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原之路

  淩鶴軒在那麽也沒有想到,瀧景瀾竟然會從天台下手,直接從他的身邊將人搶走,也沒有想到,他在雲漓宮部下的天羅地網,早已經被瀧景瀾破解了幹淨。


  淩鶴軒以為到了他完全統治的地方,擁有了數以萬計的兵馬,便可以擁有顛覆性的優勢,但是他算來算去,還是小看了瀧景瀾。


  這樣就導致了,現在他在天台上氣得跳腳,而瀧景瀾以及作為誘餌存在的朔月,早已經不知去向。隻有無央雙目深邃的看著遠方,看著驚呼聲一片的碧原人民,隻剩下止不住的心酸。早就該想到的不是嗎?是自己要跟朔月立下的這個賭約,如今,自己已經輸了。


  ……


  朔月隻覺得一陣窒息感,仿佛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眼裏充盈著淚水,她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堅毅的弧度依然,有些日子不見,他又瘦了不少,修長的指尖捉住了她的肩膀,朔月的整個人幾乎都撲在他的身上。


  他熟悉的味道讓朔月覺得幸福的窒息,此刻便是讓她死,也心甘情願。


  瀧景瀾不看她,隻是抱著她徑直的從人群中穿過,如躍入無人之境,朔月感受著耳邊呼呼地風聲,整個人像是重新注入了新的血液,煥然重生。


  兩人都不說話,到了最後,竟然是瀧景瀾的麵上顯出了一絲無奈,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配合的俘虜,他輕輕皺著眉頭問道,“你為什麽不反抗?”


  “我為什麽要反抗?”朔月張口反問。


  瀧景瀾一滯,反倒是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有些無趣了。但是朔月從他的這一句話中明顯的感覺出來,他依然沒有記起自己,她的奢望,隻實現了一半而已。


  雲漓宮已經漸漸遠離,瀧景瀾將朔月扔上了馬背,隨即自己也騎上了馬,一揮馬鞭,順手就將她摟在懷裏,就像以前一樣,將她的背脊,緊緊地跟他的胸膛貼合在一起。


  朔月心髒跳動的飛快,她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巨大的飛躍,他會不會已經恢複了一部分的記憶?她心神不安起來,腦子裏也亂作了一團。


  也不知是淩鶴軒安排的人手太過懈怠還是瀧景瀾安排的路線太過隱蔽,他們倆這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遇到什麽大的阻礙,最棘手的也不過是四五個漢子聯合圍攻,往往是幾招還沒過,便被瀧景瀾輕易打散了。朔月的紅色嫁衣長長的裙擺從馬背上輕輕垂在地上,隨著馬兒的奔跑四處飛揚,她蒼白的臉奇跡般的恢複了血色,眼角到臉頰處那一條淺淺的傷疤已經快要消失,而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正放著不容忽視的光彩。


  正是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朔月從頭上取下一支格桑花,握在手中把玩著。


  “這是什麽花?”出乎朔月意料的是,瀧景瀾居然問了她這麽一個問題。


  “這叫格桑花,它代表幸福。”朔月回身衝他微微一笑,“就像以前我做得那個中國結,兩者是一個意思。”


  瀧景瀾聽到中國結這三個字,心中猛然一顫,像是內心深處的什麽東西狠狠的動了一下,深埋多年的種子忽然要破土而出一般。


  “中國結?”他默默的念著這三個字,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紅色的編織物,鮮紅色的顏色可以跟朔月身上婚服的顏色媲美。


  朔月整個麵孔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驚愕加欣喜幾乎要將她整個擊垮。


  “你,你還留著?”朔月的嗓音有些顫抖,她伸出手想撫摸一下那個她親手編織的中國結,卻被他一下子收了回去,長長的穗拂過朔月伸出的手背,癢癢的。


  馬兒飛快的奔跑在無人的草原山,這讓朔月產生一種錯覺,這世間除了這天和地,隻剩下她和他。


  可是瀧景瀾那冷峻的表情和他收回中國結的決斷卻讓朔月清楚了自己所處在的境地。


  “不準碰。”冷冷的聲音將她整個人打回了原型。


  她失落的回過身,不再跟他搭話,甚至對他為何將她帶走這個問題也沒有興趣知道。知道又有什麽意義,自尋煩惱罷了,她最希望的那個理由,現在是不可能實現的。


  可是她沒有看見,在她的身後,瀧景瀾深黑色的眼睛慢慢的泛起了淺淺的波瀾,裏邊有隱藏的極深的情感。


  兩人一馬跑了好幾個時辰,具體的時間朔月已經無心計算,草原上的陽光沒有任何遮掩,直接曬在兩人的身上,長時間的脫水使朔月越來越萎靡,她眯著眼睛看著亮的有些晃眼的整個草原,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但是隨即她便感覺到眼前忽然暗了下來,像是進了一條黑暗的通道,她的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隻是在心中猜想,這一定是他此次前來的藏身之地。


  他是怎麽進來的?朔月心中冒出了一個疑問,回頭望了望,卻沒有看到任何開口,隻是一條黑暗的道路,十分寬敞,各個地方都有豐富的采光,並不讓人感覺到有壓抑的感覺。這樣一個封閉的地方,瀧景瀾又是怎麽進來的呢?


  看到朔月往回望,瀧景瀾的臉上浮起一絲若隱若現的冷笑。


  “果然是淩鶴軒的女兒,剛才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一到了關鍵的地方立刻就精神起來了,我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瀧景瀾又恢複了冰冷的語氣,不禁讓朔月感覺之前那個拿著手編中國結的他是自己的幻想。


  “既然你知道是引狼入室,那你為什麽要冒那麽大的風險把我帶回來?”朔月不甘心的打起精神反問道。剛才的精神隻是瞬間,如今伴隨她的隻是無盡的疲憊感,也許也有一部分的心理因素,因為瀧景瀾態度的變化。


  “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原來隻是問的時機未到。”瀧景瀾冷笑一聲,“我把你弄來自有我的用處,你心裏也清楚不是嗎?要不然又怎麽會那麽狂妄。”


  朔月被這句話唬的呆了一會兒,隨後不禁苦笑了數聲,狂妄,這個詞自今還隻有他用到自己身上過,現在想來,在他的眼裏,自己在草原上的那一舉一動也不過是一種狂妄的表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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