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前行之路
是夜，繁星如水，銀月高懸。加里斯舒服地躺進溫泉中，愉悅地長舒一口氣。
這地方鄰近東部行省和界山省的交匯處，正好在旭日森林的末端。地底的熱流在這裡露出地表形成了一小段天然的溫泉河流。因為地處偏遠人跡罕至，所以便成了動物嬉戲娛樂的天堂，特別是到處上躥下跳的猴子們。也幸虧這溫泉跟隨著地脈流動性很強，沒有讓猴糞落葉等雜物堆積起來人不能踏足。
加里斯早在很久前就發現了這個地方，這次旅程正好能途經此地，於是便故地重遊前來放鬆一番。
「呼…」他舒服地吐著氣，身體在熱泉的浸泡下開始微紅起來。他此段旅程的終點，便是闊別已久的炎都遺迹。其實先前盆地遺迹這個有關約定的地點只是他隨意說的，因為他早已決定如果紅澪沒有親自把林德帶來那等矛盾解除后他便會親自前去。畢竟他太了解海拉姆了，知道這代表著老人不願獨自承擔其中後果——加里斯對此也完全理解且接受，考慮到海拉姆現在被光術會掌權派所排斥下如此的處境。所以結果就是他現在親自動身前往炎都遺迹，確保林德能跟著他，不再有徒生變數和其他任何差池。目標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其中過程和會牽扯到的種種那就另當別論了。想到這裡加里斯搖了頭，他也知道這會是十分艱難的。於是加里斯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炎都遺迹…」他自言自語道。自上次離開那裡，已經有數年沒有再回去過了。雖然是他一手開啟，探索的這個地方。但是現在卻感到十分十分的遙遠，好像一個自己從未踏足過的地方，連曾經的記憶也模糊變得不真實起來。當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來自於人。這一趟再回去，該用什麼樣的面孔去面對他們呢…像以往一樣？那是不可能的。這麼想著加里斯苦笑一下。算了，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他們是怎麼看待現在的我后再說吧…他閉上眼暫時清空思緒，享受起溫泉來。
沒一會，加里斯又突然睜開眼睛，不過他歪著頭似乎入睡了一般的姿勢沒有變，只是嘴角上揚露出玩味的笑容。
「加姆，你說他是不是睡著了？」不遠處隱蔽的樹林中，三個身穿黑衣的人正盯著泡在溫泉中的加里斯。
「不知道。別想有的沒的，艾興。暫時先繼續監視他就好。」叫加姆的那人開口回道，聲音低沉。「可是感覺這是個好機會啊。我們這種送信任務有什麼意義？如果現在就把他幹掉，那議會必然會和光術會…」沒等艾興話說完，另外一人突然驚呼了一下。「等一下，兄弟們。他不見了！」那人聽著兩人對話注意力放鬆了一下，緊接著就發現池子里加里斯的身影消失了。
「小聲點！別大驚小怪的，他只是滑進水裡面去了。」加姆沒好氣地說道，他的視線倒是一直沒有轉移，眼瞅著剛才加里斯的身體就那麼筆直地滑進水中。
「要是他就這麼在夢中不知不覺淹死那豈不是太好了。」艾興不自覺地說道。而旁邊加姆卻皺起眉頭，眼瞅著加里斯沉入水中帶起的波紋逐漸消散不見，他忽然開口道：「有些不對勁，警戒起來！」話畢三人立馬停止了一切動作。沒再有任何聲音製造出來，只剩下夜晚的邪風吹過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詭異又邪門，好像草叢中隨時會鑽出來什麼妖魔鬼怪。再過了一小會，看到水池中還是沒有動靜，一絲冷汗自加姆額頭留下。「先撤!」他開口說道，緊接著帶頭俯身退回樹林深處，其餘兩人也利落地跟著他消失在陰影中。
「切，驚弓之鳥。」一邊說著加里斯從水中探出頭來。他大口換著氣，走上岸拿起衣服牽著馬步入樹林中。「乖乖呆在這兒，別亂動，夥計。」他把馬栓到樹上，拍了拍馬背，接著麻利地穿上衣服，向剛才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響后，那黑衣三人重新出現在另一處同樣很是隱蔽的地點。「媽的，他人呢？」艾興盯著溫泉罵了句。「馬不見了，應該是走了，操。」加姆也罵了句。「難道他發現我們了？」另一個人小心地問道。「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亞利你去之前我們待的地方看看，如果有他的蹤跡說明確實是剛才發現了。總之接下來趕緊追上他吧，速度把東西給他走人。這麼跟著他真他媽是心驚膽戰…」他吩咐向另外那個黑衣人，後者點點頭剛要走，一個聲音突然自後方傳來。「不用找了，我就在這呢。」陰影中加里斯露出了他的身影，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下一個瞬間他就閃身而至，四肢半握凌空出擊迅猛地擊在加姆咽喉處，後者頓時失去行動能力癱倒下去，緊接著加里斯一個轉身拉近距離手如鈍刀攜著迴旋之力砍到艾興勃頸上，後者便也直接倒在地上。最後加里斯頭也沒迴向后甩手扔出一個電球，準確集中剛招出紋路的亞利，最後一人抽搐著也被撂倒在地。這一整套行動如行雲流水般，前後不過幾個瞬間而已，黑衣三人就全部失去了戰鬥力。
「饒饒饒饒命，加里斯先生。」一邊劇烈咳嗽著加姆躺在地上求饒道。
「我想殺你們早死了。」加里斯整了整衣服。「不過還得謝謝你們給了我穿衣服的時間，哈哈。」他先是打趣道，接著換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冷峻的眼神挨個掃過地上三人。「那麼，現在說吧，你們是誰？」
「我們不是您的敵人，加里斯先生。」加姆艱難地咽了下口水，聲音還算平穩地迴向加里斯：「我們是黑鷹團的人。」
「哼？」加里斯挑了下眉。「你們為什麼跟蹤我？」
「是這樣的…我們是替老大傳話給您，加里斯先生。在我衣服里有一封他的親筆信。」
「拿出來吧。」
「好的…」說罷加姆緩緩伸手自上衣中掏出一封信來。
一把抓過信，加里斯展開大體掃了一番。「哼嗯，有意思。」如此說著，加里斯將信對摺放進自己口袋中。「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他繼續質問。
「沒，我們沒敢跟蹤您，只是先前您經過東都南行的時候我們收到了信息，方才剛剛追尋您而來，為的就是把信遞給您…」
「你們啊。」加里斯拍了拍剛才放進口袋裡的信。「既然說要合作，現在卻又謊話連篇，誠意何在？那這樣你把信帶回去算了，就當我沒看過。」說著加里斯重新掏出信來扔還給加姆。
「別，別…」聽到這裡加姆果斷慫了，畢竟這種任務失敗的責任他可不敢擔「我們…我們從黑水礦那邊就開始遠遠跟著您…但我們確實是為了將信送給您，僅此而已。」
「不辭辛苦跟了這麼遠，是不是還想順便看看我要去哪？」加里斯冷冷說道。他感到有些不爽，居然一路上被跟了這麼久都沒有察覺。不過想必這幾人也是老手，如果不是今天他們越過雷池離得太近了被察覺到加里斯還真不知道自己被人尾隨了。也怪他這一路上沒做任何反跟蹤的手段，不過實際上他也壓根沒想到自己會被人跟蹤，畢竟黑水礦里除了他就是議會的人。後者在很早前就不做跟蹤他這種無用的事了。想到這裡，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頓時也感到心中一驚。
「…」這邊加姆也沒出聲，算是默認了。他們早就聽聞光術會的大本營在界山省，於是準備一路跟著看能不能套出些情報，只是沒想到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加里斯先生……還請您原諒…上面派給我們的任務只是給您送信…一路跟著您去目的地是我們自己的主意…」
「還挺忠心的，忙著給組織脫罪呢。」加里斯不禁笑了下。他俯身重新再拿回信件，這次放進了自己的長袍中。「我知道了，你們快滾吧，」
於是三人連滾帶爬趕忙離開了。回去牽上馬，加里斯緩緩舒了口氣。「石晶龍蜥…難道是這樣…」他皺了下眉，露出複雜的目光，騎上馬揚塵而去。
中央王土帝都
旭日初升，整個帝都沐浴在晨曦中。在sc區棕色的建築群里，緊靠著核心區的頂端處是一個最為奢華高大的連體建築，而這也正是大地伯爵的私人宅邸。深宅大院無數房間中的某一間里，土倫伯爵正在和他的心腹們討論著事情。
「昨晚定下來了，下個月開始撥向議會金庫的黑金增加一百顆，金錢增加九千銀元。數額跟預計的差不多。」土倫伯爵開口吩咐道。
「明白了，大人。」一個高瘦的家臣接下指令，顯然他是管理財務方面的。
「議會的初步報告正在擬定，文迪斯這個老東西想把他兒子的責任完全洗乾淨。」說著土倫伯爵哼了一聲。
「難道他準備把責任全歸咎給鮑爾斯公子？」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精幹的家臣。
「他知道西嵐這次責任肯定跑不脫了，走個極端爭取影響最小而已。」土倫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當然我們肯定也不能讓他這麼無理取鬧，你再找人去收集下情報，葛蘭。按照杜斯特先前提供的信息把西嵐的路線還原一遍，沿途能找到的證據，信息都記錄下來。」他吩咐向另一位女家臣，後者點點頭表示收到。
「多虧鮑爾斯公子考慮周全，先從西嵐手下那裡套出了情報。」十分精幹的那位家臣不由稱讚道。
「恩，他做的還不錯。剩下的等他回來后再說吧。讓他去和風伯爵談，看看他能不能處理好這件事。」這件事其實說大也不大，但是總歸會對在議會裡的記錄和生涯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畢竟議會是四位伯爵家的聯合體。
「說起來，杜金公子這次做的也不錯。」高瘦的那位又開口。
「也還不錯，總之沒讓巴蘭失望。」土倫伯爵微微一笑。
「或許今後可以多給杜金公子分配一些任務。比如現在鮑爾斯公子確實事務繁忙，可以考慮讓杜金公子分擔一些…」高瘦家臣還沒說完精幹的那位就開口打斷了他。「這正是對鮑爾斯大人的歷練，沒什麼好說的。杜金公子的事伯爵大人必定自有安排。」說著他向土倫伯爵恭了下身，高瘦那位見狀搖搖頭便也沒再說什麼。
「恩，今後是可以再多給杜金分配一些活干。這個就交給巴蘭定奪吧，讓杜金跟著他總歸是沒錯的。」伯爵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皺了下眉，伯爵開口道：「進。」
「伯爵大人，有來自鮑爾斯公子的黑戳信件。」前來送信的家臣雙手握著一個信封，上前半跪在地畢恭畢敬地呈給土倫伯爵。漆封處是深沉的黑色，代表一等重要。
「黑戳？」看到信件土倫皺了下眉，他伸手接過，坐直身子打開閱讀起來。其餘幾個家臣也紛紛露出疑惑和凝重的神色，而送信的家臣則躬身退了出去，帶上門時所發出的輕響在屋內這肅靜的片刻里分外響亮。
「哼……」看完后，土倫將信件緩緩拍到一旁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怎麼了，大人？」葛蘭趕忙開口問道。
「有意思。」伯爵放下茶杯。「信上鮑爾斯說，在這次石晶龍蜥事件的收尾工作中又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信息。」他接著站起身來。「我要去議會一趟。去通知下那三位，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商討。」
「明白！」葛蘭彎腰行禮，趕忙出去執行指令。其餘兩位家臣也站起身，躬身目送伯爵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