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借款320萬
張吉順問道：「小穆，一開始怎麼想到了收儲等級大蒜？」
穆東回答道：「當時人傻錢多唄，覺得等級蒜質量好，升值潛力大。現在看，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張吉順呵呵笑起來：「你小子賺了便宜還賣乖，偷著樂吧你，剛開始的時候等級蒜收購還算順利，最近幾天價格一漲，很難拿到貨了。你要是發愁，現在就都賣給我，三四千噸是吧，我都要了，價格你來定。」
穆東嚇了一跳，都賣給你，我還怎麼賺錢。
他趕緊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張總，我可是等著秋冬季節再賣的，現在賣了，我不就沒事幹了嗎？」
張吉順本來就是半真半假的試探一下，自然也不會強求，說道：「我給你開玩笑呢，小穆，可不敢擋你的財路，劉縣長知道了會笑話我的。不過說好了啊，秋冬的時候，我要是需要等級蒜，你可得給我留點，價格你放心，隨行就市。」
穆東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暗自舒了一口氣，心想，終於算是沒白來。
嘴上趕緊說道：「張總，那就多謝您了，有您幫著兜底，我這心可算放到肚子里了。」
張吉順就暗自腹誹，還兜底，今年的等級蒜還用得著兜底，後期弄不好得搶購呢。
現在還處在大蒜的收購季，國際上新鮮大蒜的出口價格也還沒有明確，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試探階段。一旦到了9月份，今年鮮蒜的國際市場價格確立，那時候才能決定後期的市場是搶購還是拋售。
所以，現在規模比較大的出口商都在謹慎的觀望，小心的收儲。
穆東和張吉順又閑聊了一會，彼此交換了名片，告辭離去。
穆東出來后，給蘇老頭打了電話，得知他就在縣城南邊的河岸上釣魚，穆東趕了過去。
蘇老頭戴著一頂大大的太陽帽，遠遠的沖著穆東喊：「小東子，這裡，這裡。」引得河岸邊一眾垂釣者一陣側目。
蘇老頭黑了很多，穆東打趣道：「蘇大爺，你怎麼也不弄個防晒霜抹抹，你曬得這麼黑，大娘願意嗎？她不嫌棄你啊？」
蘇老頭啐道：「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老伴老伴，到老了是個伴，哪能嫌棄我？找我啥事？又要上電視？」
穆東笑道：「這老頭，上電視還上癮了？」
蘇老頭遞給穆東一個小馬扎，倆人坐下說話。穆東直接問道：「大爺，柳編的出口業務，我們能不能做啊？聽劉縣長的意思，利潤還可以啊，她建議我好好做這個行業。」
蘇老頭道：「當然能做，以你穆老闆在柳編藝人里的號召力，接個訂單還不是小事一樁，利潤嘛，我還真不大懂，看那些大廠子的老闆，過的很滋潤的。」
穆東問道：「不是說這兩年的業務下滑很厲害嗎？聽說國際訂單少了很多。」
蘇老頭挑起魚竿，收回魚線，重新掛上餌料，緩緩說道：「小東子，有句話說得好，河裡無魚市上看，國際訂單再怎麼下滑，總歸還是有很多訂單的。不說別的，就說今年，大家瘋搶柳條那勁頭，還不都是因為手頭有訂單沒材料。」
穆東有些心動了，問道：「蘇大爺，我要是做柳編，你來幫我，怎麼樣？」
蘇老頭很得意，說道：「當然好，小東子，我還就願意和你一起瞎混，你啥時候開始，告訴我一聲，隨叫隨到。」
穆東笑道：「那就謝謝蘇大爺啦，放心，工資給你高高的。」
蘇大爺接著道：「小東子，劉縣長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要想做好柳編業務，還要靠自己。我去幫你，只能幫點小忙，你還有找一些管理人才，一些懂外語的翻譯，我們以後可以自己去廣交會聯繫訂單。」
廣交會？穆東明白過來。對啊，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受到啟發，穆東立馬又想起了義烏小商品市場，那裡也是一個重要的外貿窗口啊。
穆東興奮起來，覺得柳編這個行業，還真的大有可為。
倆人又聊了一會，穆東告辭離去
回到小學校，穆東在辦公室上網查詢了一下資料，又思考了一段時間，決定在大蒜業務完成後，開始柳編行業的運作。
穆東認為，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最起碼自己佔了兩樣。
天時自己占不到，因為自己進入這個行業太晚了；
地利沒問題，家鄉就是柳編的主要產區，加工什麼都方便。
最有利的是人和，自上而下，從劉縣長到普通藝人，很多人都會支持自己做柳編。
那就干吧，穆東給劉靜雲打了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
劉靜雲非常高興，自己辛苦豎起來的這個典型，終於願意做點正事，並且是和自己管理範圍相匹配的正事。
她愉快的表示，會協調有關單位，儘快解決大東公司的出口資質。
接下來整整一周的時間，穆東都在不停的拜訪名單上的大蒜出口商。穆東吸取了在張吉順這裡的經驗和教訓，在以後的拜訪中變得非常低調。不談自己已經收了多少，不談自己收儲的什麼蒜，只說自己剛剛起步，一切都在摸索，前來向同行的前輩學習請教。
總之一句話，穆東就是為了混了臉熟。
他真的擔心碰上個強勢的、後台硬的，非要收購自己冷庫里的大蒜，那可就麻煩大了。
穆東一直忙到了8月17日，終於拜訪完了名單上的蒜商。這幾天累的，穆東覺得自己腿都跑細了，嗓子都累啞了。
好在財富之小火苗熊熊的在心底跳躍，讓穆東渾身充滿了動力。
通過走訪，穆東感覺到，有些規模巨大的蒜商，真的是資金極其雄厚，規模上億的、幾億的、甚至十億規模的都有，自己這點實力，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夠看。
同時穆東也欣喜的發現，有些大蒜出口商，資金規模和自己相當，甚至有好幾個，規模還不如自己。
這說明，自己已經可以和他們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在偌大的市場中馳騁。這種感覺，讓穆東信心百倍。
穆老闆正在辦公室里醉心臆想的時候，穆爸走了進來，說道：「小東，老子沒錢了。」
穆老闆好懸沒從座位上掉下來，心情一下子從雲端跌進冰川，心裡不停的腹誹，老爸，你可是大煞風景啊！
嘴上可不敢這麼說，趕緊問問咋回事。
很簡單，穆爸手裡的錢花完了，房子還沒弄完，再要繼續的話，小子，拿錢出來吧。
穆東這回是真撓頭了，冷庫8月份的租金他還拖著沒付呢，孫明福都催了好幾次了。
現在老爸這裡也停擺了，好吧，那就融資吧。穆東心裡默算了一下，相較於泉城的房屋抵押借款，還是在老家向村民借款手續更簡單，利息也低。穆東大體上估算了一下，乾脆一步到位，這次融資300萬，省得老缺錢，什麼都不敢動彈。
下午五點多，穆東和老爸一起去了新房的工地。房子的牆體已經全部壘好，外牆開始抹沙漿，已經完成一小半。水電管線的預埋已經全部結束，內牆的沙漿抹完了，已經開始塗抹白灰。
穆東沿著粗糙的樓梯登上了樓頂，樓頂是一半尖頂閣樓一半平頂，尖頂的部分讓整棟小樓看上去非常時尚，平頂的部分，以後晾晒衣服喝茶聊天什麼的，也很方便。
站在樓頂，極目四望，視野非常開闊，遠遠地田野都可以一覽無餘，穆東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穆爸告訴穆東，現在外牆砂漿和和內牆的簡裝還需要大約3萬，加上一直沒給工人發工資，大約需要8萬，一共11萬的資金缺口。
穆東點了點頭，沒說話。
當晚，穆東分別去了穆化峰和穆進乾家裡，說了自己再次融資的事情，讓他們小範圍的宣傳一下。兩人滿口答應，並立刻開始行動起來，打電話通知一些親友。穆進乾更是現場表示，自己手裡還有50萬，明天就送去。
穆東聽了直咂嘴，這個小爺，怎麼就這麼小心謹慎呢，你這50萬，要是早變成大蒜，比吃這點利息不知強上幾百倍。
第二天一早，小學校辦公室，來「存錢」的村民竟然排起了長隊。上次有些來晚了的村民，這次吸取了教訓，早早就趕來了。
穆東一看這麼多人，學校里所有的凳子加起來都不夠，趕緊讓謝東林跑了一趟鎮上的土雜店，又買了二十個馬扎，好歹做到了讓村民可以坐著等。
穆東這次親自經手，開了借據，半年期，年息6%，因為穆進乾已經說了他出50萬，所以穆東計劃在其他村民手機借款250萬元就行。
結果到了上午11點鐘，穆東已經收到了120萬，後面還有村民在持續不斷的趕過來。
穆東無奈了，不是又要得罪一些來的晚一些的村民吧。穆東果斷的讓把學校的大門關上，然後所有還沒辦理手續的村民，穆東拿個小本子挨個問了一下意向金額，結果統計出來的數字是150萬。
加上已經辦完手續的的120萬，是270萬，再加上穆進乾的50萬，總共是320萬。
也只能這樣了，大門外的村民，得罪了就得罪了，門裡邊的，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帶來的錢收下了。
穆東和姐姐穆曉霞連午飯都沒吃，一直就是收錢，寫單子。穆東邊忙碌邊想，都說農村人沒錢，可是基數太大了啊，每家幾萬，加起來就是天文數字。同時穆東也哀嘆，都是辛苦錢。賺得太不容易了。
下午3點，姐弟倆終於忙完了院里所有人的借款手續。倆人根本顧不上吃飯，接著趕緊去了鎮上農業銀行，把錢全部存上。
倆人這才放下心來。
這麼多現金，並且這麼多人看見，放在手裡，實在是太不安全了，還是存在銀行比較保險。
回到學校，姐弟倆好歹能吃上一口熱乎飯。正吃著呢，穆進乾溜溜達達來了，穆曉霞趕緊起來打招呼，然後端著碗去了其他房間。
穆東沒好氣的說：「小爺，你來晚了，錢已經夠了，您請回吧！」
穆進乾有些愕然，又看見穆東擠眉弄眼的樣子，心裡明白過來，說道：「德行，我是昨晚上預約的，你得給我留著指標。」說著懷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扔給穆東，說道：「拿著，50萬，還錢的時候還用這張卡給我，密碼是……」
穆東實在沒忍住，說道：「小爺，你這50萬放在我這裡不合算，你怎麼就不能變成大蒜存起來。」
穆進乾嘆了口氣，說道：「乖孫子，晚了，我當初不該太小心了，現在蒜價已經上去了。」
穆東好歹忍住了，沒說出還不算晚。
穆進乾略坐了一會，溜溜達達的走了。沒辦法，他輩分太高，在這裡很多人都不自在。
晚上，穆東直接給了老爸12萬現金，讓他儘快完成手頭的工作。
穆爸心裡暗自嘆氣，這也太浪費了，別人家蓋個三層小樓，像模像樣的，連裝修和家電都算上，三四十萬就弄好了。
自己這個可好，加上這12萬，幾乎已經42萬了，這才剛弄出了囫圇樣子，還沒裝修吶！
不過就是那個什麼保溫層，穆東突然說不弄了，說是現在材料不好，易燃，等過幾年有新材料再說，這一點穆爸倒是挺高興，能省不少錢呢。
和老爸聊完后，穆東自己在辦公室坐了一會。現在看來，幾個月以內，資金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後期的大蒜銷售也有了潛在的客戶，柳編行業的入場等大蒜業務完成再啟動。當前除了冷庫大蒜的日常管理，也就剩下自家的房子建設了，還有就是泉城新買的的兩套房子，要麼準備裝修，要麼就租出去。
還是不租吧，遇上素質差的租客，太窩心了，穆東最後下定了決心，裝修。
肖肖挺著肚子，自己要陪她，自然是沒法盯著裝修，蔡嬌嬌程強幫著買房什麼的，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裝修這樣的事，自然不能交給他倆。
他想到了一個人，林曉媛。
次日上午，穆東打電話讓穆大國帶著林曉媛一起過來一趟，說有事商量。半小時后，倆人一起來了。
穆東從辦公室窗戶里看到，林曉媛竟然是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穆東有些生氣，這個大國，也太慣著林曉媛了，怎麼能讓她無證駕駛呢。
穆老闆自動忽略了自己曾經對肖肖喜歡開車的寵溺。
倆人進來，給穆東打了招呼，穆東慢慢說道：「大國、曉媛，路上開車還是要小心一點，曉媛還是儘快考個駕照。」
穆大國和林曉媛面面相覷，好大一會，穆大國才撓著頭說道：「大哥，曉媛有駕照。」
有駕照？！穆東好懸一下子憋出內傷來！
他臉騰地一下子紅了，心裡懊惱不已。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經驗主義錯誤。
林家的破敗和劉曉媛的困頓，都在穆東心裡留下了一個印象，窮！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子，肯本就沒有財力買車，怎麼可能去考一本或許很久都用不到的駕照？
可是林曉媛偏偏做到了，這個女孩，還真是不一樣。
短暫的懊惱之後，穆東心裡是無盡的佩服。
劉曉媛隱隱猜到了穆東的想法，開口道：「大哥，我當時考駕照的時候，就是想著多門謀生的手藝。不怕你笑話，大哥，我的駕照是b本，可以開大貨車的，我想過去開渣土車，因為聽說很賺錢。」
穆東無語了，心說，你是得有多彪悍，才能想到去開渣土車。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啊，曉媛，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沒駕照呢。」
三人一笑而過，穆東開始說正事：「是這樣，曉媛，叫你們來，是有件事和你商量。我前一段時間在泉城買了兩套房子，想裝修一下，可是這邊我一時走不開，你嫂子身體也不方便，能不能你辛苦一下，去盯著這件事？」
說完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大國還要幫我盯著冷庫這邊，你們倆剛定親，把你們分開，我有點過意不去。」
穆大國連連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大哥，曉媛可以的。」
林曉媛也大大方方的說道：「沒事大哥，我們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幾天。只是有一條，我以前的乾的是道路施工方面的監理，房子的裝修，我不懂啊。」
穆東道：「這倒沒事，你總比我們這些人懂得多吧，普通人誰懂啊，其實也就是盯著工人幹活，求個心安罷了。」
林曉媛放下心來，說道，：「那我沒問題，大哥，你放心，我會把好關的。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穆東道：「你去收拾一下行李，吃完午飯動身，可以嗎？你嫂子也去，讓她吃飽了再走。」
林曉媛：「沒問題，大哥。」
穆東想了一下，對穆大國說：「大國，你去冷庫安排一下，你也跟我們一起去泉城，反正兩三天我們就回來了，你去陪著林曉媛到處玩玩，泉城的泉水還是很有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