,面向本就醜陋不堪此時青紅相繪像是一頭洪荒猛獸,他的刀倏然一列割破空氣發出裂帛一般的聲音,讓景陽三人的手同時握向了身上的劍柄。


  他的反應無疑是在印證古棟的所說的正確,而知道他不可能出手的古棟面容上與之相反的反而流露出傲然與不屑的神情。


  楊洲的身子隱隱顫抖起來。在他數十年的生命之中唯一難以啟齒的事情便是進入通天派失敗,當年他同誇平一樣是軍中驕傲,他也口放狂言傲立大試拿到甲一,但是卻因品性最終不孚眾望,連前百甲都沒有拿到,甚至飽受其他人的鄙夷與其他宗門的拒絕。這麼多年始終耿耿於懷,無法放下。


  不過這些過往已經鮮為人知,尤其是在他成為武神監監客之後,又在情機處的幫助下讓這件他最為恥辱的事情幾乎變作雲煙仿若從未發生在世間,而古棟卻如此赤裸裸地將當年事重提無疑激起了他的怒火。


  察覺到他的不能發作的怒火,清墜微笑了起來,張鶴影也笑了起來,景陽笑得最為燦爛。


  「原來,終究是個連宗門都進不去的角色。」景陽絲毫不懼怕地諷刺道。


  「你說什麼?!」楊洲憤然轉頭看向這個眉清目秀,穿著普通綢衣的九劍門少年,一身殺意,宛如要將景陽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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