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能忍
武義早就氣的要出手,這賀希峎還偏偏敢出手,不等他用老力氣,武義已經大巴掌打過去,一個膀大腰圓,一個跟馬猴一樣,自然可想結果如何,那賀希峎直接被他打的原地轉了一圈,臉頓時就腫了起來。
賀希峎被打懵了,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就要殺人,大叫著:「你敢打官差,你是要造反啊!」同時也抽出武器,並不是官府腰刀,而且切割文書用的匕首。
武義笑得燦爛,此刻突然上前一步,接著也拉開胸膛,就在胸口畫了個圈,指了指,示意讓他往這裡來,這裡恰好好有一處猙獰的舊傷,本來是武義的恥辱,但現在他就要用這道傷疤震懾宵小之輩,玩橫的,就要不要命,果然這賀希峎被鎮住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官差的本質,無奈他也是被逼得只能用這種下作手段,只怕換成任何現代人都受不了,他也不想忍了。
賀希峎還有身旁橫著水火棍的衙役都愣住了,潑皮見得多了,所以他們更清楚眼前這個潑皮不是好相以的,絕對是要命不眨眼的狠貨,雙方不是對峙,而且等著尷尬收場。
「好,很好,王家收一石三斗。」賀希峎咬牙說道,而且也把那條子拿下來,這件事情就算完了,他還是服軟了。
不過也是小看武義了,武義敢拉開麵皮,當然所圖就不是這點小恩小惠,現在他可是要特權來的,玩狠的,他自信不比那盧賴子差。
武義也沒有離開,還是擋在這門口,賀希峎也不鬆口,他在等。
然而就這個時候,傳來一聲驚呼,聲音仿徨清脆,也是非常耳熟,武義瞪圓眼睛,也不管這邊幾個軟蛋,大步跑回嫂子這邊。
門口還有個皂隸聽牆角,笑容讓人不恥,武義已經炸了。
「給我……」水火棍都沒有抬起,結果武義的飛腿就到了,他身後就是房屋,這一腳就讓他吐白沫站不起來。
「吳家妹子,我可是善意,你那未過門的夫家死於橫禍,你這嬌滴滴的小娘子肯定不好過啊,不如就從了我,明天我就把你抬回去,包管穿金戴銀……」李頭笑得燦爛,娘的,這半年不見,小娘子可是越發的標緻了,惹得他口水都要出來了。
要說他還真的沒有太多愛好,就是喜歡這婆姨,家中雖然有六房了,但看到這標緻的吳家小娘子就邁不動腿,這都等了一年了,只怕劉家兩個憨貨到了地府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怪就怪,養了這麼個標緻的童養媳,他去年見了就抓心撓肺的癢,今天終於水到渠成。
突然門口傳來悶響,接著腳步也進來了,李頭臉色都變了,這那個不開眼,沒看他正辦好事,回去定讓他吃苦頭。
他本來還當是衙役,沒想到回頭就看到一個斗大的拳頭砸開,一扭頭,貼著頭皮的躲過了,進來個白面粗漢,簡直找死,他也抓住腰刀手柄。
武義大吃一驚,沒想到竟然被他躲過去了,這反應可是驚人,但是他也不差,力氣不等用老,就變拳為爪,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領,同時身體也壓了上去,右腿一橫,絆住他的下盤,腰間爆發,就把這個混蛋狠狠的摔出去了。
這李班頭並沒有慌亂,半空中還轉身卸力,但房子就這麼大,直接撞在了門口的牆上,後背吃疼冷汗就冒出來了。
他比武義心中還要吃驚,這粗漢拳腳功夫不高明,一看就是野路子,但是這跤技可是古怪的很,而且不是被那小娘子抱住只怕還有后招,他也算師從名門,不想就在這個粗漢手裡吃了虧,還躲不過……
「大膽!」又衝進來一個皂隸,手中端著短槍,大叫一聲,卻沒有上前,心中知道自己本事,這李頭都被打了,自己估計不夠看,假意問著李頭怎樣,其實也是躲避應戰,沒看見這粗漢,盯著他手中短槍可是冒光。
武義知道今天只怕不能善了,正好看到這土扎槍,他頓時就更有底氣,只要奪過來,他有信心把這幾人都留下。
「慢著,壯士好身手,一場誤會,我本以為這吳家想娘子死了親人,生活艱難,想幫她一把,並沒有其他意思。」李頭突然出聲,還握拳賠罪,對面這殺氣騰騰宛如實質,他也怕了,他們對付潑皮癩漢還行,這人可是見過血,殺過人,而且還不是那麼簡單,來日方長,沒必要現世報。
武義冷笑。
「李某接下來就要公事公辦,還望見諒。」這李頭並不過多讓步,畢竟他也不是好相以的,一個潑皮,他有多種方法弄死他,這種事情他們也最拿手,但現在他最忌憚的就是剛繳稅,民心憤憤不平,別鬧出大事,那他好日子就到頭了。
「猴子。」李頭恨恨叫著,平時挺機靈的。
賀希峎也在震驚中,此刻也回神,暗嘆這個粗漢厲害,但看到李頭陰暗的眼神,他心中也冷笑,只怕這個傢伙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死,心中得意,也翻開了劉家的賬冊,條子可是不少,夠他喝一壺的。
「本朝二年、四年、五年、六年,今年夏糧都有積欠,共計七石有餘。」賀希峎朗聲說著,這次就不怕你不認,門外的幾個衙役早都準備好了傢伙。
劉吳氏聽到數目,直接傻眼了,沒想到有這麼多,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天還是塌了。
武義一點都不奇怪,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心中也是悲涼,就一千多斤的糧食,在他眼中還真的不算數,可在這裡真的會逼死人。
「劉吳氏,這白紙黑字,李某也是幫不到你了,但終究鄉里,這不足糧食,李某就格外寬容你三天,但三天之後,你若交不上,就是老父母饒得你,守備官那邊也過不去的。」李頭假慈悲的說著,這事當然會有轉機,就看這小娘子是否懂事,否則,這嬌滴滴的小娘子,充軍真是可惜。
其他幾人也大了膽子,直接來到米缸這邊,拿著麻袋就要裝糧。
武義就要阻攔,被劉吳氏死死抱住,「別,別,我們交……」
武義見到這刀槍都在,而且劉吳氏也擋在他前面,也是不敢動作。
「李頭,只有四斗……有餘。」賀希峎一看,接著也報出來。
「李某不是說過,寬限三天。」李頭臉色不愉,現在不是在乎多少的時候,他也忌憚那粗漢,心中錯覺,自己人雖多,但還是有危險,提出守備壓他都不怕,也是個亡命之徒,如今錢糧重要不能節外生枝,下次來,就要讓他知道厲害。
賀希峎又一次錯了李頭的意,心中也是不忿,這粗漢不是軟了,但他沒有李頭的意識,只當李頭不滿他的話,接著出去的時候,「不經意」的咂翻這砂鍋,給自己出氣。
武義的眼角都要瞪裂,要不是怕傷到掛在自己身上的嫂子,他真的就要暴怒而起,想下後果,自己還是太衝動了,這裡可不是動手的地方,怪不得連長每次都訓斥,就比如他那次胸前受傷,本來可以避免的。
劉吳氏緊緊抱著武義,剛才突變,這才醒覺,也覺得不妥,急忙鬆手,心中也有些灰死……
外面也靜了下來,皂隸的手腳麻利,很快就裝好車,整整三車都滿滿的,比預計的都多出不少,心中也樂開花,這次收穫肯定不會少。
村民們都不敢出來,躲在暗處看著他們裝車走人,這些可有他們計劃的口糧啊,只怕這個年是要難過了。
但不少人都沒有絕望,畢竟還有幾家口糧都斷了,大家想法就是這麼怪,只要是有比自己還慘的,他們就會心中過得去。
接著,也有哭喊聲傳出來,幾家斷糧的人家都慌神了,不知道還怎麼活了。
一下子,整個村子都變得冷了許多,很多人都開始計算自己的小日子,原本斤斤計較的生活,只怕接下來就要按米粒算計了。
「哎呀,米袋還有場院。」劉吳氏的眼睛突然活動,這才想起了米袋,裡面還有不少糧食呢,也慌張的跑出去。
武義的眼睛突然寒光大冒,在院子里抓出昨夜做的竹刀,本來準備設計陷阱的,又看看四周,王家的老爹「王棉花」正在罵二伢子,動手的是那王憐兒,二伢子這次也給他家帶來了災禍。
武義若無其事的走到後院,接著突然的加速,身體一收就上了牆頭,但動作不停,又是一竄,就搭上了三米高的防禦牆,一躍身影也消失不見了,整套動作行如流水,乾淨利落,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只怕看到都認為是錯覺,簡直跟狸貓差不多,別說這高牆了,下面就是溝壑,誰敢下去?
村子里也逐漸的有了聲音,里正虞海最先走出來,老人淚眼朦朧,不住的唉聲嘆氣,這年頭到底是怎麼了?老天怎麼就不開眼呢。
「他們這就是官逼民反,有多少府州就是被他們逼得不得不造反……」吳虎氣呼呼的叫著。
吳龍制止他,氣呼呼的還要動手打人,「要不是你亂說,怎能如此,我看你是沒把我這大哥放在眼中……」
「剿響……只怕這麼剿,都要繳成匪了。」不免有人怨念的想著,但只要能活,誰敢輕易的去想這等不要腦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