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賠罪
今天的椅子有些不對勁,坐下來的瞬間她就立刻感覺到身下的觸感很不尋常。墊子里的水全都因為她坐下來的動作而被擠了出來,淅淅瀝瀝的滴在地上。
笑聲一開始還努力的憋著,後來隨著水漬面積的擴大大家很快就放棄了對自己的約束,拍桌子的跺腳的笑得十分暢快。
不用管想都知道這是一次集體作案,她雙手按在桌角用力深呼吸,殺人犯法,殺人犯法,千萬不能衝動。
「明明沒有下雨,怎麼有人就成了落湯雞了!」
「這水怎麼就停不下來呢,難不成有人要用這水來洗自己身上的風騷味!」
有句老話說的好,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可我也沒有招惹你們啊!」她雙手捂著臉道。「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因為我們看不慣你這種不守婦道的人!仗著自己有點虛名就耀武揚威,真拿自己當皇親國戚了,你別忘了你姓宋,不姓趙!」
微紅著眼睛看著站成一堆的人,她輕輕的咬著自己的下唇,搖搖欲墜道「我知道我名不副實,你們不喜歡我也不奇怪。可這是陛下讓我來的,我也沒有辦法。」
「你少拿陛下當擋箭牌!」
「是啊!陛下知道你舉止輕浮,行為不檢點嗎!」
他不知知道還很高興看見我這樣不檢點呢!她暗自腹誹道,臉上卻期期艾艾「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要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和我說的,不必這樣。」
「這是怎麼回事!」夫子黑著一張臉走進來,別過眼不去看她緊貼在身上的衣服。「今天的事一人寫一份陳情書交上來,寫不清楚的就不必回去了。」
眾人臉色各異,其中有膽子大的說「夫子,你不要被她給騙了,她根本不是什麼.……」
「夠了!」他冷著一張臉說「你們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往日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匆忙趕來的海棠沉著臉抖開披風將她裹住,交給風懷「你先帶郡主回去,我隨後就到。」
滿屋子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挺直脊樑站在夫子身邊的人,見她目光凌厲忽然開始后怕。
「奴婢是郡主府的外掌事,今日有幸同諸位貴人見面,有幾句話要說,還請夫子與個方便。」說著便矮了矮身子,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
是啊,怎麼忘了她是在宮裡長大的,身邊自然有宮裡的人。
「都說相逢即是緣分,如今看來未必全都是良緣。」海棠的目光從漸漸開始瑟縮的人身上一一掃過。「郡主領著陛下的旨意來這裡附學,與諸位雖是同窗卻又不大一樣。今日之事往小了說是書院監管不力,以至於同窗相軋。往大了說,難保沒有人覺得這是不臣之心!」
即便是夫子聞言都不覺皺眉,不過是墊子上倒了點水,怎麼也扯不到這上頭吧。
「諸位只覺得奴婢言重?」她在宮裡長了這麼些年,之後又一直跟在郡主身邊走南闖北,見識過的東西比許多大儒也不少,不好好的說一說這樣的事情恐怕今後也不會少。「郡主是先帝交給太后教養,由陛下欽賜封號,難道在你們眼中這都不算什麼?」
說著轉過身子看著夫子「瞻淇書院的名聲一向很好,夫子應該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被帝都府帶走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夫子眼光不善的看著她,這個丫鬟的眼神怎麼比她還要厲害。
「今天的事還請夫子為郡主做主,別讓那些喜歡惹是生非的人逃過去,以為郡主是無足輕重的人,夫子是言而無用的人。」海棠冷臉道。
換了衣裳的宋錦書正在喝暖身的薑湯,聽見有人進來詫異道「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海棠紅著眼睛道「郡主從來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都是奴婢的錯,不該離開郡主左右的。」
轉頭一看,風懷的眼中明顯也帶著愧疚的神色,她忙一手一個拉他們坐下「這有什麼的,我又沒出事,一點水而已,又不是刀山火海!」
「可是他們讓郡主……!」海棠哽咽道。深深為自己沒有提早發現這些而難受。
「不是不報,時候不到。你要相信我心裡是有數的,那新來一個地方不得摸清楚誰是做主的才行嗎,你就別擔心了。」她認真的抹去海棠眼角的淚水。
風懷不言不語的蹲在她的腳邊。「請郡主責罰。」
「既然你們這麼說,就罰你們把七殿下送來的點心都吃掉。」見兩人都愣愣的看著自己笑著裹緊身上的毯子「再不吃可就要壞了,可不能讓七殿下知道他的點心放到壞了都沒有吃完,他要不高興的。」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端了點心坐到她身邊安靜得吃了起來。吃了一半外頭響起敲門聲。「郡主在嗎?」
宋錦書給海棠使了個眼色,去瞧瞧他來幹什麼。
只開了一條縫的門裡露出來半張臉「夫子來幹什麼?」
「陳情書我都已經看過了,也將罪魁禍首帶來給郡主請罪,還請郡主大人不計小人過,饒她這一回。」夫子道。他身後跟著一個滿臉倔強的女孩子,顯然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海棠看了一回,將陳情書接過「夫子稍候,我這就去回郡主。」
又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海棠臉色不善的瞪著後頭的女孩子,對他說「夫子這邊請。」
裹著毯子坐在床上的人看起來比白天的時候更加虛弱,一雙眼睛在兩個人身上打了個來回。「夫子怎麼突然來了。」
「這就是幕後主使,她是來給郡主賠罪的。」那女孩子被他往前拉了一下,不情不願的開口「是我莽撞了,請郡主原諒。」
「你這是什麼態度!」海棠一聽就火了。
宋錦書垂下眼睛輕嘆一聲「我以前沒見過你吧。」
「郡主身份高貴,怎麼會認得我們這種市井小民!」她那個女孩子說著話還翻了個白眼。
「既然你從來沒見過我,為什麼要幫她們頂罪呢?」她定定的看著她,疑惑道。「難不成她們許諾了你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即便她竭力否認,可在場的人看了她的反應心裡都有數了,夫子道「我會再查。」
「夫子不必費心了,再查也不過是另一個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