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殺金生(二)
只感覺朝自己飛來的少年彷彿與之前的少年不是一人,動用了血脈力量以及軒氏一族不傳之秘的《真龍神典》之後,景陽彰顯出的力量不止強了一點半點!
事實上《真龍神典》才是他十年修行的武學,天雷絕與真火訣不過兩月淺嘗,哪裡比得上他十年苦修的真實力量?所以抬手一劍便能擊敗金生的血月!
身下的水面被二人掠過帶起疾風撕扯出一道箭射波紋,彷彿有游魚從水面極速游過一般。
感受到景陽的強盛,金生體內的元氣開始不加保留的運轉。這是一場只關生死,無關其餘利害關係的戰鬥,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隨著他心念一沉,皮膚上也滲透出血紅色的光澤。
景陽體內元氣急速運轉,在他距離金生還有半個身形時,本就比金生高了數寸身位的他直接一劍劈下!
雖只是簡單一劍,卻宛如巨龍沉首,龐大的威壓讓下方的水面頓時下陷露出一個凹坑。
金生的反應也無比迅速,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都還未完全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但是多年磨礪的生死意識以及無數次生死關頭徘徊的經驗讓他在景陽出劍的一瞬間便判斷出來他落劍的方式,手中的刀硬生生攔在身前。
「鏗——」
刀上綻放出血紅色的火花,這一劍看似平常然而卻無比龐大的巨力轟然落在手臂上,只感覺自己臂膀猛地一脹,又如一塊龐大的巨石加在身上,金生魁梧的身軀驟然一陷,「撲」的一聲砸入了水塘之中。
景陽從濺起的水花之中穿過,劍落的反作用力讓他身形上揚了幾分,剛好落在了自己所扎的,原本在水塘上隨水面起伏不定的蘆葦筏上。
簡易的蘆葦筏驟然往下沉了一尺,而後本身具備的巨大符力又讓其猛地一抬,在水面緩緩旋轉起來。
灘上叢叢蘆葦的葦蕙上濺滿了水珠,又似斷線珠簾般不斷地掉落到灘上。
遠方的霧氣仿若一道天然屏障,將這裡化作孤獨的戰場。
景陽看著除了自然地震蕩外便一片平靜的水面,不敢鬆懈。自己剛才一劍自然無法直接對金生造成傷勢,所以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潛匿入水。試圖以感知來查探他的位置,卻發現在水的掩護下,這個在鎮邊軍無數次生死逃難中本就已極擅長隱匿氣息的少年,居然讓他無法感知其位置。
景陽心中忽然一緊,因為若是金生選擇逃竄而非與自己直面作戰,回到翰伊城通報消息,那麼自己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景陽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正當他準備一躍入水的時候,腳下的水面忽然滲透出一絲鮮紅,由淺而深,隨後徹底浮現在水面上,仿若有數位剛剛死去的人沉屍水下,滲透出血來。
緊接著便是一道鋒銳至極仿若能斬斷一切的鋒銳意,以及專屬於鎮邊軍軍士的鐵血殺意,從冰涼的水下穿刺而出,景陽的雙腿上感受到彷彿無數細刺扎來。
忽的,景陽他腳下的蘆葦筏嗤嗤嗤地裂作兩半,鬼頭刀猛然從水下破出!
景陽心神一凝,兩隻腳各在踩在半隻蘆葦筏上,手中的劍變作一面扁長的錘,猛地拍下,砸到了刀尖之上。
然而這一刀中的力量卻是比他預想之中要強大一些,在景陽微微皺眉的同時,一股凉嗖冷意,猛地自刀尖傳遞出來。肉眼可以見的一道紅色光點自刀尖綻放,而後如同一塊激石落水,變作擴散的波紋飛速綻放開來。
看著這紅色光芒拍到自己身上,自己白色的短衫上濺出了實質的紅色水珠,好似自己體內濺出的血來。腹上也是一涼,而後只感覺一道冰涼至極又飽含血腥狂暴的冷意剎那襲向自己的五臟六腑,景陽的身體彷彿剎那陷入凜冬一般的僵硬了一瞬。
景陽瞳孔一縮。
這並非鬼月刀的刀意也並非血狂刀的刀意,這是與這二者截然不同的力量,這個鎮邊軍少年,原來還掌握著別樣的強大手段?
體內那縷徘徊在經脈之中的金色元氣好偌感受到了他軀體之內猛然侵入的手段,像是護主的游龍,飛速地浸透在了他的血液之中,而後與這在體內肆虐開來的血腥冷意飛快地交融!
彷彿來自上古威武不屈的力量讓這寂寥殘暴的冷意剎那之間消散而去,景陽身體這才重新充沛慢了力量。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瞬便夠金生做足夠多的事情。
他魁梧的身影猛然破水而出,濕漉漉的他身上滾落無數水珠,在景陽身體還處於僵硬之中的時候,一刀向著景陽的腦袋斬出。
這一刀甚至因為速度太快導致刀身迅速而輕微顫抖,空氣也發出震顫的刺耳唳嘯,主要因為他將斬首大寅太子於刀下的亢奮心情,以至於心神無法完全專註從而無法完全完美地掌控住這一刀。不過這並不影響這一刀斬斷脊骨。
逃?我金生不會逃!我會將你這大寅太子斬於刀下,一如之前的刀下亡魂!
心中的豪氣未能隨同刀劈斷景陽的脖子,之後便如他一刀劈出斬碎的水花一樣破碎。
在他刀斬出的同時景陽體內的金生元氣也將那凍意驅散,他僵硬的手指猛然綻放出一道金光。在金生難以執行的詫異之中,景陽身子猛然後傾,而後真龍劍劍忽的一收,準確地判斷出他刀上最薄弱的一點,迅速刺出。
本就因為亢奮而不是那麼完美的一刀弱點無數,景陽精準判斷出其一弱點而後用力,金生龐大的力量便宛如一個飽滿的皮球頓時被扎破,再不見威勢。
清楚感覺到對方不過沒有多少力量的一劍自己卻根本無法破開,金生的雙瞳瞪如鐵鈴。
金生來不及驚愕與懊悔,景陽用力一收這斷成了兩半,朝著兩邊滑動的蘆葦筏,,兩截蘆葦筏猛地碰撞在一起濺起諸多細碎水花,景陽抬起左腿轟地一腳踹在他的小腹。
出乎景陽意料的是,真正直接接觸到他的身體才發現,他的身體在戰場的鍛造之中宛如銅鐵一樣的堅硬。
「嘭——」
這鋼鐵一般堅硬的軀體在面對這樣直接的一腳的情況再一次倒飛而出,景陽一踏蘆葦筏,身形緊隨其後。
「怎麼可能?!」金生看著掠來的身影,不甘地怒吼出聲。
不單單是對景陽能夠如此短暫的時間找出自己一刀的破綻而驚駭憤怒,更多是因為自己一刀破水的凍體意怎麼可能在這麼瞬間便失效?剛才那凍體意是自己在鎮邊軍一位老修行軍士教給自己的,也幫助自己殺死了不知多少大意的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然而對這個修為比自己低的少年為何卻只有瞬息之間的作用?
軒氏皇族的體質果真不同?!
伴隨著這樣憤怒地疑惑,他的身軀轟地砸到了蘆葦群上,景陽沒有絲毫的遲緩,在落到灘上之後,也向著蘆葦群中衝去。
剛剛跑出兩步,景陽的身子便猛地一遲,感覺自己身體變得沉重起來,低頭一看,這潮濕的灘上如同那夜宴會時他對付自己時一樣,布滿了減緩自己身形的血紅色粘液。
原本以為一聲怒吼,驚愕憤怒之後,他不會第一時間便重新凝聚心神,沒有想到的是在面對那樣意外的挫折之後,他竟然瞬息之間便重新收拾了心境,毫不喘息地再次進行了反攻。
「你果然很強。」景陽並沒有第一時間退出這紅色粘液的結界之中,而是抬起頭看著他所砸落的方向。
一道猩紅彎月再度凝現,金生猙獰的身軀也緩緩拔起。
金生舔了舔雖然在水中浸泡了一會,但是仍舊在剛才的戰鬥中變得乾澀起來的嘴角,呼哧的粗氣帶著鼻上的泥沙墜落到地。
他深深吸了口氣,將心神努力平靜下來。
「那侵入體內的凍意很強,是你的殺手鐧?本以為先前如此短時間破了你詭異的武學你會多些時間的失魂落魄,沒想到你居然瞬息之間便再度反攻。」景陽看著他真摯地讚賞道。
無論他到底是什麼陣營的人,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禁讓景陽由衷地敬佩,年紀與自己相仿,然而卻是有這完全勝於自己的堅毅與鐵血,也有著超越自己的修為,不管怎樣,他都是值得欽佩的人。
「再強的人面對一個群體一個王朝都不會有勝算。」金生說道,「軒氏一族果然了不起,不過即便是這樣強大的有著天下間讓人羨慕不已的血脈傳承的家族,最終面對命運還是不堪一擊。」
似乎是已經接受了景陽強大的事實,金生心情已經沉澱下來,恢復了最初時候的平靜,不過已經不現戰鬥還未開始時的自信與霸氣,而是飽經風霜者一份面對死亡或是面對命運的坦然。
景陽緩緩點點,道:「所以我試圖在改變什麼。」
金生搖頭,道:「我覺得很可笑,十年前你軒氏皇族統治中州,有著百萬大軍都敗了給了神武,而今即便有暗線埋藏依舊有忠者效力,可這普天之下絕大多數百姓也都已經接受了大武王朝的統治,當年強盛都不敵,而今又拿什麼戰勝這不可一世,比起十年強不知強大多少的大武王朝?」
景陽陷入了深思,因為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他並非在思考他口中的如何戰勝這個王朝,而是單純地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就像你說的,再強大的人面對一個群體一個王朝都很弱小,再了不起的王朝面對命運也都不堪一擊。神武心太野,這便是我的機會。」
金生冷笑了一聲,似乎是在笑他的自不量力,道:「這些年你生活在市井,而今又是生活在九劍門,即便出宗門也是來這萬眾矚目無人感肆意妄為的翰伊城,哪裡知道這個王朝真正的強大,與真正野蠻的兩。」
景陽心頭微沉,也微感失落,誠如他所說,即便有情機處的毛國景幫助,他對於這個王朝的許多軍士機密依舊知之甚少。
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慢慢來吧,神武帝的敵人不止我。」
金生看著他道:「你的敵人,又只有神武?」
景陽眉頭微挑。
金生不再與他所其餘廢話,心念開始全部集中在刀上。
景陽也明白這一點,也不再開口,而是沉默地面對他的刀。
金生終究不是元師,雖然距離元師只有一步,但是丹核未徹底而成,氣海沒有開闢,他體內即便擁有著遠超其餘運元境的元氣數量,可也並不意味著他能像元師那樣肆意戰鬥數個時辰。元師丹田中開闢了氣海,能夠海納元氣,一個元師的元氣數量是運元境的近乎十倍,然而他氣海未徹底形成的他元氣數量也不過是普通運元境的三四倍罷了。
先前的凍體意耗費了他最多的元氣,並未達到效果,他現在的元氣只夠他斬出最後的一刀血月殺。
「接我一刀。」
景陽頷首,他將劍垂於身側,微微一揚,看著金生道:「我用真龍神典接你的刀。」
只見他擯棄凝神,一道金色的游龍,出現在了他的身周,圍繞他緩緩盤旋。
孤傲的龍頭,睥睨天下。
金生心頭感慨不已。
呢喃:「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