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城市風味
東加行省白鷲城
「終於到了，大城市！」進入到繁華的城市中，林德扭了扭身體驚嘆道。這段時間的長途跋涉讓他的屁股產生了嚴重抗議，以至於現在都要趴著睡覺。
「是啊，咱們到達的第一個正常城市。」加里斯也點點頭。先前在界山省經過的幾處城市對他而言怎麼說都是某種畸形的存在。
慢悠悠策馬來到皇家旅館前，加里斯停下來。「雖然比預計時間晚了許多，不過也還好。」他抬頭看了看，天上太陽將要但也還沒落山。「咱們可以去集市逛一逛，買點東西。」
把馬牽到水槽邊，加里斯帶著林德走進旅館。內里裝飾還是一樣味道，皇家旅館的華麗堂皇。林德似乎已經開始習慣了。幾名紋術師正坐在中間喝酒聊天。看到有人進來，幾人轉頭看向這邊。「小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紋術師開口道。話畢其他人哈哈哈地笑作一團，看樣子這酒喝的是酣暢淋漓。前台的工作人員抬頭看了看，嘲諷地笑了笑，又低下頭去。
「嗯哼，那就算了。」加里斯小聲嘀咕了一句，拍了拍林德背，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來都來了，就別急著走啊。」那個紋術師又開口了。「來一起喝點小酒，讓哥幾個認識認識你。」他又哈哈笑了起來。「就是啊，來了就是緣分。」另外一個紋術師也附和道。
聽罷加里斯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先生們好好喝吧，我帶著孩子還有事，就不打擾幾位的酒興了。」
「哎呦。」一個紋術師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你這個小兔崽子，哥幾個給你賞臉，你這什麼意思？給臉不要臉？」他拍了下桌子，頓時杯盞震顫酒水四濺。另外幾個人也紛紛露出生氣的表情。
「媽的，早知道不來這裡了，賊麻煩。」搖了搖頭，加里斯還是走了過去。「那好那好，小弟就陪幾位大哥喝杯酒。」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幾個紋術師顯然也都喝大了，沒注意到這個「凡人」的異樣之處。「你先去歇會吧。」加里斯又轉頭向林德說道，後者點點頭轉身撲倒在一旁沙發上，舒適地將整個身體深深陷進去。
「小子，你是哪裡人啊？」那人繼續問道。
「我出生在西加省。」加里斯如實回道。看到桌旁還有個空位，加里斯走過去正要準備坐下，那個術師突然開口喝止住他。「誒誒誒，你小子想幹嘛？！這是給我們兄弟留的位置，你他媽還想跟我們坐一起呢？哈哈哈哈哈。」邊說著那人大笑起來。
「你這個小子不懂規矩啊。」另一個術師也開口附和道。「一個凡人還想跟我們平起平坐？要放平常你得跪下給我們敬酒，明白不？今天哥幾個心情好，你就站著給我們添酒吧，可別讓哥幾個杯子空了我告訴你。」
加里斯面無表情，強忍著不爽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我也沒辦法了，其實…」他正要繼續說下去，大門突然被推開，緊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媽的，可算處理完了。」那人罵罵咧咧地碎道。這聲音突然讓林德感到很熟悉，他轉頭望去，不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這也太慢了吧，加爾。」飯桌上的術師開口招呼向來者。「我們都喝了好幾圈了，趕緊來罰酒！」「好好好，今天真******是糟透了。」說著加爾看向這邊，目光正好跟加里斯交匯在一起。
雙腿一軟加爾差點就跌坐到地上。「你你…為什麼又是你…」沒想到在這裡又看到了加里斯，加爾感到有些崩潰。「什麼，加爾，你認識他？」飯桌上那人疑惑地望了望加里斯，又轉問向加爾。
「啊…他就是那個加里斯…」加爾掩面說道。
「什，什麼…加里斯！」聽罷幾人全都站了起來，似乎酒都被嚇醒了。
「這…這…剛才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對不起，加里斯先生！」他們趕忙向加里斯道歉，手忙腳亂地打翻好幾個酒杯。
「這倒是省事了。」加里斯依舊面無表情。「那就趕緊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於是幾人趕緊拉上癱軟的加爾趕緊溜了出去。
「哎…果然還是少去皇家旅館來得好。」搖搖頭，加里斯嘆了口氣。
「那，那個…」先前待在前台的侍者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請隨便坐…先生…我這就給您準備食物去…」鞠了下躬，他也扭頭趕緊跑回去了。雖然他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但看到那幾個紋術師的反應他自然也知道面前這人必定是來頭極大。
「哇塞，師父，你就這麼把他們嚇跑了？！」其實林德也感到很震驚。
「這也算是出名的好處吧…」加里斯迴向林德，不置可否。
「不過說起來，師父…我當時都以為你要出手了，還在想要不要先跑出去呢。」林德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肯定不會。這種不理智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去做的。」加里斯頓了下。「真說起來，我能活到現在這個地步靠的也就是這個了吧。有時候明辨是非容易，但控制自己卻很難。」他笑了笑，隨便挑了個飯桌坐下。「不管怎麼說事情是解決了，我們能開飯了。」「太好了，餓死我了！」說著林德歡呼雀躍地跑過去也坐下來。這段時間的旅程中他跟著加里斯吃到過的美食真是讓他大飽口福。或者應該說，在之前他根本沒有對「美味佳肴」這種東西的確切印象，畢竟黑水鎮旅館這種地方也沒有什麼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餐。所以這一趟足實是讓林德大開眼界，不論從哪個方面說起來。
吃過飯後，兩人來到了白鷲城的集市。已經是傍晚時分，下班手工酒足飯飽的人們聚集出來談笑風生，而從周邊地方起早貪黑趕來賣東西的商販農民則收拾著行囊準備離去，一時人來人往也是熱鬧非凡。街邊店鋪也都收回攤位亮起了燈火。似乎看到一家不錯的衣裝店，加里斯帶著林德推門進去。
「這位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看到來客店家迎了上來。「我看您氣質不凡，要不要試一下我新進的正裝？最近帝都正在流行的款式哦。」
順著他指向的地方加里斯望了過去，確實是帝都流行的款式——只不過是半年前的而已。「我在給孩子找衣服呢。」加里斯指了指林德。「來身好看耐穿的。」
「好嘞，尺寸要多大的？」
「這…」這個問題倒把加里斯問住了。他看了看林德。「你穿多大尺寸的衣服？」
「哎呀我說這位先生，您怎麼連孩子衣服的大小都不知道呀。」說著他又來回看了看林德和加里斯，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加里斯倒也猜出他憋回肚子里的話了。「誤會了誤會了，哈哈。其實他是我徒弟。」加里斯略顯尷尬地笑了下。「剛收的徒弟。」他又補充了句。
「我也不太清楚其實…」然而林德自己也不清楚。「我基本都是穿著老闆娘給的工作服，平常有時候就穿穿家裡的舊衣服，自己也沒買過所以。」
「沒事沒事，我現在量一下就知道了。」說著店家走回去掏出量尺，照著林德比劃了一番。
趁他工作的功夫加里斯打量起店鋪來。內里不大不小，方方正正。兩邊牆壁掛滿了衣服。正對著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個戰士模樣的圖騰掛飾。
「哦？」看到這個掛飾加里斯略顯驚奇。「你是戰鋒商會的？」
「好眼力啊，先生。」店家如此說道，不過加里斯感覺這話乖乖的，畢竟這麼明顯的裝飾…
「先生感到很奇怪嗎？確實認出來這個標識的人不多。」店家沒有抬頭，一邊忙著一邊說道。
「是啊，畢竟是為數不多的不屬於議會的商會。」
好像有些詫異，店家手上的動作也稍停了一下。「先生是了解人啊。」
「哈哈，還好。多少知道一些。你這邊生意如何？」
「哎，別提了，自然是沒有那些個商會手下店鋪來得好。畢竟是小商會。」
「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這個呢？」加里斯問道。
「更自在啊。說起來也就這麼一回事其實。好嘞，量好了。」店家起身開始在衣服堆中找來找去。
「這件怎麼樣。」他拿出來一套衣服，上衣是黑色的長袖帶領襯衫，胸前還有白色的繡花。褲子則是深色的馬褲。「這一套實際上稍微大了點，但它是束身的，所以應該差不多正合身。在這夏天不會多熱，也能耐得住長途跋涉。」店家推薦道。
「恩，可以。」加里斯點點頭。「你覺得呢？」他接著問向林德。
「挺好的…」其實林德沒穿過這樣的衣服，但看上去就挺不錯的，他自然也沒有意見。
「裡面有換衣間，要現在就穿上看看嗎？」店家伸手指向裡面一道側門。
「誒，現在就穿？」林德不知為何反而有種還沒準備好的感覺，似乎是突然就覺得自己配不上這身衣服。
「就是買給你穿的呀。」加里斯摸了摸林德的頭。笑著說道。猶豫了下，林德便抱著衣服走進去了。
「您說這位是您的徒弟對吧。」外麵店家突然開口問向加里斯。
「是呀，怎麼了？」
「感覺…您是光術師吧，應該？」店家突然看著加里斯說道。
一攤手，加里斯笑了下。「被你看穿了。」
裡面，換好衣服的林德獃獃地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他似乎不認識這個鏡子中的人是誰了。倒不是因為小房間中的昏暗燭光，而是來自於他心底的觸動。緩緩轉了下身體，林德就這麼盯著鏡子里身著衣裝的自己，久久不願離去。