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牛主人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地無疆正啃著狂牛頭，突然感受到身後出現了一道冷冽目光。
「金起老頭兒來了！」他心中一驚，頓時將狂牛頭放進餐桌上的大盤子里，抹了抹嘴上的油，手上的油則在衣服上擦乾淨，然後坐得筆直。
金起循著在狂牛身上下的禁忌，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裡，卻一來就看見地無疆正啃著自己摯愛的狂牛的頭，吃的時候臉上居然還露出享受的神情。頓時，金起怒了！
「小賊！你！你！居然將老夫的愛牛吃了……」金起的模樣，真是難看啊！
他是古族半神，活了近百萬歲，遲遲沒有突破成神，都要對生存失去耐心了。大概三十萬年前，他開始養牛，這才重拾活著的興趣。對於自己的狂牛，他實在太愛護了！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將他的愛牛吃了！這讓金起怎麼能忍？
一閃身，金起就到了地無疆身旁，一手指著地無疆，氣得說不出話來。
地無疆故意露出吃驚模樣，憨厚的、愣愣的看著金起，驚訝道：「金起長老！您怎麼來了？正好，快快入座，吾與您一同暢飲！」
他爺爺馬上就來了，只要爺爺一來，地無疆倒也不會懼怕金起。雖說是他無故吃了金起的狂牛，錯在先，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嘛。狂牛是厄鴉鹵的，不吃實在太浪費！
而且地無疆的爺爺乃是地族大長老，是神靈！還護短得很，只要地無疆是因為吃惹的禍，他爺爺都會擺平！
狂牛是厄鴉鹵的，只有炎子凡和地無疆二人知道而已，金起可不知道，他以為是地無疆宰了自己的牛！
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怒火，金起都發在地無疆身上。雖然炎子凡就站在一旁，但是被金起忽略了。因為他沒有在炎子凡身上感受到狂牛身上的禁忌氣息。
「暢飲？你！老夫宰了你！」金起氣得暴跳，怒吼一聲。
炎子凡猶如看戲一般，時而看看金起，時而看看地無疆，臉上忍著笑意，就怕自己笑出聲來。他認識地無疆這麼久，深知地無疆裝傻的功力。
以前地無疆偷吃別人靈寵，被發現后，也是這副無辜的模樣。
忽然，炎子凡目光一挑，發現了地無疆共生之靈的異常。
原本地無疆的共生之靈，那四名壯漢，無論從何種角度去看，都給人一種力量感，隱隱還帶著壓迫力。可是現在，那四名壯漢在金起憤怒的目光下，居然瑟瑟發抖！
這種事情，是炎子凡以前從未見過的。地無疆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是他正應付金起呢，都沒空理會炎子凡。
地無疆感受著金起的怒意，心中也是焦急、擔憂：「老頭子怎麼還沒來！」
從他呼喚自己爺爺到現在，都過去了許久，照理說，他爺爺早該來了才對。作為神靈，都是一念就能出現在古族中任何一處的。
金起越看地無疆的樣子，心中的憤怒就越加強烈，卻強忍著怒意，低聲怒道：「小、小賊！你吃老夫的狂牛，老夫要讓你脫一層皮！」
說著金起就擼起了袖子，作勢就欲揍地無疆。
就在這時，遠處虛空忽然出現細微波動。炎子凡和地無疆修為低下，沒發覺。可作為半神的金起卻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已經抬起的手頓時停在地無疆胖臉的上方，目光看向遠處虛空。
一道暗黃色長袍身影，一步從虛空中踏出，背負著雙手，臉上帶著憨厚的笑意。從虛空中出現后，他又跨出一步，眨眼就到了地無疆身旁。
此人身高兩米多，四方臉，模樣年輕、憨厚。正是地無疆的爺爺——地族大長老，地天！
一見爺爺到來，地無疆瞬間變臉。原本面對金起時面色無辜，但看著自己爺爺時，地無疆露出無比可憐的模樣。
「爺爺啊！金起長老好像要揍吾！可是吾都不知道為什麼。」
地無疆裝起傻來，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地天哪能不了解自己孫子？
雖然地天貴為古族神靈，但為了自己孫子，什麼臉面都拉得下來。他看著金起，憨厚笑道：「金起長老，因何事要對一孩童動手啊？」
金起見到地天到來，立即知道事情麻煩了。他想要懲處、教訓一番地無疆，怕是做不到了。狂牛被宰、吃掉，他極其憤怒！可是面對一尊神靈，他可沒有勇氣動手。
金起也是臉色一變，露出笑意，陪笑解釋道：「老夫哪裡是想動手？只是看見地大聖子臉上有油漬，想為他擦掉罷了。」
地天的臉色越加顯得憨厚了，可是金起哪會不知道地天的性子？地天護短，在古族中可是出了名的。地無疆偷吃族中眾多長老的靈寵，最後都安然無恙，就是因為地天護短。這點金起還是知道的。
看著地天臉上越加濃郁的憨厚笑容，金起的心狠狠一抽，狠心笑著說道：「老夫見地大聖子愛吃狂牛，老夫割愛，就送幾頭給地聖子當餐點好了。」
說出這句話時，金起的心痛啊！他極其不願意將狂牛送人，被宰了吃掉。可是他也明白，地天怕是早就來了，就等著宰自己一刀呢！若是不出點血，今天可能就走不了了。
果然！地天聽見金起的話，臉上的笑容一變，溫和的笑道：「金起長老真是大義啊！知曉吾孫以吃食修行，肯主動付出，實乃古族之大幸！」
金起臉色一抽，他心痛啊！
他強行露出笑容，說道：「老夫先回去，待聖子有空，可隨時去取狂牛。」
地天點了點頭，臉上笑容不減。他確實早就來了，一直隱藏在遠處虛空中，就為了狠狠宰金起一刀。他可聽地無疆念叨破天狂牛許多次了。這次能收刮金起幾頭狂牛，也算了了地無疆的一樁心愿。
得到地天的應允，金起片刻都不想停留，一步踏上虛空，極速飛走了。
地天看向地無疆，溺愛的笑道：「好孫兒，以後想吃什麼直接和爺爺說，不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地無疆最喜歡聽見這句話了，頓時笑道：「好嘞！遵爺爺法旨！」
地天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餐桌對面的炎子凡，雙眸露出異樣的神色，隨即身影變得虛淡，離去了。
炎子凡被地天的眼神看得難受，也不知道地天為何對自己露出那樣的眼神。他沒在意，而是看向地無疆，笑道：「胖子，三年未見，你未變啊！怕是要吃遍古族了吧？」
地無疆聞言一樂，憨厚笑著，謙虛道：「哪裡哪裡，還差一點點，哈哈哈……」
二人隨意又聊了一個多時辰，可謂無話不說。
地無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了看餐桌上剩下的盤子，對炎子凡說道：「炎兄！飯已吃完，咱們來日再敘！」
炎子凡點了點頭，也說道：「來日再敘！」
地無疆的共生之靈，那四名壯漢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炎子凡，雙腿打著顫，緩緩將地無疆抬了起來。
炎子凡眼尖忽然見到這一幕，頓時想起了先前，在面對金起時，四名壯漢也是怕得發抖，心中疑惑下，對地無疆問道：「胖子，你這共生之靈是怎麼了？這麼膽小？」
地無疆一愣，露出窘迫的表情，哀怨的說道：「這事還得談到三年前。當時你煉製出神級魔頭，被他們看見了，給嚇的！一直到現在，他們還在後怕呢。似乎烙下心理陰影了。」
這下換炎子凡一愣，他打著哈哈，不願再想起三年前的事情，隨意對地無疆說道：「回去吧，咱們來日再敘、來日再敘……」
地無疆也不再多說，被雙腿不斷打顫的四名壯漢抬著，緩緩離開了。就連大餐桌，也像來時一樣，被眾人抬走了。
炎子凡站在院中片刻，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盤旋著的厄鴉，感受著厄鴉那像是嘲笑自己一般的眼神，心底重新謀划起幹掉厄鴉的計劃，緩緩走進了宮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