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條船上的螞蚱
何城然拂了拂身上的積塵,順手打開了牢房的門,指著不知在何時變得空空蕩蕩的牢房,微笑,“你沒發現這裏有什麽變化?”
冥河眯著眼睛望著他,冷靜的發出一個鄙夷的聲音,“那些被瀧景瀾新換過的侍衛被你弄哪去了?”
“你覺得呢。”何城然側頭一笑,背對著冥河,眼光向外看去。
“你怎麽做到的?”冥河眯著眼睛看著何城然,就像是想將他整個人看穿一樣,這個人長得太美,平日裏又掛著一副溫和的笑麵,簡直是慕藍樓中人氣最高的一個物種,可是在他那光鮮亮麗的表麵下,又究竟埋著一顆怎樣的心呢。
“不要管我是怎麽做到的,我隻知道在我們商量這樣重要的事情時,有他們站在外邊實在是太過於礙眼而已。”何城然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現在你相信我能夠把你救出去了嗎?”
“一半一半吧……我隻是有些不明白,如今的你,還需要我做什麽。”
“瀧景瀾要去碧原。”何城然突然說起了另一個話題,可是,冥河一聽到這句話,立刻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
“淩鶴軒逃去了碧原,他要將他趕盡殺絕。”
“僅僅是因為這個?”冥河明顯的不信,“這樣簡單地事情,隨意派幾個人暗殺便行了,用得著他親自去嗎?”
“他覺得淩鶴軒的老巢在碧原。”
“淩鶴軒去碧原也許隻是偶然,哪有人逃跑這樣直接奔回老巢的。”冥河依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誰知道呢,虛虛實實誰又弄得清楚,他既然這麽決定了,那麽我們就必須得遵照執行,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那可是和蒼王子的領地,我們貿然進入當然會引起他的反感,如今你的手裏還有他留下來的一部分兵力,跟他的關係一定是……”
“你是如何知道的!”冥河情緒開始有了些不穩定。
“和蒼王子單槍匹馬的坐著馬車回去,這可不止一隻眼睛看到,雖說另外一小支隊伍處於暗中保護的狀態,但是這分明就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個數量。”何城然忽然一雙纖長如竹節般的手伸向冥河,輕輕地在他的脖側停下,冥河幾乎能夠感覺到他指尖的冰冷溫度。
何城然欣慰的看到冥河的脖頸間升起了一團淡淡的紫氣,他微微一笑,手上陡然直轉,順手抓了冥河身上的一隻小蟲,嫌惡的丟在地上,繼而在冥河的衣襟上擦了擦手。
冥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說不清是憎還是恨。
“原來你還會反抗,現在的你,連一隻小蟲子都能欺負。”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是你還想持續現在的這種狀況,那我大可不必費這麽多功夫到這兒來跟你費這麽多口舌,但是你若是不想在這樣下去的話,那日後便要聽從我的命令,包括交出那些留下來的士兵,並且……你還要當我的引路人。”
何城然分明是微笑著的說出這一番話,冥河卻有一種想將那張如夢幻般漂亮的臉一巴掌拍在地上的衝動。
他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白衣男子,心中暗暗地盤算著,雖然這麽做損失很大,但是與其被關種地方坐以待斃,還不如……
“怎麽,這還用得著考慮嗎?”挑釁般的,何城然挑起眉毛看著麵前完全失去了自由的男子,無形中釋放出一種優越感。
“我答應你。”冥河臉色陰沉,濁紫色的眸子中有不甘的光芒。
他冥河可不是什麽善類,你今日這樣對我,我日後定然會奉還。
“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還是先想著怎麽把那些兵力交到我手裏比較實際。”何城然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扔下這一句之後,便緩步走了出去,啪的一聲關上了牢房門。沒過一會兒,那些護衛們又奇跡般的冒了出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守在各個關口,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
窗外的陽光漸漸的消失了,暗夜即將來臨,此時的瀧景瀾已經褪去了那副病弱的樣子,依然是一身黑色的錦袍,一雙薄薄的唇緊緊地抿起,顯得十分威嚴,他快步從房中走出來,直至暗處。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裏,也沒有人敢去探個究竟。
過了這個暗門之後,瀧景瀾透過暗門的通風口往外望了一眼,見沒有異常,便安心的繼續往前走。
這個地方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類似於書房牆壁後麵的隱蔽密室,這裏是慕藍樓的第二處,他緩緩往裏走,繞過一個又一個有可能被觸碰的機關,來到此處的盡頭。
這裏沒有書房後邊的密室奢華,卻建的十分舒適,紫檀木打造的小方桌上放置著三樣物品,黑玉蓮,雪鳶尾,還有《四方神誌》。
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抓起那本紙張有些舊的發脆的書,小心的翻開。
黑曜石般的眼睛細細的看著書上的一個一個小字,一臉的嚴肅。這幾日的辛勞將他折騰的筋疲力盡,若不是有這兩樣東西在身邊……
他轉眼看了看兩件流光溢彩的寶貝,黑白並立,卻沒有什麽不和諧之感,隻覺得靠近的時候,身心的疲勞都像是被無形中化解了一般。
四方神誌中詳細的記載了四件寶物的屬性,其中的效用功能除了治療毒物的奇效之外,還有其他很多七七八八的功效,什麽驅邪,益氣,斂心,清心安神,鎮痛……隻要靠近便有數不清的益處。
瀧景瀾將《四方神誌》擺在麵前,繼而拿起一旁的兩樣神器,擺在身邊,自己則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
他斂定心神,一遍一遍的按照內功心法調動筋脈,隻是腦中卻有些莫名的混亂。
瀧景瀾微微皺了皺眉,怎麽回事,平日裏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為什麽今日忽然……
為什麽心中總是有個虛無的人影在晃動?那個人是……
……
“你說,哪會有人忘記了呼吸。”
“可是現在,我記得,你卻忘了。”
……
瀧景瀾猛地睜開眼。
當那個淩朔月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為什麽胸口那般憋悶的難受,好在後來突出了一口鮮血,情況才有所好轉,而且……
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就像,真的曾經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一般,還有這種頭痛欲裂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