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來自監察司與暗武監的報復(一)
「小女撫琴得公子心意,公子見小女可憐,疼惜小女,所以……」
「就是這麼簡單?」袁波望著古兒的雙眼,打斷道。
古兒點點頭道:「回大人,就是如此。」
袁波並不意外,接著問道:「你可知他是誰?」
古兒道:「公子姓景名陽。」
「你可知他是什麼人?」
「這……」
古兒面露難色,旋即認真道:「公子沒有告訴我他是哪裡人,是什麼人,但是古兒知道,公子是好人。」
袁波看著她點點頭,道:「好一個是好人。」
「本官再問你,他昨日在哪裡?」
古兒心裡一緊,道:「公子昨日一直在院中,古兒……」
知道是這個答案,袁波打斷道:「你錯了,這不是本官要的答案,昨日他不在院中。」
古兒心中咯噔一下,她已經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懸掉在街道口的屍體還歷歷在目,她不敢相信若是景公子真的被人抓到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慌忙抬起頭,道:「大人您……」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古兒話音還沒有落下,那位穿著普通麻衣的臃腫婦女便被兩位衙役推到前面,被兩位衙役一腳踢得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不停地喊叫著,豆大的淚水不停滾落。
一把刀瞬間架到了脖子上,在她一聲失聲尖叫之中一位衙役呵斥道:「再喊一句便取你狗命!」
對於這位販賣女孩到青樓的婦女,監察司的衙役沒有絲毫溫和態度可言。
婦人跪在地上不斷顫抖,連忙驚恐地捂住嘴巴,嗚咽的聲音從指縫之中傳出,所有的恐懼都變作了這模糊變聲的嗚咽。
「嬸嬸!大人!」古兒臉上頓時梨花帶雨,跪著往前走了兩步。
袁波看著她們二人,道:「你還是認得這就是你的嬸嬸,她是你唯一的親人。」
「大人,不知我嬸嬸做錯了什麼事情。」古兒眼淚不斷地從臉頰上滾過,看著袁波滿臉的哀求。
袁波高挺的鼻樑中滾出一股熱氣,他緩緩走到古人的身邊,看著身下跪倒的女子,道:「她做錯的事情足夠本官用任何手段對付她,不過只要你一句話,她所有罪孽便可一筆勾銷,你只要按照本官說的做,本官保你們二人榮華富貴,衣錦無憂。」
古兒心頭又懼又驚,抬起頭看著袁波。
袁波冷冷看著這張乾淨的小臉,蹲下身挑著她的下巴道:「本官只需要你說,你家景公子昨日上午偷偷出了門。」
古兒瞳孔驟然一縮,「大……大人。」
袁波另外只手微微招了招,那位跪在地上的婦女便被拖到了古兒的身邊,苦喊著被一腳踹到在地,刀便比在她的后脖。
脖子上的冰涼以及殺意,讓她感受到深深的生命快要被奪走的恐懼,顧不得剛才衙役交代的話語,嘶聲哭喊道:「古兒,古兒!古兒救我!我什麼都沒有做啊古兒,救我!救我!」
婦人那滿臉泥水又泛著大淚的臉龐,讓古兒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
袁波看著她的眼睛,道:「你只有你嬸嬸一個親人,你什麼都不用做,本官只需要你在該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告訴本官,景陽他那日早上偷偷出了門便是,否則,你唯一親人嬸嬸會死。是要一個素不相識的公子,還是要你至親的嬸嬸,你自己做選擇。」
古兒緩緩閉上了眼睛,淚水不住地流淌。
「古兒,救我,救我!古兒,答應他啊,古兒,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啊古兒!古兒,你爹爹讓我照顧好你,古兒,我不想死啊,古兒!」
婦女的苦喊,不停地鑽入古兒的腦海,像是無數的蠶侵蝕她的腦海,咬斷了淚線,眼淚吧嗒吧嗒地滾出。
她不知道景陽的身份,但她知道景陽的善良和好。
眼淚懸挂到了她尖尖的下巴,古兒緩緩地搖頭。
眼淚滴到了地上。
袁波眼睛微微眯下。
看到古兒搖頭,婦人的苦喊變得越發的聲嘶力竭,宛如要把淚流干,喉嚨吼破。
兩位衙役不知如何進行一步行動,看向了袁波。
「想不到,還是個有血性女子。」袁波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微微磨蹭著,「很好,寧可死也不願意出賣你的景公子,這少年還真是好魅力,已經大過了你嬸嬸的性命。」
袁波的手緩緩下滑,輕輕頂在了她白皙脖子上,在古兒微顫之後道:「我監察司擅長的事情有很多,嚴刑逼供是其一,不怕姑娘笑話,很多假話經過我們的逼供之後,都成了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話,逼供的手段可從來不是以死相脅。」
說完他的面色驟然一寒,黑臉宛如一塊在凜冬雪地中擱置了一夜的黑鐵。
「把這婦女的衣服扒光,丟到青樓門口,再去把全城的叫花子都叫來。」
婦人雙眼瞪大得不能再大,比之前還要劇烈的嘶吼從喉嚨破出,兩隻手試圖朝著袁波抓去,「大人不要啊!大人不要!」
袁波盯著古兒閉緊地不斷湧出淚水的雙眼,手指接著不斷下滑,「你這嬸嬸的罪過足夠本官懲治,你有宮中人撐腰本官不能動你,可不代表她也不能動,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嬸嬸接受全城乞丐的凌()辱!我的手段還有千千萬萬,包她想死都死不成!」
「我會讓她衣無寸縷地關在城門口,讓全城人都看著她那卑賤的模樣,我會讓她身上沾滿這個天下最骯髒的東西,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唯一的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波豁然起身,「扒!」
……
景陽沒有第一時間回蘭城巷,而是租了一輛馬車,準備去戶司衙門找樓起樓大人,無論是樓檀修的關係,還是大人本身對他的幫助,都足夠他前來示好,道別。
城中的人全都在交談昨日的事情。
風雨過後的翰伊城再度迎來平靜,十年前與八年前已經經歷夠了血腥風雨,所以他們適應得很快,這些也都變成了稀疏平常談資。
馬車經過一條人格外擁擠的路口的時候,一封極其細微的信塞入了景陽的馬車。
景陽掀開帘子,外面人來人往,即便是他也看不出是誰把信遞來的。
放下帘子打開信,信上寫著:「清查井事,已辦妥,請安。」
景陽將信紙緩緩撕成細微的碎片,運氣震碎成塵埃。
信上闡述的內容極少,不過景陽知道信是毛國景送來的,省略了諸多主語,不過景陽知道,事情應該徹底沒有問題了。要說這個計劃最後沒有解決的問題是什麼,那就是自己院子的井是與暗河聯通的,吏司與戶司正在清查井的事情,毛國景將其解決的話那麼便永遠都查不到自己頭上了。
對於毛國景心懷無比感激,景陽的心頭也徹底地放鬆下來。
又過了片刻,又一封細信傳入馬車。
景陽皺皺眉頭,打開只看到:「逃。」
他的手驟然一緊。
「古兒?」
井的問題已解決,那麼唯一的變數便是古兒。
在計劃最初的提議里,毛國景本打算安排自己人來扮演古兒這個角色,不過景陽擔心事情最後查到毛國景的頭上,於是拒絕了,自己挑選了一個他覺得能夠幫自己完成這個計劃的人。
感恩以及感激,能夠成為對方幫助自己最大的動力。所以景陽始終感到愧疚,讓古兒不要對自己道謝,在他眼裡這本就利用而後雙贏的事情。
毛國景曾向他提議事成之後殺死這個女孩,被景陽嚴厲拒絕,不過以毛國景的個性,一定會派人監視古兒,以防她出賣自己。
這封信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古兒出事了,這也是唯一的可能。
景陽並不願意相信古兒會出賣自己,因為他清楚她的性格如何,他也沒有下馬車,而是將這一封密信也跟著撕成碎片,震碎成塵埃。
他既然不是大寅太子,那麼就要行的正,坐得直。
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猴,馬車還沒有走到戶司衙門,街道上很快便傳來轟轟轟的馬蹄聲。
街道上的人連忙朝兩側散開,這鮮紅的隊伍代表的是翰伊城最恐怖的那一群人——監察司。
駕車的車夫見到監察司的人馬將自己圍攏,不知所措,連忙下車跪地,對著坐在馬背上的監察司主事楊珺傑道:「草民扣見大人。」
楊珺傑視若無睹,掏出紅色令牌對著車廂道:「監察司辦案,勞請景少俠隨本官走一趟。」
街道上頓時一片嘩然,他們都知道景少俠是誰,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九劍門甲一景陽。
景陽從馬車中緩緩走出,對著楊珺傑微微躬身道:「不知大人所為何事?」
楊珺傑冷冷看著他,道:「昨日劫囚案,本司有證據懷疑你是參與者。」
嘩然聲像是引爆的炸藥,瞬間席捲整條街道。
景陽頷首,極其配合地翻身坐上一位衙役牽來的馬,「但願貴司,沒有推斷錯。」
楊珺傑冷聲一笑,道:「自有定奪。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