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爭奪的秘密
“我此生……”
“我此生……”
“隻恨……”
“隻恨……”
“未顛覆朝廷……”
“未有顛覆朝廷……”
“為……陪葬!”
“為……陪葬。”
是誰的聲音傲然肆意,穿透了層層的黑夜。又是誰在我的耳側呢喃低語,像是在追憶無可挽回的往事。
我的人分明還在陣外,卻有一股溫暖的氣流在身邊流轉,那氣流灌入我的衣袖,吹拂起我的發絲,隱約有水霧般的藍色光波籠罩在我的身上,溫暖熟悉得讓我心安。
眼前站立的汐筠,麵容模糊在了水霧之中,卻好像是誰靜靜站立在不遠處,紅衣長發,斜倚著樹,眉梢染上薄薄的溫暖笑意,低笑出聲:“你還真是喜歡水。”
我的腳,再也挪不動分毫,濃鬱的思念與悲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湮沒了我所有的呼吸。
我緊緊地抱住雙臂,身子發冷,略微顫抖。
“詡兒?”洛霞略有些遲疑地開口喚著我的名字。
有些許的刺痛,從心底蔓延開來,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盡了一般。
“詡兒?”
那句斷斷續續的話語,如同碎片,深深地紮在了我的肌膚裏,提醒著我,不要忘記什麽。
“詡兒?!”
洛霞的聲音蓋過了耳側所有的喧嘩聲,我的眼前瞬間一片清明,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如同陷入了深沉回憶中的汐筠,以及神情嚴肅的洛霞。
我定了定心神,勉力微微一笑:“我沒事。”
顯然,剛才是洛霞一個箭步上前,將我從幻境中拉了出來。
她眸光熠熠,已經帶了幾分冷意,望向了若霜:“你居心何在。”
若霜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淡淡開口說道:“我沒有說謊。”
“哼,詡兒還沒進入陣法已經受到影響,你敢說你不是刻意設計她進入幻境?”
若霜的眼睛緊緊地鎖著我的麵孔,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過了半餉,才收回了目光,語意淡淡:“信不信隨你。”
洛霞並不多說,而是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堅定地表明立場:“我不會讓你再冒險一次。”
我隻有報以一笑,轉身看向了仍困在陣法中的汐筠他們,我問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這是他們自己的心魔,外人,甚至不能以外力去破壞這個陣法。”若霜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將手中的劍拔出,冰冷的鋒芒流轉在劍上,如水波在流動。如她所說,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牆,阻隔了若霜手中的劍。她不過是輕輕地以劍尖輕觸構建成陣法的石塊,就被震開,劍在她的手中微微顫抖。
本來,進入汐筠他們的回憶,是最好的方法,可是我卻像是會被深深地吸入這個陣法中,不可自拔。
我緩緩將手抬起,放在心口。
剛才一瞬間的幻覺,是我的前世嗎?
“這個陣法,有很多年未見了。”
熟悉的雲淡風輕的嗓音,讓我循聲望去。
墨痕不沾染纖塵,從容地從山上走下來,縱使是在夜色中,他的一身白衣也格外醒目,超凡脫俗。
若霜見到他時,臉上閃過一絲緊張與驚慌,但還是開口問道:“山上的情況如何。”
墨痕並沒有立刻回答,他靜靜地看著石頭堆出來的陣法,神情淡淡,看了若霜一眼,嘴角輕輕勾勒出似笑非笑的清冷笑意:“並無大礙。”
“公子?”洛霞顯然不信,以她先前看到的景象推斷,此刻的將軍府應該是慘劇人寰的地獄。
墨痕半闔眼眸,嘴角的笑意越發清冷,他輕搖著扇子,語意中透著漠然與疏冷:“將軍府大門緊閉,他們一時間還沒攻入。但也有可能……”
墨痕略有深意地看了若霜一眼:“已經有人進去探望了將軍,我所見到的,隻是表麵上的平靜。”
若霜的臉色隨著墨痕的這句話而忽然變得慘白。
她一身的白衣更襯得她的臉沒有血色。她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她睜大的眼睛有一絲絲的血絲。
洛霞沉默不語,我則對上了墨痕的眼眸,說道:“剛才半路攔截我們的人,的確見過了將軍。”
墨痕的神情,全是意料之中:“既然他們沒有趕盡殺絕,想要的,就不僅僅是鏟除將軍府的勢力。”
若霜的身子劇烈一顫,微微揚起了下巴,看向了墨痕。
他嘴角噙著清冷的笑意,看向若霜:“以你與將軍的關係,你應該知道了他們想要的是什麽。”
若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墨痕,冷冷說道:“他們想要的,隻有一樣東西。”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傲然冰冷的笑意,似是嘲諷又像是絕望,“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那東西藏在哪裏。”
她的情緒激動,又用著冷若冰霜的表情,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內心波動,但她的聲音在顫抖著:“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將軍府的人,寧死也不會泄漏半句!”
她的眼睛通紅,如同崩潰了一般,將手中的劍狠狠地插向了某一塊石頭,那石頭轟然作響,化為紛飛的小石塊。
她的發絲在強大的氣流中飄拂,衣袂翩飛。
我猛然間驚覺了她情緒失控的原因。
從知道將軍府出事的那刻,若霜就顯得心不在焉,她知道將軍府的秘密,也知道嶽州的風起雲湧是為誰。她每上山一步,不過是更加確定自己內心最深的恐懼。
而現在,她已經斷定……將軍府的那位撫養她長大的將軍,死了。
墨痕輕輕搖著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靜靜地看著若霜的背影,心下傷感。
我與小黑萍水相逢,相依為命數月,尚且無法接受他們的死亡,若霜與將軍府的羈絆何止數月,那是數年的細心嗬護的師長的教誨,她內心的不平靜,遠遠甚於剛才的一劍。
“你們不用想著如何安慰我。”若霜依舊是背著身子,冷冷地說道,她身形傲然,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她冷聲說道,“我不會將時間浪費在徒勞的傷感上麵,我能做的,隻是做好我可以做到的,也是我應該做到的。”
墨痕淡淡說道:“你知道那東西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