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紅燒獅子頭
傍晚微涼的風鼓動了原本低垂在窗戶邊的帘子，絲絲涼氣也隨著飛舞的窗帘滲了進去。
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林棲依舊在跟數學較勁，兩手先是胡亂的揉了揉腦袋，隨後又無奈的捂在了臉上，一聲低低的嘆氣也隨之而來。
就連秋日傍晚的涼意絲毫不能緩解少女因為做不出來題的煩躁，一旁飛舞的窗帘似乎也感覺到了少女的沮喪，不敢靠近分毫。
林棲感覺自己好像又被無力感包圍了，就好像是一片在暴雨只激流河裡的樹葉，努力的想要靠岸停止漂泊，缺什麼也碰不到，怎麼也停不下來。
似乎是放棄了抵抗，少女鬆開了捂臉的手，從書架上拿出答案冊，翻看起來。
答案很快就對完了，看著紅紅的一片，林棲覺得自己腦子裡有跟弦，啪的一聲，斷了。
好像有什麼突然壓垮了自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林棲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崩潰。
明明那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這樣？我真的就這麼笨嗎？為什麼別人就能寫出來，我就不行？
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肩膀還是忍不住抖動了起來。
陳沐看著少女單薄的身影，和那顯而易見的哭泣動作，一瞬間愣住了。
好像是……數學，因為寫數學題嗎？
回過神之後，拿起自己的外套輕輕改在了少女的肩頭上，然後拿著自己的本子繼續開始在上面寫畫。
感覺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林棲以為是田甜搭上去的，並沒有抬頭。
一旁的田甜看著趴在桌子上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的林棲，也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抽了一張紙，悄悄從下面塞給了林棲。
感覺到林棲的難受，田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數學或者是物理，心疼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田甜上次月考是倒數第二，好像這樣看起來，我的心也真的是夠大啊？
知道林棲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她在哭，田甜也就沒再說什麼。
但是看到搭在林棲肩頭上陳哥的外套，還是沒忍住多想了一下
陳哥，好像一直都很照顧棲棲？
一轉眼看到認真在練習本上奮筆疾書的陳沐，田甜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的是磕cp磕魔怔了。
下課的鈴聲依舊是準時準點不緊不慢的響起來，卻不似往常那般讓人感到解脫與快樂了。
抬頭看著十分關切自己的田甜，跟她說自己不去吃飯了，徑直走到了教室外面。
裹緊了身上披著的衣服，林棲無力的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面，這會兒真的感覺好冷。
樓下的學生們正爭先恐後的奔向食堂，微暗的天空也變得溫暖起來。
小胖老師朝著正站在天台邊上，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林棲走過去，並沒有著急開口說話，小胖老師雙手撐在圍欄上，也看著下面熱熱鬧鬧的校園。
「我從小最討厭別人跟我說你已經很努力了這句話。」
少女收回遠眺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跟往常有些不一樣的小胖老師。
「因為我知道他們說的對，我就是很普通的小朋友，我只有很努力才能做到有些人很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有時候甚至連人家的一半也比不上。」
小胖老師突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可這就是事實，我沒法改變我跟別人智力上的差距。一開始我覺得有些事我現在做不到，不代表我永遠做不到。
可慢慢我意識到，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那這樣的話還要繼續做嗎，如果明知道做不到的話？」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林棲突然開口問道。
「做，因為只有做了，才不會後悔，有些事努力了之後不成功並不丟人，因為知道可能會失敗而逃避才丟人。
其實啊，慢慢意識到自己做不到但又糾結著往前的過程，才是真正的是比成功更為寶貴的經歷。」
說完小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轉身離開，給她留下了自己思考的空間。
更為寶貴的經歷么？
林棲突然想到了自己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天，當時好像也都九月份了。
自己中考的時候，因為沒發揮好，沒考上自己的報的學校，又因為年少的自負甚至連同意調劑也不願意選。
最終落得個沒學校上的結果，最後在旁邊的小縣城裡找到願意收留自己的學校，成為了一名擇校生。
又因為前前後後耽誤了很久，自己也錯過了軍訓，第一次站在全班人面前的時候，自己好像也是被這種深深的無力感給包圍了。
可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嗎？或許小胖說的對，寶貴的是過程。
算了，先不想了，這邊真的好冷啊。
回到教室里的時候，只有陳沐自己坐在座位上，剛剛打開他的飯盒。
好像聞到了一股——紅燒獅子頭的味道？
果真，餐盒裡放著兩個圓扥扥的大丸子。
這倆獅子頭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有肥有瘦的肉紅潤油亮，配上翠綠青菜掩映，鮮艷的色彩加上撲鼻的香味，光看就引動食慾。
再加上醇香味濃的肉塊與汁液，是令人無法抵擋的頂級美味。
獅子頭要柔軟好吃，最好自己剁肉，另一個重點是在容器上，要細火慢燉，以砂鍋為最佳，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細切粗斬，大小要如米粒，不能剁太細，讓肉質間保持縫隙，才能含汁。
看著這倆獅子頭，林棲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已經把怎麼做的過程完整的走了一遍了。
陳沐自然也注意到了旁邊少女的眼神，把飯盒推了過去。
「你幫我吃了吧，我不喜歡。」
林棲聞言立馬拿出自己的乾飯神器挖了一口，果真是鮮嫩多汁。
看著眼睛里重新亮起來的林棲，陳沐也跟著笑了一下，莫名帶上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倆丸子很快就吃完了，去刷自己的勺子的時候，林棲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外套看著有點像陳冰塊的。
連忙跑回去，脫了下來，折好遞給了陳沐。
「我以為是田甜的，就沒在意，剛發現這是你的外套，真的，謝謝謝謝。」
「你要不再穿一會兒？」
林棲那薄薄的一層衛衣，看著就不怎麼暖和。
「啊？不用了，我包裡帶的有外套。」
說著把外套放到了陳沐的桌子上。
看著自己的同桌把外套裝進書包里，又繼續開始在本子寫畫。
林棲也不禁有點好奇陳哥到底在寫什麼，已經好幾天了，他好像一直在寫。上午劉浩宇要看，陳哥也沒讓他看來著。
不會是給誰的情書吧？
此刻的林棲萬萬有沒想到這個「情書」竟然是寫給她的，當然這也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