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警告

  肖肖拉了蔡嬌嬌一下，輕聲告訴她蘇孟達最近糾纏自己和昨天下午在校門口的事。


  蔡嬌嬌明白了事情的起末，高聲對蘇孟達說：「姓蘇的，李肖肖是我姐，這個事我接下了，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你到此為止，我也不追究。如果你不願意，你想怎麼玩，我奉陪到底。」


  蘇孟達有點蔫了，嘟嚕道：「剛才這個胖子他踢我。」


  蔡嬌嬌一下子覺得很好笑，說道：「這個胖子是我男朋友。」


  蘇孟達徹底無語了，轉身走了。


  程強心裡一下美得冒泡，這算正式對外公布我倆的關係了。


  一行人也不再繼續吃飯了，收拾一下，找了個茶座喝茶。


  穆東沒想到蘇孟達的問題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本來這件事他很糾結，既不想讓肖肖被困擾，又沒有什麼好辦法處理。今天蘇孟達推了程強一把，他閃電出手，心裡其實存了借力打力的意思。沒想到最後，蔡嬌嬌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心裡驚奇的同時，也頗有一些內疚。


  茶座里，蔡嬌嬌說了蘇孟達家裡的情況。也說了蘇孟達給自己面子的原因。


  穆東聞言，心想，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不懼風雨。實力面前，蘇孟達才會無語退卻。


  想到這裡，穆東對程強道：「強子，剛才我說的沙子的事情，韓老大投入了五十萬。」


  程強還真是有點被嚇到了，說道：「什麼？五十萬？」


  蔡嬌嬌聽穆東一晚上第二次說起這個事情，本就有些疑惑，聽到程強公司的總經理投了五十萬，終於有點重視起這件事來。


  她隱約感到，穆東之所以第二次鄭重的說起這件事，和她剛才幫忙解圍有關。


  蔡爸爸經商多年，蔡嬌嬌耳濡目染，自然對商場也有一些認識。她瞬間想明白了，覺得這裡面有門道。


  接下來，蔡嬌嬌詳細的詢問了堆場的生意和收益的情況。穆東把曾經給韓勇講過的理論，詳細的給蔡嬌嬌講了一遍。


  程強反而成了看客。


  一番交流下來，蔡嬌嬌說：「東哥，謝謝你把這個項目介紹給我們，我和我爸商量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我會投資一點。」然後轉頭對程強說：「你也可以一起投一點。」


  程強笑了笑，表示無所謂。


  一會之後，茶涼話盡，大家分別離去。


  蔡嬌嬌回家后，直接找了老爸。


  蔡爸爸名叫蔡國明。看到女兒回來，笑道：「男朋友怎麼樣？聽說有點胖。」


  蔡嬌嬌直翻白眼：「你女兒我很瘦嗎？」


  蔡國明道：「呦呵，這是看上人家了！」


  蔡嬌嬌道：「本來也沒覺得他怎麼樣，後來看到他打架，覺得還行。對了，爸，你知道他打了誰嗎？」


  蔡國明：「誰？」


  蔡嬌嬌笑道：「蘇三，蘇孟達！可笑死我了，被程強一腳踢倒了。」


  蔡國明道：「蘇家那小子？打得好，這孩子近幾年有點不像話，整天沾花惹草的。」


  蔡嬌嬌道：「老爸，我有事問你。」


  然後蔡嬌嬌說了穆東堆場的事。


  蔡爸爸想了一會，道：「從他說的信息來看，應該可以做，並且有人已經投入了一大塊，說明前景被看好。這樣，我明天打聽一下，信息屬實的話，可以試試。你打算投資多少？」


  蔡嬌嬌道：「我有十萬。」


  蔡爸到：「這樣吧，我借給你十萬，你一共投二十萬，你賺了錢，十萬還我，如果賠了，算我的。」


  蔡嬌嬌高興起來，抱著蔡國明的胳膊晃來晃去，嘴裡道：「謝謝老爸。」


  天倫之樂，不外如此。


  第二天周二。


  穆東一上班，就知道韓勇從bj回來了，立刻去了他的辦公室。


  韓勇笑呵呵的對穆東說：「等急了吧？消息確定了，文件已經下發，一會我就開會宣布。」


  穆東道：「是啊，有點著急了，老家已經忙開了，走不開啊。」


  接著，穆東詳細給韓勇介紹了堆場開業和運行的情況。韓勇很滿意，穆東這麼快就已經開始進沙，效率驚人。


  倆人正說著話，穆東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是穆虹打來的。穆東給韓勇告別一聲，出去接了電話。


  電話里，穆虹說擔保的問題全部解決了，王紹強找了一個朋友，是縣農機局的幹部，對方同意擔保。當然不會讓人家白白擔保，王紹強買了些煙酒，並說事成以後，貸款人會給兩千元答謝。對方推辭一下，也就答應了。


  穆東很高興，給大姑說這兩天就回去辦手續。


  恩，今天好事連連，不錯。


  北方電子公司魯東分公司在會議室開了全體人員會議，只有一個議題，裁員4個人。韓勇宣布，經過溝通，市場部經理穆東響應公司號召，率先接受公司裁員，號召公司上下向韓勇學習。其餘3個裁員名額，其他人可以報名，三日後公布。


  中午，穆東接到蔡嬌嬌電話，投資20萬，和穆東合作。


  放下電話，穆東哀嘆：這個世界，有錢人遠比自己想像的多。本來覺得蔡嬌嬌投入三五萬也就算了，剛參加工作的護士啊！直接投入20萬！

  下午，穆東辦理了離職手續，向林翔雁交接了工作。離職表格下午申報到了bj總公司。只等總公司人力資源部確認了。


  公司除了少數幾個人，都不明白穆東為什麼是裁員的第一人。可以說，公司最不應該被裁員的幾個人里，穆東絕對排在前幾位。這件事帶來的積極影響是，本來還有3個裁員指標，綜合部一下子接到了5份離職申請。


  韓勇的裁員工作，應該不會太為難了。


  下午還沒下班，穆東就收拾自己的物品離開了公司。幾個要好的同事在電梯口送他，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


  傍晚，穆東對下班回來的肖肖說了離職的事情。肖肖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怕穆東難過，安慰了他幾句。


  穆東才不難過呢，他恨不得馬上把這些事處理好，立刻趕回老家去。


  倆人吃過晚飯，肖肖發放了安慰福利。有限度的一陣纏綿以後，倆人分床而睡。


  穆東有些鬱悶，沒事發什麼福利，這弄得不上不下，沒著沒落的。


  周三上午，穆東接到公司電話，總公司的離職確認書傳真過來了，讓他去辦理最後的手續。穆東很快趕到了公司。


  養老保險手續，住房公積金手續，離職結算手續。這些全部辦完后，穆東領到了錢。


  9月份已經過了15號，所以工資是整個月份的，加上8月份工資和三個月的離職補償，穆東領到了相當於5個月的薪水，加上前期的一些報銷款，穆東拿到了兩萬兩千塊錢。


  這次公司的效率，真的可以說是驚人的神速了。


  臨走前，穆東去了韓勇的辦公室，正式告別。同時告訴韓勇，放心生意上的事，他會努力的。然後告辭離去，韓勇送到電梯口。


  這次走了，就是真走了。兩年的青春，揮灑在了這裡，沒有不舍，但有一絲絲惆悵。


  下午，穆東在公司附近的茶座，見到了蔡嬌嬌和翹班出來的程強。蔡嬌嬌給了穆東一張銀行卡，裡面是25萬。蔡嬌嬌20萬，程強5萬。


  程強告訴穆東，他也打算離職，計劃考公務員。


  也是，女朋友有個副市長的叔叔，可以好好謀劃一下未來。


  倆人的錢都可以並在一處一起投資，關係自然是雙方家庭默認了。


  穆東對程強辭職比較支持，程強的性子，做財務工作，有點跳脫。做公務員，說不定會有一番新天地。


  晚上穆東問了肖肖，蘇孟達有沒有再去騷擾她。肖肖說沒有。連高雅也客氣了一些，不像前兩天偶爾說個風涼話。


  穆東知道，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穆東給肖肖說明天回魯南，讓肖肖在泉城多注意安全，並告訴肖肖，過兩三周回來。


  周四一早，穆東做大巴返回魯南市。然後接著去了縣城，到了金玉緣酒樓找大姑穆虹。


  穆虹知道穆東回來，也正等他。倆人一起去拜訪了上次見到的縣農行辦公室的張主任。


  穆東的貸款申請，需要在鎮上的農行網點辦理。穆東和穆虹都沒有鎮上的關係，想找張主任推薦一下鎮上的信貸員。


  這對張主任來說，小事一樁，順水人情。他很快聯繫好了鎮上農行網點主管信貸的孫主任，並讓穆東在電話里說了幾句，簡單交流一下，剩下的就是穆東上門去辦理了。


  晚上穆虹和穆東在金玉緣酒樓宴請了張主任，一番推杯換盞，穆東又打聽到，農村信用社的農戶貸款，不需要找人，只要農行的的申請手續能批准，帶著一套複印件，去農村信用社信貸科申請，一般都能獲得批准，然後類似的手續再簽字確認一遍就行。原因說起來有些好笑，竟然是為了競爭。


  晚上微醉，穆東住在了大姑家裡。


  周五一早，穆東從縣城回了鎮上，接著去了鎮上的農行，找到了昨天通電話的孫主任。說明來意，並詳細彙報了五個農戶和兩個擔保人的情況。孫主任先是安排穆東填寫了一張貸款申請表格，然後給穆東說需要準備的材料。


  五戶農戶需要戶主到場，帶戶口本和身份證。兩位擔保人需要本人到場，帶身份證和單位蓋章的收入證明原件。


  隨後兩人約定，下周一上午，穆東召集人員，帶齊資料，來鎮上農行網點辦理貸款手續。


  穆東隨後告別，臨走時在順手在孫主任兜里塞了一張縣超市的購物卡。孫主任沒什麼反應，估計早就習慣了。


  購物卡是大姑今早給穆東的。穆東做業務兩年，也明曉一些社會現實，送起來也順手。現在看來，應該是達到了預期效果。


  隨後穆東回家，去了堆場。


  穆東周日離開的老家，現在周五，正好五天的時間。五天里，穆東天天惦記這片堆場，這是自己財富理想的第一步，真的很投入，也很期待。


  穆東是在鎮上租了輛三輪車回來的。在堆場門口一下車，穆大國就看見了，趕緊跑過來，說道：「大哥回來了。」穆東點點頭，說道：「回來了，大國，這兩天辛苦了。」


  穆大國憨厚的咧著嘴笑。


  幾個熟悉的司機，看見穆東，也熱情的打招呼。


  穆媽和二嬸正在做午飯，看見穆東回來，都很高興。穆媽開心的對穆東說：「小東，想吃啥，我給你做。」


  穆東道：「想吃辣椒炒肉。」


  穆媽高興的去準備了。穆東確實喜歡吃辣椒炒肉，再加上老媽那麼開心，不妨讓她繼續開心下去。


  有時候，付出也是一種快樂。


  遠遠的看見穆爸和二叔在一邊忙乎，穆東走了過去。


  穆爸和穆二叔帶著人執行穆東的指示，種荊棘和花椒。五六天的時間，這塊地的四條邊，已經完成了接近兩條邊。看進度，再過四五天，就能把整塊地圍起來了。


  穆爸和穆二叔看到了穆東。穆二叔道：「小東回來啦。」穆爸看了一眼，沒說話。


  穆東道：「二叔，我回來了。爸，二叔，歇會吧，馬上吃午飯了。」


  穆爸道：「那就歇會。」然後對著正幹活的工人喊道：「收工了，準備吃飯了。」


  工人陸續停下來，去伙房那裡洗手，準備吃飯。


  穆爸和穆二叔停下手裡的活，吸起了煙，穆東陪著說了一會話，然後一起去吃飯。


  飯後，大家都各自去忙碌。穆東問了問穆大國這幾天進沙的情況。現在基本上每天都維持在200車以上，最多的一天達到了260車。


  看來還不錯，穆東心想。


  倆人正說著話，就看見一個司機慌慌張張跑過來，嘴裡喊道：「穆老闆，穆老闆，出事了，卸車的那個小夥子摔倒了！」


  謝東林！倆人同時想到了，趕緊往沙堆那裡跑去。遠遠的看到幾個司機圍了一個圈，闖進去一看，謝東林正蜷縮在地上，低聲呻吟，雙手按著額頭，手上臉上都是血。


  穆東深吸了幾口氣，蹲在地上，安撫著謝東林，並立即做了安排。


  「大國，去宿舍撕條床單來，小林需要包紮。」


  「你們幾個人讓一下，別圍在這裡，都散開，讓空氣流通。」


  正說著，看見穆媽也跑了過來，穆東道：「媽，你去叫我爸和二叔過來，安排進場和卸車。」


  然後看了看周圍的司機，問道：「誰的車可以坐人，送我們去鎮醫院。」


  有個司機道：「我的車駕駛室是密封的，可以坐人。」


  穆東道：「好，謝謝，你車上沙子卸了嗎？」


  司機道：「已經卸了，馬上就可以走。」


  正說著，穆大國拿來了布條，穆東扒開了謝東林的雙手，看到額頭右側有一道傷口，臉上血太多，也看不到傷口有多大，用布條緊緊的纏了幾圈，然後抱著謝東林，迅速上了那輛拉沙的車，向鎮醫院駛去。穆大國騎著電動自行車，跟在後面。


  到醫院一檢查，問題不大，在額頭頂部右側有一道傷口，打了麻藥，縫了四針。好在位置比較靠上，頭髮稍微遮一下，不至於太難看。


  穆東長舒一口氣，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東林麻藥勁上來了，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穆東騎電車返回了堆場。問了一下，才知道謝東林的受傷的原因。


  謝東林這個小夥子，很敬業。初中畢業后，在家閑了一年，閑的他渾身難受。想出去打工，年齡太小，父母不放心，一直不讓他出去。這次來了穆東的堆場，就像鳥兒出籠一樣，風風火火的，整天忙得到處跑。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間，有幾輛車等著卸車。剛吃完飯，謝東林就跑去指揮卸車。為了加快速度，他指揮了兩輛車一起卸車，兩輛車離著有七八米遠。


  其中一輛車的千斤頂功率大，卸得快，很快傾倒完了，收起千斤頂就往前走。這時謝東林正在另一輛車旁邊看著沙子傾倒，他看見了要走的那輛車，就想趕過去給司機的卡片簽字蓋章，急速走了兩步，腳底一滑，頭部一下子磕在正在卸車的那輛車的車廂上，額頭直接親密接觸了鋼鐵。


  於是悲劇了。


  穆東回去的時候，兩輛車都沒走。穆東了解完情況，對兩個司機說道：「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傷口很小，縫了幾針。這個事情你們沒有責任，是我們堆場自己的問題，謝謝你們一直等在這裡。現在沒事了，你們去忙吧。以後多支持我們的工作。」


  兩個司機如蒙大赦。尤其是那輛謝東林腦袋磕上的車，謝東林的血還粘在車廂上呢。司機糾結的心驚膽戰的。現在聽穆東這麼一說，什麼事都沒有了。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千恩萬謝的走了。


  離開后，兩個司機都默契的沒繼續幹活，而是買了水果和營養品，去鎮醫院看望謝東林。


  人心換人心，自古如此。


  這件事，對穆東，對堆場所以的人，敲響了安全警鐘。


  感謝上蒼，這是一個並不嚴重的警告。穆東心裡默默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