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還是來遲了一步
心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塊,讓人幾乎要失去了生的意念。
“颯九黎!”言諾汐幾乎是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喊出了這個名字,心像是被人生生的挖去一塊一樣疼,眼淚像小河一般奔騰而下,她撐著手跪在懸崖邊,哭的像個孩子。
“颯九黎,我恨你!”
颯九黎,你讓我相信你。
於是,我用我的全心全意來相信你,你卻用這樣的方式欺騙了我,你,怎麽忍心。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辦法把你拉上來?
沒了你我是不可能幸福的?
我怎麽可能會一個人獨自開心的生活下去?
女子的哭泣聲與嗚咽聲隨著清風輕雨緩緩的飄蕩在山穀中,秋風動,樹枝輕搖,喝著風吟聲與哭聲唱響著遼遠的歌謠。
“九黎,我愛你……”言諾汐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她捂著麵,手上沾著颯九黎最後剩下的殘血,刺鼻額血腥就像示威一般像她昭示著——你用你全心全意愛的那個人,颯九黎,死了,消失在你的麵前。
這世界對我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颯九黎,你死也別想擺脫我。”言諾汐艱難的扭出一個笑容,渾身顫抖的站起來,身體緩緩的往前傾,像失去了重量的天平,慢慢的,隨著颯九黎方才走過的路。
九黎,等我,我這就來……我會一直賴著你,直到下一個輪回。
言諾汐閉上眼睛,感受著失重感的慢慢來臨。
胳膊卻被一個大力毫不留情的抓住,耳邊驀然傳來一個略帶戲謔與冰冷的男聲:“滅族之仇未報,你甘心就這樣死去?彥汐公主……”
瀧景瀾快速地掠過一簇簇陰暗潮濕的樹叢,身形如鬼魅一般飄忽迅速,若是有人半夜恍恍惚惚遇見了,不仔細看的話,肯定以為是哪座墳塚裏飄出來的黑色冤魂。
山上的道路迂回曲折,瀧景瀾左躲右閃用自己最敏捷的身手和最快的速度向前行進,可沒過多久便遇見了一大片的荊棘叢,黑森森的剛好擋住了前進的路。若是繞過這片荊棘叢便要順帶的繞過一大片岩石,浪費不少的時間。瀧景瀾眉頭輕輕一皺,薄唇抿起,飛速的從腰間拔出劍果斷的斬開一條道路。
可憐那支寶劍,原是削鐵如泥的至寶,自從到了瀧景瀾手中之後便一直耀武揚威一直幹著欺負別人的活計,如今卻是第一次被用來作為砍荊棘的斧子。
劍刃鋒利無比閃著寒光,砍起荊棘來毫不費力,再加上瀧景瀾充沛的內力與巧勁,那一大簇攔路的荊棘瞬間沒了氣勢,成了一小團擺設。
瀧景瀾將寶劍插回腰間,剛要提腿繼續趕路,卻不小心摸到自己的腰間有一個突起的物什。奇怪,明明記得自己不會亂放東西在這裏的,瀧景瀾有些疑惑,雖然心中惦念著朔月,可是他卻在一瞬間想起了這個東西的來曆。
那是當時自己與朔月在甬道中時朔月不小心掉落的東西。
他飛快的將那個寶藍色的小錦囊取了出來抓在手裏,同時感覺到這錦囊裏麵裝的東西與一般的香囊之類很不相同,摸起來很像是在裏麵塞進了什麽東西一般。
瀧景瀾猶疑著,有一種奇怪又不好的預感在他的腦中浮現,他將整個錦囊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好幾遍,最後還是決定打開這個錦囊看一看,畢竟,它跟朔月有關。
秋雨依舊下個不停歇,可是他的身上卻絲毫沒有被淋濕的跡象,雨滴落在他大理石一般的皮膚上,卻在一瞬間化為蒸汽煙消雲散。可是如果注意看的話,可以發現他抓著一個小布條的手正在微微的顫抖。
忍住將錦囊一口氣撕碎的衝動,他提起一口內力繼續向前行進。
朔月的後背靠在冰涼的岩石上,硌的背脊生疼,她卻再沒有什麽力氣挪動身體。肩上和臉上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痛,她困倦的閉上眼睛,幾乎要睡過去。
柒遠逸的話一直在腦中繞來繞去,讓她疲憊不堪,還有淩朔月那惱人的回憶片段帶給她的衝擊實在是令人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升起的火堆明明滅滅的,如今已經快要燒盡了,不是朔月不願去維持,實在是周邊幹燥的樹枝枯葉已經全部被燒得一幹二淨,連半幹的枝椏不剩半點了。
柒遠逸在說了那麽多話之後,一直不停的喘著粗氣,朔月已經對傷口做過了簡易的包紮,可是情況依然不容樂觀,好幾處傷口已經深可見骨,小傷口多處已經開始流膿水,還有大腿內側不知被哪隻狼狠狠的咬了一口,竟然傷到了大動脈,雖然朔月已經盡力的包紮過,但是地上的鮮血還是流了一灘,並且還有繼續擴散的趨勢。
“遠逸,遠逸……你還好嗎?”朔月神智有些迷糊,她感覺柒遠逸一直不間斷的喘息聲有些漸漸的變小了,感覺有些不習慣。
“遠逸?”朔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扯動了肩膀上的劍傷一陣齜牙咧嘴,可是如今她才沒有那個心思去喊疼,地上平躺著的柒遠逸已經閉上了眼睛,安詳的如一尊雕塑。
“遠逸!”朔月大聲喊起來,手腳並用的來到他的麵前,小心的晃了晃他的身體。
秋夜總是這樣冷,朔月的手腳冰涼,可是當手掌觸上柒遠逸的麵頰時,朔月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少年的稚嫩的麵頰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漬,發髻淩亂不堪,麵頰慘白慘白的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他的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氣,連長長的睫毛都像被凍住了一樣,再也沒有了生氣。
“遠逸……遠逸你別嚇我。”朔月顫抖的手指緩緩的伸到柒遠逸的鼻尖下,雖然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心中依然是猛地一顫。
“遠逸,你才17歲,你別給我裝死,給我起來!”朔月用雙手擰了擰他的麵頰,臉上的表情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柒遠逸,你不是要殺了我報仇嗎?怎麽把自己的命都給賠進去了!你傻嗎?扔下我自己逃了就好了啊,為什麽不跑?你說啊,你起來把話給我說明白!”
“遠逸他,怎麽了?”一個略帶顫音的冰冷聲音豁然傳來,朔月身體猛地一僵,低著頭維持著原來的動作一動也不動了。
瀧景瀾一身黑衣,與黑夜完全融為一色,深黑色的眸子凝視著不遠處一躺一跪的兩個身影,雙手捏成拳狀微微的顫抖著。
瀧景瀾,你還是來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