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不告訴你
周瑩哭唧唧的拉著孫婉清的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孫婉清聲音悶悶的,身邊的丫鬟小聲的勸她別哭壞了眼睛。
今日不必上學,卻並沒有太多的人來送她,人情冷暖可見一斑。
「我爹說了,他會好好補償你的!我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周瑩泣不成聲的去拉她的手,可不管她說什麼孫婉清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叫她心裡發慌。「婉清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走了,別送了。」孫婉清咬著下唇掰開她的手。
一早躲出來的宋錦書戳了戳風懷「你看見沒有,女人的心思可比海底針還難猜,孫婉清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被趕出書院的人竟然是自己。」
「不是她自己要擔下來的嗎?」風懷問。
她用下巴指著面無表情的孫婉清「她那一番話說得非常有技巧,像周瑩這種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的人肯定會上當,一定哭著喊著要和她共進退。書院名聲一向很好,怎麼能一下子趕走兩個女學生,真要是這麼做了恐怕明天一早就會有人告狀告到陛下那裡去。」
風懷點了點頭說「可現在周瑩並沒有走。」
「周瑩再傻她爹又不傻,既然有人上趕著要當替罪羊怎麼可能再把自己的女兒搭進去,自然是用利益來換,孫婉清這回事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扶著他的手臂挪了挪身子在樹枝上坐得更穩一點。
「這麼說來孫婉清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是當然的,你看著吧,以後書院里為她抱不平的人多著呢,就是不知道他們要想什麼法子來針對我了。」雖然嘴上說得很擔憂的樣子,可她的臉上卻一點害怕都沒有。指著遠處「咱們去那邊看一看吧。」
「海棠不在。」郡主身邊從來都是走雙不走單的,這樣於禮不合。
她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只是在附近走一走而已,能出什麼事,而且不是還有你嗎,你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出事吧?」
書院往東一盞茶的距離有一座人煙稀少的清觀,門頭懸著落曇二字,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
院門大開,東廂房門前有一個白頭髮的老嫗正在掃地。「檀越是迷路了嗎?」
「路過此地,來討碗水喝。」宋錦書沖對方略點頭,權作見禮。
老嫗便引她去樹下石桌邊坐下,自己折回屋裡倒水。風懷擔憂道「在外面吃東西不安全。」
「怕什麼,這裡離書院這麼近,真要出了事誰也跑不了,大不了你殺了她替我報仇?」她隨口道。
「看樣子檀越是位貴人?」老嫗腳步有些蹣跚,走得極慢卻手穩。
她只是笑「我算什麼貴人,只不過是鳩佔鵲巢罷了。」一面說一面打量起院落里的樣子,這裡雖然陳舊卻一喜能夠看出當年的輝煌。「冒昧問一句這落曇後頭是觀還是寺?」
「落曇觀。」老嫗自己捧了一鍾茶道「看檀越的打扮,是瞻淇書院的學生吧?」
「道長好眼力,只是我這學生當得很不好,大概不能讓書院以我為榮了。」她自嘲一笑。
老嫗眼中多了些懷念「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檀越也不必這麼早就放棄。」
宋錦書聽了也沒太上心,反問「這裡只有道長一個人嗎?」
「年前沒了一個,如今只有我一個來了。」她輕嘆一聲,環顧著四周已經掩不住的頹敗,眼神寂寥。
「這地方荒涼得很,道長怎麼想到在這裡修行呢?」
老嫗回憶著過去微微一笑「人煙罕至的地方才能靜修己身,參悟大道。」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不知道道長怎麼看這句話?」
「貧道參了一輩子都參不透大道,看樣子是沒有這個緣法。」老嫗一點沒有因為她的無禮而生氣,聽著遠處幽幽的鼓聲「書院快關門了,檀越還是先回去吧。」
她明明已經起身卻停住腳步「道長可有什麼忌口的東西嗎?」
老嫗詫異的看著她,聽見她說「我覺得和道長聊天很有意思,下次再來若還空手恐怕不太好。」
「貧道茹素,忌酒。」老嫗微笑道。
「改日我若得空再來拜訪。」
眼看就快要關門海棠急得不得了,探頭探腦的關注著外頭的動靜,一看見君主的身影便匆匆的跑出來「郡主這是去哪裡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說著又開始責怪風懷不守規矩。
「是我要出去的,和他沒有關係。」
「郡主!」海棠不滿的眼神在看見郡主明顯高漲的情緒之後立即收住「郡主今天遇見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嗎?」
「想知道?不告訴你!」她笑得狡黠,挽著風懷的手往裡走,警告道「你也不許說,聽見沒有!」
「郡主!」冷淡的男聲從暗處傳出來,剛剛掛起燈籠的屋角還沒有完全亮起來,根本看不清角落裡的人是誰。
夫子背負雙手走出來,眼神不善的看著她「雖說今日是休沐日可郡主直到暮鼓時分還流連在外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這不是趕回來了嗎?難道夫子就這麼希望我趕不回來,今夜風餐露宿?」她反問道,這個夫子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三天兩頭的找她麻煩!
「你跟我來!」
夫子的課室比別的地方還要雅緻一點,宋錦書漫不經心的環視著屋裡的陳設,聽見他在趕風懷和海棠。「你們出去!」
「郡主身邊不能沒有人!」海棠堅持道。風懷雖然不說話卻始終緊緊的跟在她身邊。
「她在這裡很安全。」夫子冷淡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她忽然有些好奇是不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保持冷靜?「你們都出去,夫子為人師表總不能對我怎麼樣吧?」
他似有所察,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縱然不情願兩人卻還是在她的堅持下走出了房間,一人一邊守在門口。
夫子的屋子是按照古風陳設的,用的是坐席。宋錦書跪坐在他面前,手臂撐在桌面上整個人靠向他「夫子這個時候找我想說什麼?」
「你不該趕走孫婉清。」
「是她說要自己負全責的,我只是按照她希望的去做,僅此而已。」她聳了聳肩膀,擺出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他定定的看著她「你明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做的。」
「我知道啊。」她笑彎了眼睛,嘴裡的話卻冰冷的很「可那又怎麼樣,這不是他們自己商量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