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誤解

  次日傍晚。


  經過一天與金軍的交手，李綱拖著疲憊的身子立馬進宮向趙桓匯報軍情。


  待得李綱見禮之後，趙桓看李綱那原本就黑的臉此時可能因為疲於督戰，麵色更差。於是，連忙命人給他搬來椅子，順便還命人給他奉上糕點與熱茶。


  可能是因為真的疲憊，真的餓極了。所以，李綱也不急著匯報，就著熱茶將那幾塊糕點盡數吞下。


  趙桓見他如此狼吞虎咽，便關心道：“可還夠？不夠，朕再命人……”


  不待趙桓將話說完，李綱便連忙說道：“多謝官家，臣已經飽了。”


  盡管李綱這般說，但一旁的內侍還是十分懂事的再次奉上一杯熱茶。


  李綱這回沒有再急著喝，而是將今日的軍情向趙桓盡數匯報了一遍。


  基於當初趙桓給的建議，如今東京城內的守城將士都未曾有一人出城迎戰。任由他金軍如何攻城，眾將士隻是站在城頭進行一些遠程攻擊。


  由於今日金軍在完顏宗弼的帶領下，隻是佯裝攻城，目的在於引誘宋軍出城追擊。


  所以，金軍發動攻城的戰鬥並不算太激烈。以至於，守城的宋軍倒是能夠從容應對。


  隻不過，讓完顏宗弼怎麽都沒有想到的是，任由他們怎麽佯裝不敵，宋軍就是鐵了心不出城追擊。


  你們來了，我們就接著。


  你們走了，我們也不送。


  所以，這一整日交手下來的次數不算少，但雙方沒有太大的傷亡。


  當李綱將這些情況向趙桓匯報完之後，趙桓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李卿做得很好，如今我們的任務便是把這些金軍拖著。直到他們去取牟駝岡，否則決不能主動應戰，更不可出城追擊。”


  聞言，李綱點了點頭，卻突然緊皺著眉頭說道：“依今日金軍的攻勢看來，他們似乎並非真的想要攻城。”


  一聽這話，趙桓也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盡管這話是李綱自己的提出來的，但是他現在卻依舊有些猶豫。


  於是，思量半晌之後，便不確定地說道：“從今日金軍來勢判斷，臣以為他們是故意潰敗而逃，目的似乎想要誘使我軍出城追擊！”


  “是嗎？”


  趙桓盡管對於李綱的才幹十分信任，但是見李綱做出這個判斷如此猶豫，心中難免有些疑惑。


  趙桓能事先料到金軍會有這種打算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其實金軍采取的這種策略並不算太高明，應對這種策略的時候能否及時看穿才是體現為將者的心理素質以及各方麵綜合起來的作戰經驗。


  但是，根據金軍南侵以來，所體現出來的作戰風格來看，的確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既然想不明白，趙桓也懶得去多加思考，反倒是巴不得金軍再多來像現在這樣的佯攻。


  於是，趙桓就對李綱說道：“不必理會他們采用什麽戰術，總之李卿記住一點。”


  “他們金軍來攻，我們就守！他們撤軍，我們就任由他們撤退。”


  其實不用趙桓叮囑，李綱也知道該怎麽做。所以，對於趙桓的決定也沒有絲毫意見。


  接著，君臣二人又基於一些防禦之事詳細談論了一番，趙桓便讓李綱抓緊回去歇息。


  東京城這邊李綱將這一日的軍情向趙桓進行了匯報，那邊金營之中，完顏宗弼也同樣將軍情向完顏宗望做了詳細的匯報。


  當完顏宗望聽完了匯報，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而是將這些情況進行了仔細地分析。


  完顏宗弼也沒有打攪他思考，隻是啃著一隻烤好的羊腿大口咀嚼。馭馬跑了一天，肚子早就空了。


  良久之後，正當完顏宗弼填飽了肚子，完顏宗望才開口說道：“據細作來報，如今負責督戰東京城的將領是李綱。”


  “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文臣，實在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是這等帥才？”


  “如果，所料不差。之前那份戰書怕也是他建議宋皇帝那般書寫的。”


  完顏宗弼很不講衛生地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


  聽完顏宗望這番分析，便疑惑道：“如此說來，今日我軍的計策早被他給識破？”


  完顏宗望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怕是早已被他識破了。”


  “否則我軍今日多次攻城，多次佯裝不敵撤逃，他為何命人一次也不追？”


  一聽這話，完顏宗弼想想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所以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完顏宗望的分析。


  可是，轉念一想，完顏宗弼又覺得十分不甘心。


  為此，這才問道：“難倒我們便任由他們這般死守城內不出？”


  見完顏宗弼這般問起，完顏宗望卻依舊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率軍大肆攻城便可。”


  “他們不願出城，那我們便自己攻破城門進去。”


  聞言，完顏宗弼對此根本沒有絲毫意見，痛快道：“早該如此！”


  “今日這一戰打得窩窩囊囊的，怕是此刻城內的宋軍還以為我們戰鬥力本就如此不堪似呢。”


  對於完顏宗弼的話，完顏宗望並未在意。


  兩軍對壘，戰場千變萬化，又有誰能夠真正料敵於先機？


  隻不過，從這幾日與東京城的宋軍交手來看，此番還真當遇到了個好對手。


  原本還以為之前宋軍送來的戰書是由宋皇帝出的主意，現在完顏宗望則將謀劃這所有的計策歸於負責督戰東京城的李綱。


  也難怪完顏宗望會有如此想法，畢竟基於對宋皇帝的了解，完顏宗望實在是很難想象趙桓能有如此令人佩服的膽魄以及謀略。


  隻不過，讓完顏宗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非但是趙桓所出的主意。而且，至於今日兩軍交手的情況也根本不是完顏宗望想得那般。


  趙桓不但沒有事先預料到金軍的打算，更沒有想出有針對性的對策。一切都是機緣巧合，說白了就是瞎貓遇上了死耗子。


  當然了，要是如今趙桓當真知曉了完顏宗望將那個黑臉李綱當作了一個必須要戰勝的對手，趙桓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趙桓巴不得你們金軍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像李綱他們這樣的人，而自己便可偷偷地幹點事。


  沒錯，最好就是能夠偷偷地幹點別的事。正好，趙桓還愁沒有充分的時間實施一些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