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渣男的口頭禪
焉泊吃著蛋羹，心裡冒出很多想法。
他不怎麼關注八卦時事，每天生活就是公司——宿舍兩點一線，對岑氏藍氏這些大家族並不知曉。
剛剛岑威和岑冷的對話，他聽是聽了，懂也沒懂。
只覺得豪門恩怨多，漂亮姐姐很委屈。
大致應該是漂亮姐姐的哥哥讓她回去相親。
漂亮姐姐拒絕了。
這很好。
相親？萬萬不可!
不可！
不過岑冷的神色看著還是有點落寞，焉泊捏緊小勺，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主動起了話題：「姐姐，你和月光小館的老闆認識嗎？」
他平時不愛說話，一來覺得麻煩，二來生性淡泊，所以這會兒的搭話就顯得格外努力。
岑冷忍不住笑了：「這是秘密，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告訴你。」
焉泊點點頭，放下勺子，專註地看著岑冷。
岑冷有點想摸摸他頭的衝動，忍下了，又換了比較嚴肅的語氣：「我最近正在籌辦一家娛樂公司，就直接問了，你有想過換公司嗎？」
焉泊一愣，這個問題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未經思考就答了：「沒有。」
岑冷眨了眨眼睛：「是嗎，你們公司老闆，值得你託付演藝生涯？他對你的培養方向……是你認可的嗎？」
她雖然口氣溫和，但潛台詞極其戳心。
受大環境的制約，藝人的職業生涯非常短暫，尤其是愛豆行業，新人層出不窮，多少耀眼新星都曇花一現。
紅了是命，不紅，是常態。
因此，在最短的時間紅起來，是大部分藝人的目標。
岑冷雖然並不是很了解花花兒公司的成雲勇，但感覺他過於脫線，對於公司的經營並不放心上。
就今天的一番談話來看，他對於有機蔬菜的熱情比捧紅公司藝人要高得多，巴不得成為第二個袁隆平。
雖說理想很崇高，但對公司的藝人來說如同兒戲。
她甚至不理解這家公司怎麼能存活四年多。
焉泊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垂下眼睛：「成叔是個好人，我並不想背棄他。」
他有一點忐忑，怕岑冷生氣。
偷眼看了下，岑冷的臉上卻浮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焉泊心裡一沉，岑冷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方向。
「我倒是不強求，」岑冷這會兒看起來挺開心的，開心到讓焉泊覺得不妙，「不過還是給你一張名片！方便你有其他想法的時候聯繫我！」
焉泊受寵若驚，慌忙伸手去接名片。
岑冷在手包里找了一下，故作詫異：「誒，名片忘帶了！」
焉泊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默默收回手來。
仔細想想，漂亮姐姐在鬼樓那邊的公司連牌子都沒掛，怎麼就是娛樂公司了，她壓根兒就沒有名片，只是逗自己玩兒。
他有點埋怨，眼神里透著不開心。
岑冷見被焉泊看穿，也不解釋，只是依然笑眯眯：「沒事兒，這就給你列印一張。」
她從旁邊檯子上拿了一張白色信箋紙，隨意裁成卡片大小，又拿了檯子上的黑色原子筆，刷刷地寫了起來。
筆尖所到之處，竟然和印刷出來的字體一樣，優美規範，彷彿人形印表機。
焉泊感覺自己在看魔術，大氣都不敢出，甚至想偷拿手機錄下來。
冷不丁岑冷突然抬頭看向他，靈動的眼睛里轉著困惑：「我的公司叫什麼名字呢？」
焉泊被問得懵住，好氣又好笑：「我怎麼知道你的公司叫什麼名字。」
岑冷轉頭看看窗外，今天是個好天氣，綠樹之上，幾隻小鳥嘰嘰叫著衝上雲霄。
「鷹擊長空……」她自言自語道，「就叫這個！」
說著便開開心心地在名片上加上公司名字。
焉泊心裡的白眼都快翻出去了。
有一說一，比起成叔那個農業迷，眼前脫線的漂亮姐姐，也許更不靠譜。
岑冷寫完名片正面，心情愉悅，翻過來又開始畫畫，她幾乎沒有思考，一氣呵成，畫完就遞了過去。
焉泊接過來才發現，她在背面畫上了雙葉樓的地圖，雖然畫得簡單，但已經標出了整個安崇縣的重要地標。
即使是對著地圖描摹，也未必能畫得這麼快這麼准，但岑冷畫起來並沒花什麼時間。
焉泊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起來，感覺自己收藏了一個不得了的藝術品。
岑冷看著焉泊收下「名片」，心情非常好，公司的名字想了一上午都沒想出來，現在一錘定音，令她十分舒暢。
她眼睛一轉，突然想起來什麼，於是站起身：「你接著吃，我去下洗手間。」
岑冷繞到前台後面的小廚房，拿了一袋東西，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梯。
就餐區在二樓，一樓的等號區，季凱正在百無聊賴地吃冰激凌。
看到岑冷下來，他眉毛一揚：「完事兒了嗎，老闆？」
岑冷看了眼他手上的冰激凌：「你剛剛怎麼放岑威上去了？」
一般只要不是當著本人的面，她從來不會把岑威叫做哥哥。
季凱哼了一聲：「我剛剛逃班了，去買冰激凌。」他理不直氣也壯，「有的人陪著漂亮弟弟，包下整個飯館吃中飯，有的人搬了幾十斤蔬菜，還要在一樓餓著等老闆……沒天理！」
他搬蔬菜搬得肩膀有點疼，連打毛線的心情都沒有，不翹班實在是不平衡。
岑冷忍俊不禁，她並不奇怪季凱沒攔住岑威，作為岑氏的人，季凱跟著自己，但不代表他能忤逆岑氏的高層。
更何況他現在還在生氣。
岑冷把手裡的袋子往季凱懷裡一放：「別吃冰激凌了，對胃不好。」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確實沒做一個好老闆，於是放軟了聲音：「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季凱的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老闆，你的口頭禪是【下次不會了】嗎？」
他覺得岑冷的渣男氣質好像並非一蹴而就，可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
岑冷一驚：「啊？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改。」
她沒怎麼在意自己的說話習慣，但是如果下屬都不滿意了，她當然會改。
害！這句也很渣好嗎。
季凱放棄這個話題，低頭從袋子里拿了一個三明治，叼在嘴裡準備拆開，一邊含糊趕人：「你去陪漂亮弟弟吧，我一個人吃就行了。」
岑冷喔了一聲，匆匆上樓。
看著岑冷的背影，季凱嘆了口氣，摸到袋子里還有一瓶蔬果汁，他指尖輕輕摸了摸瓶壁，竟然是溫熱的，顯然隔水暖過。
月光小館的冷氣開得很足，他又吃著冰激凌，雖然是七月盛夏，仍有一點涼意。
季凱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溫溫熱熱的蔬果汁，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她竟然記得他最喜歡的是番茄口味，不，或許只是巧合。
微涼的冷氣間里，熱乎乎的蔬果汁下肚，感覺五臟六腑都妥帖了。
季凱苦笑了下，老闆的細心程度也是渣男級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