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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翰伊城有馬車來

  「其實彭九零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一位穿著藍袍的老頭,一邊磨著手裡的刀,一邊對身旁恭敬站著的少年講道。


  市井裡總是不乏睿智的老人,尤其是在翰伊城這樣擁有數代王朝底蘊,內里關係錯綜複雜的城市裡,土生土長的老人。


  少年總是覺得,自己的爺爺也是這市井中最睿智的老人之一。


  老人望著手裡的黑色老菜刀上頭的銹斑在磨刀聲一點點消退,不斷地澆水到刀上,琢磨著自己這孩子剛才突然跑來詢問的問題,淡淡道:「你要知道,能夠在這座王朝中擔任官職,都絕對不是平常人,而能夠在翰伊城身居高位,也是需要絕對的本領。」


  老人抬頭看著一眼不發的明眸少年,道:「你只知道彭九零這個人剛愎自用,不擇手段,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又急功近利,但其實這個人的智慧便在於,他懂得如何讓自己這個位置坐得安穩,又能讓自己活得痛快。」


  少年蹲下身看著老人矍鑠的雙眼,道:「那爺爺按您這樣說,這個人很豈不是很了不起?」


  老人笑了笑,道:「只是有了不起的地方,不代表人便了不起。」


  少年似乎不喜這個答案,皺了皺眉頭道:「他了不起的地方在哪裡?」


  老人微笑著說道:「了不起的地方在於,他能夠不看感情,能夠在自己利益能夠放最大的時候,做出任何犧牲別人的事。」


  「這也算了不起?」少年咧開嘴,很是不齒地說道。


  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少年,道;「這樣的人,你把他的位置放對,將自己利益與他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割捨不開,那麼對於你而言,在一定程度里,他能夠為你所用,為你帶來極大的利益,做朋友這種人自然是不行,可是做走狗,用對了便是一條好狗,這便是聖上留著他的原因。」


  少年歪歪頭,蹲著身子像鴨子一樣往前挪了兩步,把弄其地上的水漬,讓其漫入青鑽縫隙組成的小小溝壑,問道:「那為什麼公輸丞相不喜歡他?」


  老人又笑了笑,把手裡的刀擱在還有半碗水的盆面上,道:「公輸丞相為這個王朝做了很多,但是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完全沒有私心的人,彭九零所做之事有很多地方讓他不滿意,其一部分權職又與他相衝突,自然而然的,便會有這樣的情況。」


  少年聽得半懂不懂,腦子昏昏沉沉,道:「那他們二人誰更聰明?」


  老人笑容緩緩收斂下來,語重心長道:「在這個時代,永遠不要在意誰更聰明。」


  「為什麼?」


  老人用濕漉漉的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道:「因為這個時代,更重要的是,誰活得長。」


  話音落下,外頭傳來了密密麻麻的馬蹄聲,原本沉浸在思索中的少年連忙爬起身打開院門,院子本就靠近南城門,開門就看到一支黑色的隊伍急匆匆從城門外駛來。


  「暗武監的車隊?」


  老人走到他的身邊,看了看那隊伍,搖頭道:「不是,暗武監不會用馬車這樣贅余的東西。」


  少年只覺得這車隊不凡,扶著門框抬頭問道:「那是?」


  老人沉吟了數息,道:「這麼著急,這個城裡足夠他們這麼著急的事情不多。」


  老人把門緩緩推上,道:「看樣子,應該是為那九劍門甲一而來。」


  ……


  人人都知道監察司的冷血與恐怖,這個機構在成立的八年來做過多少可怕的事情,讓這一認知早已深入人心。


  這些天翰伊城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朝堂工司出動人手為百姓重新修建房屋,相應的賑災賠償也已經下放,人們極為關心的幾件事情卻遲遲沒有迴音。


  張劍過的下落,朝堂對金蒙的發聲,還有九劍門甲一景陽到底是還是不是前朝餘孽。


  張劍過是朝廷前任重臣,死囚,本因上刑場的存在,卻在翰伊城被劫,遲遲沒有下文。


  之所以關注景陽,除了九劍門甲一這一身份以及其前朝餘孽身份的猜測外,還有便是他與監察司之間對立關係,以及他而今所處的牢獄。


  對於那座硬生生從刑司大牢中劃出來三分之一作為其自屬部分的監察司大牢,人們對其知道的卻少之又少,因為從來沒有人從裡面活著走出來過,或者說這八年來,還沒有人有機會能夠向外人闡述這裡面究竟是怎樣一副樣貌。


  可即便如此,人們也能推斷出這所牢獄的可怕,很多事情未必需要真正去看到聽到,也可以通過許許多多的外在表現從而做出判斷來。所以關於九劍門甲一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也始終猜測不斷,很多人甚至懷疑他已經死在了裡面。


  暗武監監首易偉傑的弟弟易無川,也便是那讓他在九劍門身份審查時便驚動四方的官員,在牢獄中被景陽殺死的事情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鎮壓下來,沒有傳入市井之中,所以很快便消失在時間的塵埃里,缺少了這一道調味劑,人們對於牢中那傳奇少年而今境況的猜測也便少了熱度和精彩。


  最為關心的當然還是金蒙一事,按常理來說朝堂一定會發布聲明,訴說些什麼,然而如此辱國的一件事情爆發,卻是完全沒有表態。沒有人會認為這座有著一位強大且暴戾皇帝掌權的王朝會吃啞巴虧,當一些各種各樣的猜測鬧過超過又隨著塵埃散去之後,所有人都開始意識到這座朝廷已經開始在真正準備北伐。


  不過無論怎樣的事情,也是一樣在沉默中於市井間沉浮了近兩個月,朝堂越不發聲,按道理說這些聲音應該越劇烈,可是人們對於很多外在事情的關心程度熱情有限,隨著這近乎兩月時間的過去,已經漸漸忘在了心頭,只是偶爾會出現在茶餘飯後。


  翰伊城的南城門有一支黑色的隊伍駛來,對於這座王朝來說每日來往的車隊數不勝數,沒有什麼人會在意今日來了什麼車隊,即便是五大甲一來翰伊時也並未有太多人在意他們是那一輛馬車,然而這支車隊還是很快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因為其在城中疾馳的速度遠超過了巡檢司的規定,而那些駕著馬匹的黑衣人臉上的從容之色更是證明他們是在明知故犯。


  這樣一車隊,絕非平常車隊。


  ……


  柳辰依望著這些熟悉起來的景色,心裏面並沒有太多舒心的回味,蹙了十來天沒有解開的眉頭,終於在進城之後有了一絲的緩解,然而心裏面急躁的心情卻變得愈發強烈,在馬車中坐立難安,不斷地掀開車簾看著外面,不停地詢問到哪裡了。


  外面一切都那麼平常,販賣的攤販依舊在忙碌與吆喝,趕集的行人依然在路上閑庭信步走馬觀花,越是如此她越是著急,總覺得九劍門甲一入獄此等大事發生這座城總該有什麼變化才對。


  平常而煙火氣的一切,讓她心裡某些寄託的希望似乎隱隱有了不安之勢。


  「郡主你不必太擔心,進城了自然就快了。」陳雪玲理了理身上的黑袍的褶皺,對柳辰依說道,「先回府上還是先去……」


  「直接去宮中。」


  陳雪玲沒有想到她會直接說出這樣一個答案,原本以為這位念茲在茲那牢中才俊的郡主殿下會率先去刑司大牢,沒有想到她會直接說去皇宮。


  柳辰依的綉手緊緊抓著衣角,嘴角也像被揉著的衣角一樣,被她輕輕地咬在齒下。


  她明白與其莽撞的去監察司大牢碰壁,不如直接去能夠將這件事解決的地方。


  黑色的車隊湧入了翰伊城,而後,很快地湧入了宮城。


  不是什麼隊伍都能進入皇宮,所以黑色的隊伍停留在了皇宮的紅牆外,只有陳雪玲驅使著馬車進入了皇宮。


  馬車騰挪,很快便到了馬車都不允許行駛的區域,柳辰依下了馬車,便開始跑。


  「皇宮裡面,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允許跑動的。」


  她來到了太子殿前,進入了太子殿中的荷花池,看著他那張熟悉的面孔,這熟悉的面孔轉頭微笑著看著他,說道。


  身上金色的太子袍,像是天空旭日一樣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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